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好意提點
“沒事了,我在這裏獨身一人,你便是我的家人。至於上門,我便不打擾了,鎮上書塾要教,脫不開身。”陸雲安的聲音很是溫和柔軟,倒比平時多了幾分溫情。
那人明顯歡喜起來,兩人又說了幾句,才聽著聲音漸漸遠去。
蘇清妤滿腦子漿糊,聽不懂什麽卻又覺得這話說的很是平常,隻是為何非要大半夜來說呢?
她有些出神地想了起來,沒防備天色越來越暗,水溫也是有些涼了下來,忍不住輕輕地打了個噴嚏。
聲音雖不大,可是在這黑夜之中卻十分清晰,她倒抽一口涼氣,趕緊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被人發現。
不過陸雲安好似是沒聽見一般,沒聽見什麽動靜和反應,半晌之後才隱約察覺他腳步遠去,又耐著性子等了許久,蘇清妤才敢冒頭去看。
樹林裏已空無一人,她鬆了口氣,也沒了心情,草草洗漱了一把,便趕緊爬上了岸。
以後再也不能去那裏洗澡了,誰知道會遇見什麽事呢?
這次幸好自己幸運,要不然還不被人看光了?
蘇清妤懊惱不已,第二日一早就趕緊請人做了個大桶,正好放在廚房後頭的雜物間裏,也算是個浴房了。
忙活了大半日,她才鬆了口氣,拿著衣裳漿洗,沒片刻閑暇工夫,到了午後才算鬆了口氣。
縣城的貴人怕是已經走了,也沒有心思吃海味了,可自己的日子總還要過下去,該怎麽想辦法多賺錢呢?
蘇清妤隻恨自己幼時隻顧著和父親撒嬌,全然沒有學到父親半分的聰明,要不然也不會支撐不了家業。
眼看著過了九月,縣城裏來了人,在鎮上四處打聽蘇家的名字,說要尋個姑娘。
眾人疑惑不已,卻都想著是蘇清妤,指路之後便一窩蜂的跟著到了蘇清妤的門前,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蘇清妤開門一瞧,倒嚇了一跳,不過看見來人倒也很意外,“羅膛頭,你怎麽來了?”
來人正是那酒樓裏的膛頭,主掌後廚,瞧見蘇清妤便是滿臉和氣,笑眯眯地道:“可算找著你了,蘇姑娘。我呀,是來同你訂魚貨的!”
蘇清妤忍不住驚訝,“可、可我的魚貨都賣完了呀!”眼下的還沒長好呢!
羅膛頭笑了起來,大聲道:“不計那些海魚,還有旁的我也要,那殼子肉也是新鮮的很,那貴人吃了很是讚不絕口,昨日裏還派了快馬叫我們再送上些去,我家掌櫃的也說好,預備再開個檔口呢!”
蘇清妤恍然大悟,這是得了貴人的賞識,這酒樓的營生也變得好了起來,要擴展經營呢。
不過她倒還有幾分猶豫,羅膛頭看出她的想法,左右看了看趕緊道:“咱們進屋去說。”
蘇清妤點點頭,這麽多人也不好說,便開門請他進來,又送大夥離開。
眾人何曾見過這陣仗,圍在她門口不願離開,議論紛紛。
就連書塾都被迫停了課,眾學生探頭探腦地看,還有的繞了遠路來打聽。
陸雲安皺著眉,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吩咐眾人功課索性下了課,自己抱著東西回去了。
眾人不知蘇清妤在屋子裏和人說了什麽,反正出來時見那羅膛頭滿臉喜色,客氣的很,倒像是把蘇家大女奉為貴賓了似的,忍不住驚奇不已。
這養魚就這麽好?得了貴人的賞識,又能賺錢?
不少人心思便開始活絡起來,下意識地思索著。
眾人見狀趕緊和蘇清妤說了好話,若她真的掙錢可不能忘了鄉裏老小,回去的路上還在念叨個不停,難道這魚塘真就這麽掙錢?
蘇清妤坐在屋子裏,臉上卻沒有那麽開心,還有幾分擔憂。
如今自己的魚塘不過這幾口,可訂魚貨的真要多起來,隻怕自己也應付不過來。
便是接了這掌櫃的所有的魚貨單子,可鎮上的人……
想了又想,也沒想出個好法子來,忍不住苦惱起來,若是爹爹在,也不知他會作何決斷?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還是等消息吧。
鎖好家裏的門,蘇清妤準備出門,轉個彎卻迎麵撞上了一個人,對方手裏的東西掉了一地。
她嚇了一跳,顧不得自己撞得發疼的腦袋,趕緊蹲地上撿東西。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是有意的。”
對方並未說話,她撿起東西抬眼一瞧,忍不住有些尷尬。
陸雲安麵無表情地揉著胸口,沉默地看著她。
“竟是陸先生,對不住,是我不好,衝撞了您,給您賠禮了。”她壓下心中諸多的不自在,輕輕屈膝,將手中東西遞給了他。
陸雲安伸手接過,點了點頭轉頭要走,剛走沒兩步,卻又轉過身來。
蘇清妤正在慶幸,咧著嘴還頗有幾分不滿他的態度,沒防備他突然轉過頭來竟盡收眼底,臉色頓時更加尷尬了。
好端端的,突然轉身做什麽?
陸雲安無語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低聲道:“翅膀未豐時,倒不如借助旁人之力。你如今雖好,可若沒有靠山,隻怕眼紅你的也不少。”
聞言蘇清妤有些呆怔,什麽?這話什麽意思?
陸雲安看著她呆呆的模樣,皺了皺眉,突然覺得自己說了也是白說,便草草丟下一句“你自己的事情自己瞧著辦罷”就轉身離開。
身影漸行漸遠,蘇清妤才慢慢回過味來,他說的竟是自己和羅膛頭商議擴大魚塘生產,帶著村民一起做的事情?難道他聽見了?
念頭一冒出來就被自己否決了,怎麽可能!
她分明很當心,那麽多人都不知道,他是怎麽知道的?
難不成……是猜出來的?
蘇清妤有些吃驚,不會吧,這都猜得出來?也太聰明了吧?不過他怎麽會好心提醒自己?自己與他也並無什麽交集呀?
除了自己拿他做擋箭牌的時候。
滿腹疑慮,她從詫異中回過神來,慢慢思忖著往遠處走去。
陸雲安簡直覺得自己有病,好端端地怎麽跟她說這個幹什麽?
她與自己並無幹係,便是選錯了也是她自己承擔的,自己為何多嘴?
更何況,她這般兩麵三刀、正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可惡女子,小聰明那麽多,應當不會吃虧。
他心裏一陣不適,半晌後才調平了心緒,罷了罷了就當自己腦子一時抽筋算了。
回到房中,看到一旁擱著的一顆骰子便更覺得自己適才是昏了頭了,輕咳兩聲,極力將這事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