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行險
「大人，如今的局面，不管是韓遂還是隴西郡的叛軍，他們都在一日比一日壯大，咱們根本就沒時間耽擱；若是不奮起一搏，咱們還不容易得到的戰機就會徹底失去。所以末將贊同文和先生的計策。」徐榮抱拳說道。
段增點了點頭，沉聲道：「也罷，諸位且先退下，待本將仔細思慮過後，再作答覆。」
如此重要的決策，段增自然不能倉促做決斷。
待諸將都告辭離去后，荀攸卻留了下來。
段增心中一動，笑問道：「之前在軍議上，公達始終未發一言，如今卻留下來，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然也！」荀攸沉聲道：「攸之前仔細思量過，覺得文和先生的計策固然冒險，但正如徐司馬所說，有一定的可行性。這裡面最關鍵的就在於，咱們繞過敵軍主力后，能否以最快速度攻破允吾，消滅韓遂。」
「不錯，難道公達有辦法能以最快速度拿下允吾不成？」段增驚訝問道。
「沒有。」荀攸坦然搖頭道：「如今咱們對允吾那邊的局勢完全不清楚，所以攸也不能隨意做判斷。」
段增有些失望。
荀攸接著又道：「攸以為，叔益大可不必急著做決定，拖延幾日時間也是無妨的，不過有一點卻必須要儘快搞清楚，那就是韓遂叛軍在金城郡的實際兵力部署，以及允吾那邊的實際情形，包括兵力部署，城防情況，軍隊士氣，民心的向背，近期的天氣等等，這些都必須搞清楚。」
段增點了點頭，沉聲道：「公達所說不錯，若是真要行險的話，這些都必須要做到心中有數才行，若是對這些一無所知就貿然行險，那就不是行險了，而是送死。」
「不過金城郡乃叛軍老巢，近期我軍又在大舉進攻，所以叛軍肯定會大力排查我軍的細作，想要打探到這些情報很難啊！」
「是難，但不管有多難，也必須去做，哪怕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但只要能打探到有用的消息，這一切就是值得的。」荀攸沉聲道。
段增點頭，孰輕孰重他還是分得清的。
……
當天，段增便從軍中選出一些涼州出身的士卒，讓他們喬裝打扮后前往金城郡打探消息。
可以預料的是，這些人去了后肯定大部分都難以回返，但段增卻不得不這麼做。
與此同時，對榆中城的攻勢卻沒有放緩，漢軍依舊在強攻城池，似乎不攻破城池誓不罷休一般。
而在另一方面，隴西郡的叛軍經過幾天的休整后，果然不出所料，他們開始大舉東進，向漢陽郡發起進攻。
首先遭到圍攻的便是平襄城，一萬多叛軍將城池包圍起來，卻並未急著攻城；叛軍的主力則繼續向南，他們分兵包圍了略陽、成紀、顯親等縣城。
這些縣城的守軍兵力都只有一千人，堅守城池的話是足夠了，但要出城進攻卻遠遠不夠。
在這些城池遭到包圍后，漢軍的糧道立即便大受影響。
十一月下旬，楊洪率領三千士卒運送大批糧草向勇士城進發，然而在抵達略陽縣北面時，卻遭遇大批叛軍騎兵的圍攻。
楊洪下令將所有糧車組成環形工事，又命隨行的騎兵反覆衝擊敵陣，這才勉強擋住了叛軍的攻勢，但卻陷入叛軍的包圍之中，進退不得。
消息傳來，漢軍營地里的氣氛更加緊張起來。
「啟稟段中郎，如今楊司馬率領的運糧隊伍遭到叛軍包圍，我軍的糧草供應必然大受影響。若是不能儘快將糧道打通的話，最多二十天時間，大軍糧草就會斷絕，還請將軍早做打算。」
說話之人乃是趙融，經過這幾個月的征戰後，已經徹底對段增服氣了，一心一意為段增打算。
「知道了。」段增伸手撫額，對當前的局面深感頭痛。
原本留下近萬人軍隊保護糧道，再加上漢陽郡原本就有的軍隊，應該說漢軍的糧道是萬無一失才對。
可惜誰能想到，耿鄙卻非要自己作死，帶著漢陽郡的軍隊主動去隴西郡送死；不僅如此，他還將周邊各郡的軍隊都召集起來，結果一併投了敵，造成如今叛軍勢力大增，漢陽郡的兵力卻大為空虛，連帶段增這邊也跟著倒霉。
「將軍，您看咱們要不要撤兵回援？」顧景試探著詢問道。
段增尚未回答，徐榮就站出來大聲反對道：「此時豈能撤兵？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這一次我軍進攻金城郡就已經是『再而衰』了，此時若是回援，勢必前功盡棄，今後我軍將再無機會平定叛軍！」
「而且，經過這一個多月的攻城，榆中城已經堅持不了多久了。韓遂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目前正在把主力逐漸調往金城，以隨時支援榆中縣，留在允吾的軍隊越來越少。不如按照文和先生的計策，繞過敵軍主力，長驅直入，直攻允吾！」
段增點了點頭，這段時間裡，他之前派出的斥候，雖然大部分都一去不復還，但陸續還是有一些活著回來，並且帶來了金城郡腹地的珍貴情報。
根據這些情報顯示，目前從允吾到金城縣的道路上，經常會遇到增援的叛軍，這說明韓遂正在將大軍的主力調往金城縣，以隨時壓上來救援榆中城。
至於留在允吾城中的守軍卻不多，估計不會超過五千人。
有這些情報的支撐，如今軍中眾將支持長驅直入的將領又多了幾個。
除了徐榮外，龐德也站出來道：「將軍，末將也覺得文和先生的計策可以一試；當此之時，若是繼續遲疑不決，只會讓局勢越來越艱難；一旦韓遂做好準備，將大軍都壓上來，到時候我軍很可能陷入進退不得的境地。」
「與其放棄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面，倉促撤兵回去，還不如行險一擊，若是成了，則涼州的局勢必將為之大變。」
此外，閻忠、衛覬等人，此時的態度也傾向於長驅直入，他們也都站出來勸說段增。
當然，也有很多人依舊保留反對態度，認為此計太過冒險，應該以穩為主，比如劉靖便是這類意見的堅定支持者。
最後眾將的目光都看向段增，等待他做出最後的決定。
看了看眾將后，段增不再沉默，他站起身來，緩緩道：「本將決定，採納文和先生之策，大軍繞過敵軍主力，直攻允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