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撲通一聲,那開車的司機飛快跑過來,對著老漢面前跪下。
然後,司機嘴裡嘰里咕嚕的說了一番話,再拿出香煙,點燃三根,前一后二,夾在三根手指中,恭恭敬敬的向那老漢伸去。
老漢嘆了口氣,彎腰下去,伸手接過最前面的一根,然後便站了起來,慢吞吞的向著車門方向走去。
司機心有餘悸的長出了一口氣,趕緊又跑回駕駛位上,為他打開車門。
「這,怎麼回事?」突如其來的狀況,讓陳小楓都有些懵逼。
宋茜同樣迷惑不解。
而這時,旁邊一個上了年歲的大嬸,面色如霜的說道:「看來這司機知道規矩。」
「規矩?」
「嗯,他們常年開車的,肯定都耳濡目染過這些事,也都有準備,像剛才那種情況,應該是人和回門的殭屍之間,達成的一種默契吧!」
這還有默契?!
陳小楓張了張嘴,簡直天下奇聞!
大嬸感慨道:「我活這麼大,這也是頭一回見。這都是老一輩流傳下來的傳統,一旦開車的司機發現了回門的殭屍,不能趕走或者怎麼樣,只能好好的送走。」
「殭屍拿了前面的香煙,就是走人的意思,如果拿後面兩根,就是賴著不走……」
「送走之後呢?」陳小楓皺眉問。
「誰知道,那殭屍也不能因為領了香煙就不回家了,我猜那老頭肯定還會上下一班車,直到他回到家為止……」
陳小楓一聽,大怒!
「那不還是要害人么?那老傢伙被我發現了,竟然還這麼堂而皇之的走了?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吧?!」
宋茜看見陳小楓鬱悶的樣子,禁不住有點偷樂,眨眨眼睛道:「你又不是什麼名人,人家憑什麼認識你?」
陳小楓一想也對,自己不是出自凡俗的佛道兩家,頭上沒有標誌性的金光白光,那死在窮鄉僻壤里老頭,不認識自己也很正常!
不認識,這個也好辦,自己可以讓他認識認識。
當即,陳小楓飛身下車,攔住了那隻老漢殭屍的去路。
老漢殭屍站住,歪著腦袋,渾濁的眼睛里,射出了兩束陰冷的光芒。
陳小楓看著它,知道它實際上不是殭屍,而是鬼屍——它的身體,在被靈魂控制著,只不過這種「鬼屍合一」的狀態是暫時的,無法持續長久而已。
「這位小法師,不可以呀!」那司機見狀,急忙也跳下車,跑到陳小楓身後,但又畏懼那殭屍,不敢上前,在遠處對著陳小楓作揖打拱,著急的說道:「我們都知道你有些本事,但是屍神給面子,已經願意離開,請你千萬不要得罪它,
不然萬一你不是對手,我們整車人都要遭殃啊。」
聽他說完,車上的人紛紛點頭附和。那鬼屍看著陳小楓,僵硬的麵皮上,甚至出現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陳小楓看到這一幕,不但沒有感到憤怒,反而揶揄一聲笑了出來:「米粒之光,也敢爭輝,就它,也敢配稱一個『神』字?」
鬼屍一怔,臉上現出迷茫的神色,它不理解陳小楓見到自己,為什麼一點都不怕?
可他哪裡知道,別說是他,就算是一尊鬼帝來了,都不夠格讓陳小楓怕!
鬼屍老漢有些憤怒,它現在就想把陳小楓撕碎,悶哼一聲,雙手握爪,沖著陳小楓撲了過去。
陳小楓輕輕搖頭,一個錯步躲過攻擊,鑽到它身後,沒等它轉過身來,輕輕一掌,拍在它後腦勺上!
立刻就聽見「咔嚓」一聲,鬼屍老漢完整的腦袋,順著臉上的傷疤的軌跡,裂成了兩半,一半掉在地上,另一半還頂在頭上。
腦袋瓜里,大腦還是完整的,好像肥腸一樣的一大團,上面遍布著凝結了的血塊。
「嗚嗚……」鬼屍的口中,發出一串低沉的悲鳴,也顧不上攻擊陳小楓了,蹲在地上,撿起被削掉的那半個腦殼,用力扣在自己的頭上。
結果沒扣准,歪了一點,上沿卡在了自己的大腦上,用力擠壓,結果腦漿迸裂,順著頭髮和它的手流淌下來。
這畫面……直接讓車裡的很多人當場吐出來。
宋茜更是驚叫一聲,噁心無比的轉過頭去。
陳小楓冷哼一聲,走過去,抬起左手,中指在屍體的鬼門上點了一下,往回一帶,將一個人形的虛影拖了出來。
原先的屍體,倒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眾人定睛望去,那抹「虛影」的相貌與屍體一般無二,只是少了腦袋上的傷疤,顯然,它就是那個殭屍的魂魄。
輕輕一下,就把一直殭屍的鬼魂抓出來,後面車裡的人雖然不懂法術,但也看的出,陳小楓的確是高人,不由更加的肅然起敬!
「大法師,饒命,饒命咯。」鬼魂老漢苦苦求饒。
陳小楓冷笑:「現在知道叫我法師了,你是哪裡人,怎麼死的,為什麼要坐我們的車?」
說完,將鬼魂從手中鬆開。鬼魂立刻伏在地上,嗚嗚哭著:「俺、俺叫任老憨,是前面任家村的人,俺生前去野石山上挖石頭,不小心從山上滑下來,摔死了,腦袋也撞爛了,嗚嗚嗚……俺擔心俺的屍體被野獸吃掉,所以不捨得去投
胎,控制自己的屍體,自己走了回來,想要落葉歸根……」
陳小楓聽了直搖頭,人都死了,還有這麼愚昧的思想!當下也懶得跟他再說什麼,又拿出一片引魂荷葉,對他說道:「人死萬事空,你別想那些身後事了!趁著你在陽間呆的時間不長,趕緊去陰司報道,責罰也能少一點,你的屍體,我會找人送到你家裡去,讓
你家人給你火化,你也了無遺憾了!」
這老漢不惜違法陰司律法,也要附身在屍體上,為的就是送屍體回家。
現在陳小楓答應為他代勞,不用他自己親自去,他當然求之不得。當下,他對陳小楓行了個跪拜禮,就地轉了一圈,化作一道煙,附在了引魂荷葉上,陳小楓鬆開手,引魂荷葉宛如一片小小薄薄的風箏,迎風飛起,逐漸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