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父親的劄記

  縣試分為三道，學堂幾個學子已為童生，那便隻用參加兩道，府試和院試即可。


  參加一道是要隔上一天的，是以到了晚上眾人也都回來了，不敢多問，隻依舊專心備考。


  聽說陸先生問了眾人幾句，似是有所感悟，不過不管誰問，他都沒有多說什麽。


  別人不知道不要緊，蘇清妤是知道的，愈發往李家走的勤了些，李家父母本也沒指望兒子能如何，也是曾在蘇清妤父親手下過活，受他孺慕讀書人的影響，才叫兒子讀了書，其實真的算起來，蘇清妤與李家父母稱呼兄妹，那李家後生應當叫她為姑姑了。


  所以陸雲安的話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蘇清妤懶得跟他計較，攀談了兩句交情，那李家漢子便笑道：“你這脾氣和你父親倒是像，不過臉長得似你母親。”


  李家母親推了丈夫一把，隨後笑著打岔，將此事給揭過去，自是對蘇清妤愈發感謝。


  蘇清妤心中雖然傷感，卻也是觸動了心事，低聲道：“我當時年紀小記不清了，大兄，我父親當時究竟是去了哪裏？”


  李家漢子猶豫了幾分，看了看她然後臉上露出些尷尬來低聲道：“大女，我實在是不知道，當時我才剛成親，得蘇相公幫助才能奉養老母娶妻生子，他出門那一次我母正好生病，相之又不過三歲，家裏忙不過來，他還送了幾兩銀子過來免了我出去奔波勞碌，可沒想到這一走就是沒能回來……”


  說著，他眼眶中也是多了幾分淚意，一雙大手蓋住了眼，倒是顯出幾分悲愴之感。


  一旁的李家婦人也是眼眶微紅，想起往事也是唏噓不已，低聲道：“確實如此，那時候婆母剛病，本說留我照顧便是，可這孩子也不知為何竟也鬧起不舒服來，蘇相公說他還不知如何，等他跑熟了這一趟商路再說，便沒叫他去，誰知道這一去竟是……”


  蘇清妤輕輕地點了點頭，看著兩人模樣倒不好多說什麽，隻又不肯死心道：“難道父親什麽也沒說嗎？做的是什麽生意？”


  李家漢子拭了拭淚，看著她期待的眼神也不好推辭，隻得努力作想，想了半天之後才道：“我倒記得是絲綢和玉器類的生意，因為大家那時候都沒做過，他才有些不放心，怕大家跟著一道搭了銀子才說自個兒先去瞧瞧的。”


  絲綢和玉器？

  蘇清妤忍不住納悶，在她的記憶裏，自家倒確實曾有過兩個綢緞鋪子，可玉器倒是並沒有，父親怎麽會呢？


  難不成是去了西域之地？可西域就算遙遠，父親也不會這麽久都不歸家？難不成是真的路上罹難？


  這些年西域並無什麽戰亂，要不然上國也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那究竟是為何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卻始終不肯相信父親已經身死，說了幾句後，放下了東西便起身告辭。


  回到家中，她看著自己寫出來的養魚劄記，支著下巴思索了半晌才決定等自己若有了錢，便一路打聽父親的蹤跡，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即便他客死他鄉，她也要迎回他的屍骨回鄉安葬，讓他魂魄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