45男女有別
胡大夫麵上沒什麽表情,但心裏卻暗暗把沈忘心的藥方給記住了,打算回去之後寫下來,同榮春堂裏的其他大夫一同討論討論。說不定,以後這一類的壞疽之症,他們榮春堂也能有醫治的對策。
又過了一會兒,爐子上的藥罐開始“咕嚕嚕”地響了起來。
馬大夫一直在爐子邊上守著,聽到這聲響便滅了爐子裏的火,找來一條布抱著罐子上的手柄,直接給沈忘心端了進去。
胡大夫見狀,也不再和陳家父子說話,跟在馬大夫身後走了進去。
相比於老陳頭的壞疽之症,現在胡大夫還是對沈忘心怎麽醫治楊家的小男孩更感興趣。他走進大堂裏去的時候,看見馬大夫已經把藥倒進了碗裏,而沈忘心手裏則拿著一個掏空了心的幹葫蘆,用剪子剪成一個漏鬥的形狀,放在眼前來回比劃著。
胡大夫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楊家小子,身上紮著的針還沒去,倒是不再像之前那樣抽搐了。但整張臉依然憋得通紅,很顯然燒還沒有退。
“嗬,現在這孩子藥都喂不進,煎了一整罐子藥,還不是白費功夫?”胡大夫看了眼沈忘心,怪裏怪氣地笑了一聲。
沈忘心左手拿著竹管子,右手拿著漏鬥,把漏鬥的嘴試著插進竹管裏,牢牢地卡在了裏頭。
聽到胡大夫的話之後,抬起眼皮看了看他,卻沒說什麽話,而是對馬大夫說了句:“勞煩您到後院的廚房裏,把麻油給我拿過來。”
馬大夫此時興致正濃,也想看看沈忘心的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麽藥,對於她使喚自己的事情,並不是很在意,答應了一聲便出了大堂。不一會兒,手裏就端著一碗麻油走進來了。
沈忘心接過麻油,拿著自己剛做好的器具,走到病床前頭,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要怎麽把藥喂進去嗎?那接下來的事情,便要請二位大夫幫幫我的忙了。”
話音落下,胡大夫和馬大夫都是一愣,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
胡大夫雖然平時很不待見馬大夫,覺得他是江湖郎中,與他們這種跟著師父學出來的,歸根結底是不同的。但此時,身旁沒有別的任何人,隻好舍下麵子走到馬大夫身邊,問道:“這件事情你怎麽看?”
馬大夫似乎並沒有察覺胡大夫的態度,摸了摸下巴道:“我猜那竹管和漏鬥,怕是用來灌藥用的。藥喂不進去,是因為這孩子的喉嚨太淺,喝下去之後容易吐出來。若是直接灌到胃裏,效果應該會比之前好一些。”
胡大夫點了點頭,除了這個可能性,他也猜不到其它的了。
沈忘心見兩人還不過來,催促道:“兩個老人家到一邊去,胡大夫和馬大夫過來,先把這孩子的褲子除了。”
“你不是要喂藥,除什麽褲子?”胡大夫脫口而出,愣了愣又問道,“更何況,這孩子年紀雖然小,但到底是個男子。你一個姑娘家,也不知道男女有別嗎?”
沈忘心沒功夫和他廢話,冷笑道:“你也知道男女有別,你不過來除,難道還要我自己動手?”
胡大夫被沈忘心的話噎住,一下子不知道說什麽是好。他的意思,是讓沈忘心矜持一點好嗎?怎麽到她嘴裏,就成了自己讓她脫別人的褲子呢?
“胡大夫,事到如今,還有什麽男女不男女呢?更何況,這孩子才幾歲呢?”馬大夫求知心切,上前去一把把小男孩的褲子扒了下來。
“你!”胡大夫一口氣還沒緩過來,又被馬大夫堵了一嘴,連氣也生不了來。
什麽時候就連馬大夫也敢在自己麵前大呼小叫了?以前他看見榮春堂的大夫,都是畢恭畢盡的好嗎?難不成就因為沈忘心偶然勝過了呂大夫,就讓他的尾巴也翹到天上去了?
雖然心裏憤憤不平,但他的目光依然被沈忘心吸引了過去。
因為沈忘心把那根竹管往他手裏一塞,又遞給了他一碗麻油,麵色淡然地說道:“馬大夫按著病人的雙腿,以防他不適掙紮。胡大夫將麻油抹在病人的魄門處,用竹管緩緩推入。至於長短……留兩指的寬的竹管在外就行了。”
魄門?胡大夫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小男孩兩股之間,孩子雖然小沒什麽好看的,但卻讓他聯想到一些不得不想到的東西。
“你說什麽?”胡大夫一張微黃的臉也憋得通紅,手裏拿著竹管指著沈忘心的鼻子,雙手止不住地顫抖,“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麽?今天我要真按你說的做了,他日這種事情傳出去,怕要叫人以為我有分桃斷袖之好!”
沈忘心知道這種灌藥法有點另類,但這種方法早在華國古代就出現了。病人藥石不入的情況下,可以嚐試直接將湯藥從肛門灌進,讓病人直接吸收湯藥中的有效成份。
可她沒想到,胡大夫居然會有這麽大的反應。以前她在家中,聽家裏的長輩說起醫病的經驗,都說病人見多了,哪怕是隱私部分,也都覺得與見著豬肉沒什麽區別。哪裏還會有什麽異樣的想法?
可見,胡大夫還是病人見得少了,才會如此大驚小怪。
“沈小大夫的方法,果真讓我大開眼界!”馬大夫臉上卻難掩興奮之色,可他又看了眼胡大夫,接著說道,“但這魄門確實乃隱私之處,胡大夫的反應也是尋常人都會有的。”
沈忘心冷哼一聲,說道:“虧你們還自詡醫者,不過是魄門而已,在我們學醫之人眼中,這魄門與眼耳口鼻又有什麽不同?你們怕別人用齷蹉的目光看你們,怕是你們心中先有了齷蹉的想法!”
這年頭,雖然一些達官貴人中流行豢養男寵,但在普通人眼中,斷袖之癖確實不是什麽值得炫耀的事情。
按照常人的想法來看,胡大夫的想法確實是正常的。但如今隻有一條路擺在眼前,再退三阻四怕是要誤了別人的性命。
胡大夫想來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雖然被沈忘心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臉上非常掛不住。但還是一言不發地將竹管整隻浸到了麻油裏,又用手沾了麻油,一點點將竹管子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