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記得回來找我
睡得不夠沉,霍錦言感覺有人抱住了他,他皺眉睜眼。
就發現蘇奈不知道什麽時候跟他一起擠沙發來了。
那麽香的頭發,那麽柔軟的肌膚,輕飄飄的,就窩在他的頸窩處,安安穩穩的睡著。
明明不寬的沙發,竟也睡下了他們兩個人。
霍錦言怕她不舒服,伸手輕輕拍了拍她,“醒醒,我們去床上睡。”
蘇奈睡眠淺,迷迷糊糊的睜了下眼睛,然後又閉上了,“這兒挺好。”
說完,就又睡著了。
無奈,霍錦言也不好動,沉默了下,抬手給她蓋上她抱過來的被子,把她摟進懷裏一起睡。
他情不自禁的在女人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盈的吻。
這一夜。
已經好幾年不做夢的霍錦言終於做了個夢。
夢裏。
蘇奈穿著長長的潔白的婚紗,手裏拿著捧花,左手無名指上戴著閃耀的鑽戒,站在巨大的舞台上,展露最美的笑容看著他。
他似乎在朝著她走,可是無論怎麽走,都覺得距離沒有變近。
他們之間似乎永遠隔著距離。
霍錦言有點焦急,開始拚命的大喊她的名字,可她好像說了什麽,卻又像是並沒有說什麽,總之一直在笑。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
哭的時候她也那樣美。
無論他怎麽奔跑掙紮,她都走不到他麵前來。
他想單膝跪在她麵前,親吻下她的手背,完成這場婚禮。
“你別哭……”
霍錦言情緒有點激動,竟把話說了出來,眼淚與清醒同時落地。
昏暗的天在窗外,他感受到了清風吹來,趕走他從夢裏帶出來的焦急與壓抑。
一扭頭,就發現蘇奈站在不遠處,邊刷著牙,邊看著他。
她嘴巴上還沾著泡沫,“你做夢了?”
男人的下巴處還掛著那滴眼淚。
嘴角的淤青更嚴重了。
她連問都沒問,怎麽造成的她一清二楚。
霍錦言就那麽晃神的看著她,那個眼神,蘇奈從未在他身上看見過。
好像是焦急、後怕、慌亂和痛楚。
什麽樣兒的夢能讓他都這樣?
蘇奈捏著牙刷走過去,蹲在沙發旁邊,仰頭問:“做什麽夢了?如果是可怕的夢,你說出來,夢就破了。”
說完,她餘光瞥見霍錦言的右手在發抖,是那種恐慌緊張時的抖。
“怎麽了到底?”
蘇奈心裏擔憂,索性把泡沫吐進垃圾桶裏,牙刷也丟了進去,挨著沙發邊緣抱住他。
他的背脊上都是汗,但肌膚很涼,這是嚇的。
“不怕,我在這兒呢,有壞人都打跑。”
忽然打斷蘇奈的聲音:“蘇奈,結婚吧,你能不能晚一天去集訓,我們去結婚。”
男人的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眼裏的焦急那麽清晰。
蘇奈頓了頓,然後抵住他的額頭,輕笑道:“該不是夢見咱倆發生了什麽事吧?”
“除了死亡,沒人能把我從你身邊趕走,當然,如果你背叛了我,我會把女兒也偷走。”她雖是笑著說的,但眼神特別認真。
霍錦言緊緊的抱住她,似乎想要通過她的體溫趕走那個讓他恐懼的夢,那種不踏實的感覺令人揪心絕望。
“如果你放得下多多,可以陪我一起去集訓啊,就是枯燥了一點。”
蘇奈安撫著他,輕輕拍著男人的背脊。
明明都三十多歲的人了,卻還是需要人安撫,無論是他,還是她,都一樣。
緩了一會兒,霍錦言才漸漸安靜下來,他鬆開蘇奈,“你幾點走?”
“馬上,他們來接我。”
“你回頭把地址給我一個,有空了給我發個消息。”他起身圍著昨晚沒摘下來的浴巾往浴室裏走。
霍錦言的情緒不大對,談不上冷淡,但就是不對勁。
蘇奈想問,但看得出他逃避的眼神。
她從床頭櫃上點燃了一支煙,於是推開浴室的玻璃門,倚著浴室的門口看著男人洗澡。
他的身材還是那麽棒,腹部一點贅肉都沒有,絲毫沒有發福的跡象,看著依舊那麽帥氣逼人。
“如果回到當年,讓你重新選擇,你還會同意我的追求嗎?”
煙霧飄散在女人的麵前,模糊了那雙琥珀色眼眸下的光與眷戀。
霍錦言站在花灑下麵,也沒遮遮掩掩的,聽到她問這個問題,他伸手去打沐浴露,塗滿身後衝掉,然後又洗頭。
本以為他洗完澡會回答,可霍錦言壓根沒有回答問題的意思。
時間要到了,蘇奈接到了羅錦的消息,說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蘇奈穿戴整齊,走到門口的時候,回了下頭。
霍錦言坐在床邊,衣服同樣穿好了,隔著不到五米遠的距離,他們似乎跨過千山萬水的在相望。
“你答應過我的,等我回來。”
她伸出右手,給男人看她無名指上他的尾戒。
外麵的天還不是大亮,有點陰天,清風鑽進窗子,打在霍錦言的手臂乃至整個身體。
好像,那年也是一個早晨。
她就那樣走了。
看見蘇奈轉身打開門把手的那一刻,霍錦言的腦袋忽然一陣眩暈,目光有點渙散,耳朵一陣陣鳴響。
“霍錦言?”
蘇奈開門的時候有點舍不得,就那麽回頭看了一眼。
結果發現他捂著額頭,有點難受的樣子。
這麽一喊,他刹那間回神,視線再次恢複清明。
好半天,他才說:“我等你回來。”
蘇奈確定他沒什麽事以後才笑了,“好。”
轉身,開門,離開。
長長的走廊,地麵鋪著地毯,走路沒什麽聲音。
這個時間段,住宿在外麵的人都還在清夢裏,奔波的人早已踏上征途。
“蘇奈。”
身後,傳來他的聲音。
女人忽然回頭,那一刻,她愣住了。
房門口的霍錦言扶著門框站在那,他好像紅了眼眶,也好像沒有。
他就那麽靜靜地注視著蘇奈,一句話也不說,也是那種目光,讓蘇奈覺得,他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不知道從哪個字開始說起。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她還是聽見了霍錦言哽咽的聲音,素來頂天立地,泰山崩於頂麵不改色的他,竟有點祈求的開了口。
“你一定記得回來找我,我怕你一走,又是好幾年,我耗不起了。”
心,被什麽東西,狠狠地刺破,鮮血與愧疚崩塌了一地,全部濺在了她的五髒六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