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龍顏大怒
聽見這話,翁顯心頭一動,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正在此時一旁的內侍徐盛走上前來,遞上皇帝愛喝的雨前龍井,低聲道:“陛下息怒,世子心結未愈,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他少年英才,怎會在那裏埋沒自己的一身才華,那裏不比京城,能讓他一展抱負,他早晚也是會回來的。”
皇帝顯然不信這些說辭,“你這話朕都聽膩了!他若真有心,這已有三四年了,總該好多了,可如今呢,不是朕察覺不對,他還藏在那裏不肯露麵!”
徐盛汗顏了幾分,放下茶盞不再多說了,悄悄退立到後麵。
翁顯心頭猶豫的很,半晌後才抬起頭來,“啟稟陛下,微臣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冷哼一聲,“講!”
天威隆重,翁顯身形更低了幾分,隻看著眼前的地磚,一字一頓地道:“微臣此行也知了一個消息,世子他在邊郡已娶妻,想來正是這個原因不肯回京吧?”
殿中靜了許久,不僅是皇帝,就連徐盛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跪在地上,恨不得融入地磚的翁顯。
皇帝麵色略有幾分扭曲,聲音中帶著些許迷茫,“你說什麽?娶妻?”
翁顯額上汗滴入衣領,心中暗想這太極殿地龍燒的也太熱了,嘴上忙道:“正是,那女子是邊郡之人,世子心軟,被牽絆在邊地也未可知。”
下一秒,他耳邊就傳來一道巨響,先前的一杯龍井被摔在地上,碎瓷崩裂,“混賬東西!婚姻大事,媒妁之言!他一不稟天地宗廟,二不告父母宗親,竟就這麽成了親?他眼裏還有我這個皇帝嗎?!”
天子一怒,如雷霆萬鈞。
徐盛急忙跪了下來,屏氣凝息,大氣也不敢出。
皇帝驟然起身,在太極殿中走來走去,口中不停地叱責遠在天邊的人,沒有一刻消停,徐盛和翁顯一動不動,哪裏還敢插上半句嘴?
過了好一會兒,皇帝才勉強從震怒中恢複過來,指著翁顯大怒道:“朕這就下旨,叫他二人和離!給那女子金帛,叫她離他遠遠的!”
翁顯心頭一震,剛叫不好,卻見徐盛抬起頭來,聲音平靜,“陛下息怒,老奴倒有一法子,興許能讓世子回心轉意。”
夜色四合,宮中已響起鍾聲,盛裝環佩的婦人走到太極殿前,垂問門口的內侍。
“陛下可在?”
“啟稟皇後,陛下剛召見了左都禦史翁大人,此刻正在休憩,吩咐不許打擾。”內侍態度恭敬,言語簡要地說明了情況。
周皇後頓了頓,點了點頭,“本宮知道了,這是本宮親手熬的補湯,等陛下醒了送進去。”
內侍恭聲答了接過盅盞。
周皇後緩步離了太極殿,眼中思慮甚深,剛要回到鳳儀宮,可心念一轉,便轉身走向了東宮。
東宮之中,張燈結彩,眼看著皇後駕臨,眾人紛紛叩首請安,不過一會兒從內殿走出一名年輕男子來,華服玉冠,儀表堂堂,上前請安過後被皇後扶起。
“我兒辛勞,這是在忙什麽呢?”
周皇後慈聲垂問,太子蕭承宗微笑答道:“既是年節,兒臣思慮父皇團圓,便想替父皇分憂,江南賦稅雖輕,可鹽稅遲遲跟不上,兒臣正想法子呢。”
周皇後笑著點頭,在看到龍章鳳姿的兒子時,心頭的憂慮才消散些許。
這才是皇帝的嫡親兒子,及冠之時便被立為太子,這麽多年輔國治整頗有手腕,皇帝還很是滿意,她有什麽好擔心的?
“你有此心最好,不過依我看,還有一件更要緊的事。”周皇後微笑著說道。
蕭承宗頓了頓,隨後微笑起來,“婚姻大事,兒臣並不著急,既要為東宮太子妃,自要姿容品貌都勝出的,母親眼光好,兒臣聽母親的就是。”
周皇後滿意地點點頭,“等明年開春,本宮自會好生遴選各家女兒,不過你也說說,你喜歡什麽樣的,本宮眼光再好,也要你喜歡才成。”
蕭承宗麵上露出微笑,“此事兒臣倒沒想的太多,等他日想出來了再告知母親如何?”
周皇後笑著點頭答應,又問了他衣食起居等事,這才擺駕離去。
宮中過年,自然熱鬧,大年初一便有外命婦攜女眷入宮拜見皇後,皇後一一分賞賜禮,滿殿合宜,隻在離宮時獨獨叫住了晉國公府的國公夫人。
“國公府先前遭了貶斥,可陛下心中仍舊惦記,夫人莫要放在心上,請封世子之事本宮自會從中斡旋。”周皇後笑吟吟地說道。
陸吳氏心中歡喜,叩拜道謝,周皇後揮手叫她起身,看著她身後的妙齡少女微笑道:“文瑾都長這麽大了?果是越長越好看了。”
陸文瑾麵上微紅,舉手投足卻很是大方知禮,“謝皇後殿下誇讚。”
三人閑話了許久,這才送兩人出了宮。
陸文瑾靠在母親身邊,臉上緋紅,“母親,皇後殿下果真喜歡我麽?”
陸吳氏看了她一眼,微笑道:“皇後殿下不過是隨口說說,你竟還當真了?太子納妃是大事,若你哥哥真的成了世子,你的身份自然也貴重不少,到時候再想此事也來得及。”
陸文瑾不快地噘嘴,嘟噥了兩句,“那人怕早就死了,陛下還壓著不放是為何故?”
陸吳氏瞪了她一眼,低聲斥道:“不許胡說!這是宮禁重地!”
兩人低聲說著話,這才一起登了車馬回了晉國公府。
晉寧鎮雖無京城那般繁華,可熱鬧程度也是非同小可,大家都有心思,便著意請了舞龍舞獅熱鬧了一日,全鎮上下都很是歡喜。
蘇清妤喝了些酒,趴在陸雲安身旁的墊子上咕噥著小憩,陸雲安提筆寫字,臉上帶著微笑,“少喝一些也能養養酒量,黃酒暖腹,喝些也沒什麽。”
蘇清妤扯著他的衣服下擺,“一點都不好喝,你還哄我?”
陸雲安笑而不答,寫完了字,見她已伏在一旁迷糊睡了,莞爾一笑,心念一動,便展開畫幅,仔細描繪起她的醉酒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