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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涼風寺尋老僧賜粥

  萬物周期輪替一百年一大變,三十年一小變,世間動蕩,兵禍四起是千年來常有的事情。誠如始皇權謀蓋世,秦國製度嚴苛,也不能令子子孫孫,千秋萬代的一傳二,二傳十,百傳千,也躲不過不讀書劉項,破魚腩勝廣的起兵謀亂。有道是物極必反,盛及必衰,此間就是個亂世。天下大勢以暴易暴,不顧禮儀,無父無君,紛紛擾擾已經百五十年。


  此處為夷地嶴州澤城縣,有名小兒喚作劉羽,小名叫作六兒。羽母生他之前已經壞過五胎,均不能順利降生,但是劉羽母親偏偏就生下六兒後暴斃而亡。劉羽父親認為此子為不詳之物,絕意要將他丟棄,幸虧劉羽母親的妹妹,可憐姐姐唯一的世間牽掛,苦口婆心,說服父親將他留下。


  如今劉羽已經年滿二十,身材高大威武,父親也已經去世多年,劉羽深深感受到自己仿佛秋風裏無處泊腳的蒲公英,無依無靠,無依無靠也有無依無靠的好處,自然也可以無牽無掛,今日就算廝混在酒場,醉倒在路邊,呼呼大睡,也不會有親人為此擔心緊張,自己也不會因旁人的無謂關心而放棄自己這絕佳的愛好,你說無依無靠豈不是好處多多。


  劉羽從小就不愛讀書,隻認識幾個簡單的文字,也算可以了,平時喜歡戲耍點拳腳,特別愛騎射,但苦於鄉下地方並沒有讓他施展拳腳的地方。隻能以上山打獵,撲食野味為生,打點野豬野兔換點酒錢,常常有上頓無下頓,也是辛苦的不得了。


  今日也和往常一樣,劉羽遊蕩在山間打點野味,不知不覺就走到了戴天山,戴天山在澤城縣北五十裏的地方,山前還有山,兩山相依而立,前麵這座山被人換作大鬥山,也因兩山相擁,戴天山也被喚作小鬥山,百裏之外的龍州百姓常常叫這兩座山為大小鬥笠山,此山間野味物繁茂,頗有呦呦鹿鳴之勝,春來桃花風情,繽紛撩亂,煞是好看。


  要說這鬥笠山的好風光,有桃花時賞桃花,無桃花時也是行人如織,原因是這山間飛掛著一條銀鏈飛瀑,瀑布垂壁,除陰雨天外,日日能召喚來或直或曲,或高或低的彩虹,虹之間常常輕霧彌漫,世間難覓此佳景,百姓門更是趨之若鶩,而涼風寺中僧人們卻習以為常,他們倒是對來寺中燒香拜佛的香客門比較感興趣,特別是對那些女香客門,可能是她們較尋常男人出手更加闊綽,也可能是她們與這涼風寺,與之戴天鬥笠山的春光更加印景吧。


  六羽兒腰佩短刀,手持獵弓,機警的四處瞭望,今天還未曾碰到過好貨,眼看天色漸晚,如果再不打到什麽些,今晚又得挨餓了。六羽兒思忖著,忽然感覺到妖風陡起,四麵八方的蘆葦發出嘶嘶流水般的響聲。六羽兒心想不對勁,慌忙往後撤了幾步,凝神注視著草叢,周圍突然靜了下來,大約五六秒後,突然竄出一隻獼猴,忽地藏到六羽身後,緊接著一條磷光閃閃的大蛇飛跟過來,隻見那條大蛇頭大如鬥,身圓如輪,張目吐舌,甚是可怖。六羽兒飛快的抽出身旁短刀,使出渾身力氣,猛地往巨蛇頭上刺去,巨蛇遭受重擊,頓了一頓,劉羽往後退後幾步,拉開獵弓,仗著天生神力,嗖的一聲,連射幾箭,向蛇七寸射去,巨蛇感到疼痛,滾了一圈,蜿蜒離去。


