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5章 入葬
男人紅著眼睛,腿腳發軟的奔跑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群人。
有董清涵,還有喬書林和Lisa,他們都被合作方的電話驚到了,他們都在問,蘇總病逝的消息是真的嗎?
對啊,是真的嗎?
怎麽可能呢?
明明前幾天還在準備婚禮的!
這座房子裏時隔幾年再次傳來一陣陣熱鬧的聲音。
很多人都在哭。
江辭卻是把整個家都給砸了,他硬抓著床上不動的女人像發了瘋似的,“你給我站起來!站起來!”
董清涵衝過去給了他一巴掌,“江辭!!”
男人的臉被打的一偏,他猩紅的眼睛裏一點理智都沒了,他慢慢回頭看著被他如此拖拽,卻仍舊毫無反應的女人。
“姐……”他終於哽咽。
“姐,你醒醒啊,你醒醒再打我啊,明明你還讓我多來看看你的!你……蘇總,你這個騙子!騙子!!”江辭歇斯底裏的大吼。
以他如今的樣子,根本沒辦法主持蘇奈的葬禮,孫特助趕忙讓人先把他帶走。
不過半個小時,孫特助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
小美幫忙去接聽電話。
早就訂做好的棺材已經抬到了樓下,順著樓梯被人扛了上來。
當那麽大一口棺材穩穩當當的擺在客廳中間時,江辭終於撐不住暈了過去。
“江辭!!”董清涵驚慌失措。
總要有人過來給她換衣服的。
孫特助卻製止,“就穿婚紗吧,再帶一件她常穿的羽絨服就好。”
“孫才,多多少少來了。”喬書林忍著淚意說了句。
門口那裏。
被童然扶著進來的多多拉著少少的手。
姐弟倆有點迷茫的看著那一大口精致的棺材,多多的神情有點呆滯:“這……是幹嘛?”
孫特助抿了抿唇,甚至不敢說話,他忽然掩麵哭泣。
多多一刹那就明白了什麽,她一下子推開童然,像是失控一樣往臥室裏跑,可她的腿斷了,一下子撲倒在地上。
向陽趕緊去扶她,“多多!”
小姑娘像極了蘇奈,她抬起頭,哪怕眼淚已經往下掉了,但她仍舊淡定的問:“是我爸爸……還是媽媽?”
那一聲顫抖的問,讓屋中所有人都心如刀割的難受。
“啊?向陽叔叔,你告訴我啊……”多多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
“是……”向陽張了張嘴,他發現自己都不能控製自己的言語了。
“是……是媽媽。”
刹那間,多多就不動了。
好半天,她往前爬了一下,稚嫩的聲音裏帶著幾分哽咽,“不可能……”
“我媽媽那麽厲害……怎麽可能?我不信……”
“媽媽?”
“媽媽!”
一聲聲呼喊,可她再也等不來媽媽出來迎接她了。
直到她真的親眼看見媽媽躺在那的樣子,多多在那一瞬間,就沒了反應。
周遭都是哭聲。
多多艱難的爬到床上,去摸著女人的臉,她突然嚎啕大哭:“媽媽!”
“媽媽……我是多多呀,你當初拿命護著的多多呀……”
“孫叔叔!你快把我媽媽叫醒,她沒有事,她隻是聽不見!”
小姑娘急的像是個無頭蒼蠅。
孫特助忍著心痛走過來,“霍蘇雯。”
那一刻,多多像是終於想起了自己的名字。
“你是蘇總的驕傲,一直都是,這個時候,你作為她的長女,該做什麽,知道嗎?”
媽媽說,要聽爸爸的話,要照顧好弟弟們……
沉默是漫長的。
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鍾,多多忽然看向不動的女人,“我要給媽媽擦臉。”
隨後,滿屋子的人默默地看著,那個像極了她的女孩,冷靜的給她擦臉化妝。
“媽媽走也要美美的。”多多呢喃著。
直到向陽、喬書林、孫特助以及蘇醒過來的江辭,四個人一起抬著她入棺的那一刹那。
外麵的雪,似乎也停了。
“噗通——”
那一雙兒女齊齊跪地。
多多按著少少的頭一起磕頭。
她沙啞著聲音:“媽媽,再見了。”
直到姐弟倆站起來,少少才問了句:“姐姐,人死了,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嗎?”
