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他是故意的
蕭承宗麵色鐵青地看著四散奔跑的群臣,轉過頭來楚悅君的臉色也是青白相間,慌張無比,不由得握了握拳。
楚悅君自然察覺到他冷漠如刀的視線,慌忙解釋道:“殿下恕罪,這、這……妾不知竟會如此!”
蕭承宗冷哼一聲,卻是顧不得說旁的,起身便前去出手援救。
人群之中,除卻侍衛竟有兩人逆向而行,攙扶起跌倒慘遭受傷的人,起身而起。
本次群臣宴,女眷也多,不時便能聽見女子傳出的尖叫聲,場麵亂成一團。
蘇清妤縮在角落裏,緊緊地攥著裙擺,不知該如何是好,本想起身相救,卻想起陸雲安的叮囑,自己並無太大力氣,若是貿然出去,救不了人不說,還容易把自己搭進去。
想到這裏,她硬生生忍耐,瞧準機會拉了兩個慌不擇路已經撞破頭的年輕女孩躲在一旁,靜待救援。
宣德門走水,很快就引來了侍衛,所幸火勢不大,很快就被撲滅了,並無人員死亡,但受傷的仍舊不少;
眾人驚魂未定,立在廣場上平靜心神,或而交頭接耳,或而低聲哭泣。
陸雲安一身藍袍此刻已是灰撲撲的,額上也沾滿了焦灰,發帶和頭發也被燒焦了一塊,蘇清妤終於被侍衛接了出來,瞧見他的身影便慌張地撲了過去。
“先生!你沒事吧?”
陸雲安扶住她的手臂,見她一切完好無損,這才放下了心,點了點頭道:“我無事,你可還好?”
蘇清妤心疼地看著他燒傷的部位,眼睛裏眼淚已在打轉,隻是看在眾人都在的份上才沒有落下來,咬了咬牙才哽咽著道:“我沒事!我一點都沒燒著!”
陸雲安鬆了口氣,露出一個輕淡的笑意讓她安心之後,這才抬起頭來。
蕭承宗早就看到了兩人,他適才救人於水火中,得到了不少人的感謝,此刻分開眾人向二人走來,看了蘇清妤眼圈紅紅的模樣,隨後收回目光。
“驚到世子了,是孤的不是,孤這就去向陛下領罪。”
出了這麽大的事,即便太子不領罪,皇帝也自然會知道的,陸雲安輕輕地點了點頭,淡淡地道:“宣德門失火非同小可,此次煙火便是罪魁禍首,不過月圓之節燃放煙火本不是慣例,殿下不過是不曾操持過罷了,並非什麽大過,想來陛下也能諒解。”
蕭承宗臉上微笑,眼底卻並無多少笑意,拱了拱手看向蘇清妤道:“夫人怕是也吃了不少驚嚇,東宮就在近旁,不若去歇息……”
“不必了。”蘇清妤想也不想就開口拒絕,“我要在這裏等著先生!”
蕭承宗微微一愣,似是不解,陸雲安拱手微笑道:“殿下莫怪,內子鄉野出身,不懂規矩,冒犯殿下還請恕罪,她稱呼的先生是我,我與內子有師生之誼,是以叫習慣了罷了。”
蕭承宗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便沒有再多說什麽了,不過一會兒便見皇帝內侍宣召,卻並非隻宣召太子一人,而是將陸雲安也一並叫了過去,並派人來安撫群臣,醫治傷口,送回各府。
蘇清妤坐在馬車上等著,隻等了好久也沒見陸雲安出來,雲棠都忍不住規勸她先行回府,她卻不肯。
陸雲安身上的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她怎麽好讓他一個人留在這裏?
她在馬車上等的憋悶,不由便先行下了車馬站在空地上等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見太極殿前的長道上走過來一個身影,她心中一喜,伸長了脖子看著。
誰知走到近前,卻是蕭承宗。
“太子殿下。”
蕭承宗低頭看著她,又想起適才在殿中,皇帝果然沒有生氣,隻不過低聲訓斥了自己幾句,叫他以後好生掌管宮中禮儀,莫要因為出彩而犯下錯誤。
他恭敬稱是,皇帝又讚譽二人出手相救朝中官員女眷的義舉,並說已有三五個老臣來見過他了,讓他對二人都予以讚揚。
兩人領命,本已無他事,正要退出時,卻見皇帝叫住了陸雲安,語氣是一種他從未感受過的溫和與慈軟,蕭承宗退出太極殿時,還見徐盛手裏捧著兩瓶藥膏進了內殿。
他站在大殿外,心中忽而悲涼起來,這麽多年他在父親手下循規蹈矩,生怕做出讓他不快的事情,努力拚搏,可卻從未見父皇對自己有過這般慈父般的情懷,而陸雲安一個外人……
蕭承宗下頜線微微繃緊,待出宮之時卻又見蘇清妤立在一旁,心頭忽而軟了下來。
“夫人怎麽還沒走?”
“我……回殿下的話,我在等先生出來。”蘇清妤恭敬地答道。
蕭承宗看了看她的麵龐,俊俏細嫩的臉上適才定是遍布焦急,是以此刻盡管她已經格外放鬆,可還是帶著幾分惦記和擔憂的模樣。
他心裏一頓,輕輕地笑了起來,“夫人受此驚嚇也是不輕,居然還這般惦記世子,世子果然好福氣。”
蘇清妤訕訕地笑了笑,沒有接話,蕭承宗看著她有些羞怯的模樣,心裏一動,下意識地上前一步,“夫人這頭發上還有木屑,自己都不知道麽?”
蘇清妤唬了一跳,驟然直起脊背退開兩步,直勾勾地看著他。
兩人的距離已是過分的近了,她幾乎可以聽見他的鼻息聲,在這寂夜裏十分清晰,而他的手此刻也放在了自己的發間,險些已勾到了自己的耳朵。
這樣的距離,且不說他們是君臣之分,已婚男子與女子的不妥,便是未婚男子女子之間,這般相近已是逾禮。
而這也不算什麽,最最要緊的是蘇清妤看到蕭承宗的臉上並無絲毫覺得不妥的意思,反而還帶著一股淺淺的笑意,似是捉弄又似是好整以暇,仿佛一個看著掉進陷阱的獵物時,虎狼的眼神。
他什麽都知道,他是故意的!
蘇清妤心中警鈴大作,她甚至不敢相信會是這樣,蕭承宗為何會如此?腦海中來不及想這些,她脫口而出,“多謝殿下關懷,妾一切都好!”
蕭承宗指尖還殘存一絲發絲的柔滑,那隻漂亮的小耳朵適才險些就在他的掌心中可以把玩,卻失之交臂。
他覺得有點可惜,“是嗎?如此這樣,孤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