  六羽想想有點後怕,有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大的蛇,也未曾明白這蛇為何要追這獼猴,獼猴見大蛇退去,仿佛似人一般鬆了一口氣,坐在地上,大口吐氣,渾身還一直發顫。六羽心想:打獵不成還救猴一命,不知這猴肉可口不可口。一邊想著一邊哈哈大笑起來,隻見那猴休息了半晌,漸漸恢複過來,慢慢靠前嗅了嗅六羽的鞋子,然後退後幾步,如人般想六羽作了個揖,便徑直躍樹離去。


  六羽一頓惱火,心想這買賣真虧。不但差一點丟了性命,而且肚子比剛才更餓了,不過沒關係,也不是第一天沒打到東西,向來在戴鬥山打獵,總會寄宿在涼風寺,寺裏那個好色老僧懷禾與他頗有些交情,向他討點粥喝吧。


  涼風寺離這不遠,半個時辰的腳程就到了,六羽每到戴天山總要進寺和懷禾喝點小酒,六羽也已經記不清何時與懷禾好上的,反正每次來總有說不盡的話,聊不完的天,當然在涼風寺當和尚可是不能喝酒近女色的,但懷禾不僅喝酒而且喜歡談論那家香客的堂客好看,那個二八閨女可樂,不夠這些特殊癖好可能也就六羽知道。


  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涼風寺,這是間不起眼的小廟,依山而建,瀑布旁盡是些裸露的基岩上,涼風寺就這樣突兀的立在了上麵,遠處望去仿佛建在一塊巨石之上,無論夏天冬天,常年不絕的瀑布總是帶著涼風往寺裏送,不過冬日的涼風一點也不友好,甚是惱人,也許這是前人將其取名涼風的原因吧。聽說廟裏供奉著是個狐仙,說是能治百病,百求百靈,當然六羽是不曾相信的。


  “懷禾老頭,尚有稀飯嗎?”六羽也不客套,一進後院就大聲疾呼,旁人看來這後生甚是沒有禮貌,沒有教養。當然我們六羽兒本是少時就無父無母,也不曾好好受過管教,你要讓他恭恭敬敬喊懷禾一聲師傅,那才是破天荒吧。當然也不會有任何一個香客,恭恭敬敬的喊那個腦袋無毛,背駝成直角的掃地老僧——師傅吧。


  “六羽小兒,喚我作甚,是不是給我帶酒來了”。隻見懷禾微微側了側身子,斜著頭望向六羽方向,因為垂直的身體,直直的抬頭是不能盡數瞧清楚來人的,隻能略微側個身,斜個頭才能看清楚對方的容貌,不過過於熟悉的聲音,不用看也知是六羽。


  “你這家夥,又來蹭吃蹭喝”。懷禾笑著說。


  “大師傅,您行行好,今天我太倒黴了,我晚上是否能睡個好覺就靠你了啊”六羽慢慢靠近懷禾,拍了拍懷禾的後背道:“下次我一定帶點酒來,上好的逐春酒怎麽樣”。


  懷禾頓了頓,也不說話,繼續掃著地上的枯枝落葉,過了半晌,他弱弱說到:你攤上事了?什麽事?


  “對啊,你老頭差點就見不到你小老弟了哦”六羽將他怎麽擊退巨蛇,誤救獼猴的經過悉數道與了懷禾聽。懷禾聽後,又是一頓沉默,這一點也不像以前的懷禾,氣氛一直很尷尬,沉默寡言不是他的作風,六羽心想是否自己在寺裏混跡太多,不斷混吃混喝被主持發現而責備懷禾了嗎?亦或是自己直呼懷禾老頭,他生氣了?可自己向來是如這一般沒大沒小的啊。


  是懷禾打破了這尷尬的氛圍,笑道:你老兄還真是大難不死啊,我房裏還有中午剩下的一個幹饅頭,床底下還有上次你帶來的小白幹酒,你就饅頭就酒去吧,不要這此煩我,我要是不在天黑前弄幹淨這些地方,明日主持定會讓我們都餓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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