那一刹那,多多死咬著牙關,眼淚無聲的往下掉。
………
今天中午的葬禮,是無比壯大的。
國內各方金融大佬,以及政家官家甚至都來了人,都前來吊唁,惋惜著一代商場女梟雄的離去。
送葬隊伍出奇的浩蕩,直到棺材入土,墓碑立下。
眾人終於再也忍不住,齊聲大哭。
孫特助仰頭望著天邊的雪,他忽然想起有一次他與蘇總深夜聊天。
蘇總說:“我不知道我走的那天會不會有人來送我,但如果沒有,你記得送送我。”
“不要讓我顯得那樣悲哀。”
蘇總,很多人都來送您了。
您看,他們都記得您。
人這一生,不過短短數十載,你這短暫的一生是好是壞,死後前來送葬的人足以說明一切。
她以為她這一生走來,得罪的人比交下的人還要多,可能很多人背地裏巴不得她趕緊死去,真正會舍不得她的,可能隻有幾個身邊人。
甚至她還曾幻想過,會不會有人在她的葬禮↑放鞭炮,慶祝她終於歸西了。
可她顯然忘記了自己曾做過的事,對那些人的扶持,對整座城市的貢獻,對人民的幫助……
隻是她自己忘了,但別人記得。
黃土埋下,功與過,也都歸於塵土,這世上,漸漸的,不會再有你的隻言片語。
她聞名於這座城市,也消亡於這座城市。
來的風光,去的同樣風光。
同一時間,世界各地的財經板塊上,都被蘇姓女企業家病逝的新聞霸占,幾乎引起了全世界的轟動。
那樣璀璨年華的女人居然就這麽不在了?
金裴裴得知這個消息時,先打了下女人的電話,沒人接聽。
她打了好幾個小時,等到終於聽見電話裏傳來聲音時,金裴裴險些崩潰。
她放下電話,去儲物間翻找出一個已經落了灰的相冊。
這是她們年輕的時候拍的照片,那時候風風火火,天不怕地不怕,每天跟一群壞人鬥智鬥勇。
照片的少女還略有稚嫩,可已然初顯美豔,好像無論怎麽拍她,她都是好看的。
她那時候不愛笑,每天都淡淡的表情,總是打哈欠,似乎天天都睡不醒的。
明明還那麽年輕,明明活蹦亂跳的她好像就在昨天,而今天……
那個曾讓南非的壞人都忌憚的女人,到了中年,卻在最輝煌的時候,香消玉殞。
她沒有提前通知任何人,似乎並不想驚動別人,她來的寂靜無聲,走的也寂靜無聲。
“下輩子,下輩子姐姐還陪你走南闖北,早點拉你出火坑。”金裴裴說完後,抱著相冊嚎啕大哭。
……
國內。
而在葬禮剛一結束,孫特助就接到了來自醫院的一通電話。
“孫先生,很抱歉,霍先生……於12點28分……搶救無效離世了。”
“孫先生?”
孫特助很久才回神,他回過頭看了眼站在那手足無措的三個孩子。
“我知道了。”
12:28分。
當年他們在12月28日的12:28分確定了關係。
於今年的12月28日舉辦了一場盛世婚禮。
而她,在12點28分下葬,他於同一時間,離世。
好像這一輩子,從初見開始,他便一直追隨著她。
如今她走了,他也不想一人獨活。
也許,他們本該是一對吧,死亦相隨。
……
醫院。
病床上,當醫護人員將男人身上所有的儀器都拔走時,他的意識也終於與這個世界別離。
可縱使大腦在混沌之時,他想的還是蘇奈,他想……他想讓我這一切都不存在,那樣該多好。
“她死了。”
“她的葬禮也完成了。”
“姐夫,你安心的去陪她……”
………
……
…
“我給他擦擦汗。”
“錦言,這麽久了,你該醒醒了。”
又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就在附近響起,錯綜複雜的,讓他快要分不清誰是誰。
霍錦言的意識很是模糊,他覺得身上特別累,除此之外還有一陣麻木感。
直到那陣刺眼的光投射過來,他的手臂也傳來一陣刺痛感。
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
麵前有一位醫生在給他注射什麽。
“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