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5章 月光下的魚
“你抓魚?”多多詫異。
“不然呢?我把你扔進去,你去抓?”男人彈了下女兒的腦門。
小姑娘腦袋靠在爸爸手臂上,“我覺得你不適合抓魚。”
“為什麽?”
“爸爸你是大律師誒,叔叔是總裁,媽媽也是大總裁,下水摸魚這種事,感覺不適合你們做。”多多隻是憑借內心的真實感覺說。
霍錦言用紙巾擦了擦手,“那你覺得什麽人適合去抓魚?”
“農民伯伯?”多多試探道。
“多多。”
男人正視著女兒,“無論你身居什麽樣的位置,到頭來你也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那些所謂的名利地位,在你這副身軀都消失殆盡的時候,其實它們沒有任何的實際性的作用,隻有個輔助加成的作用。”
“爸爸也不是超脫凡塵的偉人,也在意名利地位,因為它的的確確能給予我們很多生活中的方便,可你知道……人為什麽會在意這些麽?”
“因為他們想要得東西很多,他們需要用這些東西來換取他們想要的。”
霍錦言得聲音很清澈,咬字清晰,似乎是怕女兒聽不懂,“但是,我隻想要你媽媽,還有你們姐弟,如今我都有了,我還要那些做什麽?”
“你要明白,你想要的是什麽,在你二十多歲你想要成功得事業,那就去玩命的去拚去努力,三十而立的時候想要個家,那你就多花時間去觀察身邊的人,不要騎驢找馬,覺得你時間多的很,這個不著急那個不著急的,時間就是那樣悄無聲息溜走的。”
“認準目標,一擊斃命,才有效率。”
多多撇撇嘴,“你這是在變相的在你女兒麵前秀恩愛!”
霍錦言‘阿’了一聲,“這麽說也對,那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就帶你媽媽去了。”
“去啊!”
……
一家三口奔著後麵的大魚塘去了。
霍清絕昨天就走了,回S市處理事情。
少少還要去幼稚園。
到了地方,他們穿好摸魚的衣服,開始下水,蘇奈隻在岸上看著。
“摸到了!摸到了!”多多撅著屁股在那裏不敢動,怕魚跑了。
霍錦言在一邊並沒有幫忙,“用杆子把它戳起來。”
“阿?”多多眨眨眼,“殺掉?”
“不然呢?”男人盯著她,“快點,一會跑了。”
“爸爸,這樣會不會太殘忍。”
“你來做什麽的?”
“抓魚啊。”
多多仍舊保持著那個姿勢,那是小魚,不大,太大的話她也抓不住。
“你的目的就是抓魚,所以不能優柔寡斷。”
多多噘著嘴,“那爸爸你幫我唄。”
霍錦言慢慢的走了過去,拿出杆子,對準她握著的中心點,狠狠地一戳。
與此同時,多多把手躲開了,怕爸爸齪到自己的手。
男人沒看她,“多多,爸爸可以幫你這一次,那以後呢?”
看著爸爸用杆子戳著魚一步步往岸邊的桶那裏走。
多多覺得,爸爸一直是她的騎士,是保鏢,是後盾。
小時候,無論她完不成什麽,爸爸都會幫她,無論她遇到怎麽樣的困難,都有爸爸。
可是她也有長大的那一天,爸爸也有老去的那一天。
她突然意識到……
人生是自己的,爸爸媽媽隻能陪她走過某一段路,總有那麽一段路,需要靠她自己。
當晚,多多睡不著。
拿起鋼筆在她的日記本上,落下了幾行字。
——
(去魚塘抓魚,爸爸陪她走到魚塘中間抓了一條魚。
爸爸把魚交給她後,就走了。
她獨自一人拎著魚走到對麵的岸邊,將魚放進了桶裏。
可是她一回頭,天黑了。
月光撒下來,好像把爸爸的頭發晃的白了。)
後來的某一年的某一天,這篇日記被發表到兒童報刊上,名為《月光下的魚》。
……
晚上,男人拎著魚桶走在前麵,多多情不自禁的開口:“爸爸,我不希望你變老。”
霍錦言忍不住笑了,“你這傻孩子,人都會老啊,遲早會有那麽一天,爸爸不能再保護你,總會有人替爸爸去守著你。”
多多素來不是感性的人,可是如今聽到這句話,她心裏很不舒服。
今年的生日願望,她希望爸爸媽媽永遠不會老。
深夜。
霍清絕打車回到的小鎮。
他漫無目的的行走,居然來到了一片魚塘附近,他看見了一塊大石頭,走過去坐下。
一邊吹著夜風一邊出神。
安然深夜從這裏路過,晚上人少,這裏可以釣魚,但坐了兩個多小時,隻釣上來兩條。
月光很明亮,她瞧見那裏多了個人。
路過的時候特意看了眼,居然是他?
“你不是想投河自盡吧?這魚塘沒多深,淹不死人的。”
霍清絕喝醉了,這會兒有點頭暈,迷迷糊糊的睜眼,回頭看她。
麵前的女人都重影了。
他隻看了一眼,便重新扭回頭,一句話沒說。
安然撇撇嘴。
這個前幾天被網上罵的狗血淋頭的男人,居然還有心思喝這麽多酒?
他也的確像個不負責的人。
雖然長得不錯,但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能指望愛誰?
“死吧,死了就清淨了。”
“你等等。”
霍清絕擰眉看過去,“誰跟你說我要死了?”
“這都快十二點了哥哥,你坐在這幹嘛?喝醉了頭重腳輕萬一栽進去。”
“你不是說淹不死人麽?”
“那是淹不死正常人,你覺得你現在正常嗎?”安然指著自己,“我明明站在這裏,你往哪兒看呢?都重影了吧?”
“我怎麽就不正常了?你們這群人能不能別老是胡說八道阿。”霍清絕隻覺得一股氣沒處撒。
一想到那個楚嬌,他就恨不得把她撕成八瓣。
原來,什麽樣的兩個人都有可能走到末路。
安然跟他強嘴,“誰們啊?你別一杆子打死一群人,我又沒得罪你。”
“你起開。”霍清絕眉宇間滿是不耐,“我自己待著。”
“你……”
安然都要氣死了,轉身就走。
淹死你才好!
狗東西!
可過了大概十五分鍾,就在霍清絕快要坐不穩摔到泥坑裏得時候,一雙手扶住了他。
“能不能別那麽逞強啊,累了就說累了,成年人哪有不累的呢?”
安然直歎氣,然後輕飄飄的拖著已經醉的不省人事的男人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