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今鎮上鬧成這樣,可怎麽好?”六爺磕了磕煙灰,臉色複雜,“總得有個法子解決了才是,要不然你不是也每天鬧騰的厲害?”
蘇清妤喝了口茶,點了點頭道:“六爺說的是,那您看這事兒該怎麽辦好?”
六爺也是覺得十分尷尬,片刻後才抬起頭來道:“你都這麽說了,我也就不瞞了。既你先前都肯幫著大夥,這如今有了法子,我還是想著你能多幫襯幫襯……”
蘇清妤抿住了唇,不答話。
六爺也知這話說的不再理,卡住了之後便幹幹地道:“咱們這邊鎮如何,你從小長到大的,也是知道的,隻不過……”
蘇清妤點了點頭,道:“六爺不必說了,我都知道。隻不過先前的事您也是看在眼裏,我賠進去整個身家,才得來這麽一次機會,況這龍蝦又不比魚貨,不能常買常賣,這次便是幫,我也要挑一挑了。。”
六爺本沒指望她能夠出手,見她竟肯答應,頓時喜出望外,“真的?你說的是,這自然是要挑的,也省得他們挑三揀四,一個個沒骨頭似的。”
蘇清妤低聲說了幾句之後,六爺重重地點了點頭,滿口答應下來。
等蘇清妤走後,幾家托六爺來說情的人瞧著她的背影離去,便趕緊到了院中,“六爺,這大女怎麽說?”
六爺瞥了眾人一眼,拖長了語氣道:“這次生意做得不大,用不上那麽多人,明兒個你們再來吧,我定下了再同你說。”
眾人聞言,急忙巴結起來,連連和六爺說好話,直鬧騰到天色漸晚才各自散去。
第二日一早,鎮長坐鎮祠堂,六爺主持大局,蘇清妤端坐一旁不吭聲,聽完六爺將開塘養蝦的人選名單一說,有幾家麵上露出喜色,還有幾家卻是失望至極。
蘇清妤選的名單自然是先前並未退去魚塘的幾家,還有願意陪她賠錢的幾戶,至於那當日口口聲聲說要退掉魚塘的人家便是一個也沒落著。
那幾家心中自知何故,卻也不好大聲宣揚出來,憤憤地坐在一旁,滿臉的不快。
蘇清妤也當做沒看見,低聲道:“這次生意不大,不過三四個月的工夫也就賣到頭了。”
幾家忙道:“便是三四個月也是好的,絕不說旁的事!這日子閑著也是閑著——”
蘇清妤微笑起來,“如今入了冬月,寒風刺骨,便是下塘也是苦差事,大家可別以為能清閑了。”
眾人忙搖頭笑說不會,等眾人領了契書還有蝦苗之後便各自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幾家自然是歡天喜地說著養蝦的事兒,而另外幾家卻是神色難看的很,先前搶話說要退了魚塘的婦人遭了丈夫的幾個白眼,“瞧瞧你辦的事!你要當初沒說那些話,如今這好事不都還是咱們的?”
婦人委屈不已,她也不知道蘇清妤竟然這麽能耐,這麽快就能做出這樣的事,讓自己翻了身!
鎮上再度開始了忙活的光景,蘇朱氏氣得壓根都癢癢了,趕著去尋了杜朱氏,咬牙切齒地道;“我看這事兒還得讓懷君去下一次毒,我看她還能翻得了身?”
杜朱氏白了她一眼,不是她的兒子,她當然不心疼,忍不住哼聲道:“你當那毒那麽好買?這些日子官府查的嚴,我兒子都不敢出門了,你還在這裏說風涼話?”
“可、可……大姐你瞧著就不生氣?”蘇朱氏心中滿是不樂,哼聲說道。
杜朱氏這次也真是無奈極了,歎了口氣滿腹疑惑,“這死丫頭竟這麽能耐?還有這本事呢?”
一旁忙著擇菜做飯的吳玉娟聞言,得意地冷笑起來,“這就不知道了吧?人陸先生可是頗有積存,怕是拿了銀子出來幫了大女的。要我看,當初婆婆不讓小姑去和陸先生搭話,便是錯了勁了。”
杜朱氏勃然大怒,這事女兒心裏一直在怨怪自己,沒想到兒媳也在一旁說風涼話,當即便忍不住大罵道:“呸!這裏有你說話的份兒!你可真是當的好媳婦,竟然編排你婆婆來了!”
蘇朱氏見女兒被罵,更是惱怒,板著臉道:“怎麽了大姐?娟兒可是懷君自己求來的,也是你杜家明媒正娶的,怎麽這會兒連句話都不叫說了?”
兩人爭執不下,便當堂破口大罵起來,聲音吵得直半條街的人都能聽見。
蘇清妤正在魚塘忙碌,指導別人怎麽養蝦,忙活半天才停下來鬆快鬆快自己的手腳,卻見幾個人從前頭走了過來,是幾個同村的娃娃,便和蘇清妤小不了一兩歲,笑嘻嘻地說著什麽。
“什麽事兒,這麽高興?”
那幾人迎麵見是她,愈發的高興起來,“姑姑,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必定歡喜。”
蘇清妤輩分高,便是和自己同齡的,也稱呼一聲姑姑。
她被這一聲尊稱叫的極為受用,便笑著道:“什麽事我會高興?你說說看!”
那少年和同伴對視一眼,笑著道:“我們幾個去給春鳳姑姑看婆家門,路過後山村,聽見你那個後母還有那個勞什子姨母在吵架。”
“對!還打起來了呢!”另一個人趕忙補上。
蘇清妤一愣,雖然明白過來,春鳳的婆家在後頭的鎮子上,來回走路怕是要路過幾個村落,後山村就是其中一個。
杜朱氏和蘇朱氏吵架打架並不足為奇,她淡淡地笑了笑,已經習慣了,卻架不住幾個少年愛看熱鬧,興奮不已。
聽他們說的繪聲繪色,就像是在現場一樣,蘇清妤也忍不住被他們逗笑了,杜朱氏和蘇朱氏饒舌拌嘴,兩人打了起來,聽說臉都抓破了,衣裳也拽了好幾個口子,模樣很是狼狽。
四下的鄰裏鄉民都圍在杜家門口看熱鬧,別提多精彩了。
隻是三人說著說著,蘇清妤突然心思一動,下意識地道:“她們說,還有幾個厲害親戚?”
少年點了點頭,道:“說的是呢!什麽和前後左右的幾個村子都有相熟的親戚,那可是出門都橫著走的,小姑姑,你說那是不是螃蟹變的?”
幾個少年哄堂大笑,蘇清妤心中漸漸清晰起來,若是這樣的話,那她一直苦於找不到證據,怕是也有了突破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