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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天子召見

  「地方的話……」段增也有些頭痛起來。


  現在的他還沒有自己的地盤,而且他也無法確認自己將來會以何處作為自己的起家之地。


  這樣一來,糧食儲備在何處可就成了難題。


  不過有一點是確定的,那就是自己將來必然會以關中作為根基。


  「二哥,我覺得暫時可以儲放在長安,不過不要放在城內,最好是在城外找一處莊子儲放。此外……」說到這裡,段增放低了聲音道:「若是有可能的話,盡量收購一些兵器鎧甲之類的東西。」


  「兵器鎧甲?」段坤神色一肅,這裡可不是涼州那種邊塞之地,在武威老家時,隨便他們怎麼整都不會有人來過問,但洛陽和長安兩地可就不同了,私自儲備大量軍械鎧甲,一旦被發現,可是會被當成謀反的。


  便是段塘也連忙勸道:「老幺,這兵器鎧甲是不是暫時別碰?若是被官府發現的話……」


  段增搖頭道:「世道如此亂,咱們段家若是不做點準備怎麼能行?你們可以放心,我不是要造反,只是有備無患而已。而且,現在那些大家族,哪個沒有暗中做準備?只要做得謹慎一點,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段塘二人輕輕點了點頭,接受了段增的說法。


  成功說服二人後,接下來,三人又商議了一些事情,便從書房裡出來。


  剛到外面,就看到顧嵐手裡拿著一份請柬走過來道:「公子,蔡家派人送來請柬,請你晚上前去赴宴。」


  「蔡府的宴席?」段增眼神一亮,他正想著下午去拜訪老師蔡邕,沒想到蔡家就發來了邀請。


  一旁段坤打趣道:「想是伯喈先生多年沒見到女婿了吧?」


  段增不理他,與蔡琰的婚事還早著,現在蔡琰才十二歲,怎麼也要過上一兩年才好正式成親。


  他打開請柬,這才得知,原來是蔡邕的堂弟蔡谷過壽,所以召開宴席。


  ……


  下午,段增帶著禮物去蔡府拜訪老師蔡邕。


  作為蔡邕的弟子兼女婿,他當然不能像其他賓客一樣去得那麼晚,所以早早的就過來了。


  見到蔡邕后,段增忍不住有些心酸。


  這個時代的男子,一般到了四十多歲后往往就會以「老夫」自稱,比如蔡邕當年便是如此;不過如今的蔡邕,卻是真的老了,滿頭的白髮,讓段增看了便感到心酸。


  反倒是蔡邕對此看得很開,他見到段增后非常喜悅。


  「痴兒,人生在世誰能不老?老夫現在每日彈彈琴,作作賦,過得何等瀟洒,你應該為老師感到高興才對。」


  他這話倒是不假,因為蔡邕這些年在吳地避難,雖是有家難回,但他遠離了朝堂上那些煩心事後,反而過得暢意了許多,甚至他在吳地還納了一房妾室,又生了一個女兒。


  段增記得,蔡邕的這個女兒後來嫁給了泰山羊氏的子弟,後來生了個兒子,便是西晉時著名的戰略家羊祜。


  不僅如此,蔡邕在這幾年裡寫的辭賦,也更多的切近生活,這些都說明他的心態已經發生了很大變化。


  段增道:「弟子不孝,這些年未能在老師面前盡孝,聽說老師在吳地又收了一個弟子,名為顧雍,乃是吳郡顧家的子弟,不知顧師弟如今在何處,可有來洛陽遊歷的打算?」


  「這倒是沒有,你顧師弟性情沉穩堅毅,才學也頗為不凡,將來或許你二人還能有相見一日吧。」蔡邕笑呵呵的說道:「對了,這些年沒有見,你又一直在帶兵打仗,你的書法可有落下?」


  段增連忙答道:「學生豈敢落下。這些年雖然軍旅勞頓,但只要有空閑時間,都會練練筆。所以請老師放心就是。」


  這些年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書法也有了很大進步,不過到底是忙于軍務,所以進步的幅度並不大,距離那些真正的書法大師肯定還有很大差距。


  「是嗎?那老夫倒是要看看你最近可有進步沒。」蔡邕臉上露出笑意,當即吩咐侍從去取筆墨紙硯來。


  不過過了一會兒后,當段增看到端著筆墨紙硯而來的小姑娘時,卻是忽然愣了一下。


  「琰兒師妹!」段增連忙起身行禮。


  來的這小姑娘正是蔡琰,她身穿一身碎花裙,挽著長長的髮髻,肌膚白嫩彷彿可以擠出水來一般,一雙大眼睛在精緻的小臉上綻放褶褶光輝,煞是可愛,讓段增見了便心生憐意。


  見段增認出了她,蔡琰臉上頓時一紅,隨即便輕盈的屈膝回禮道:「見過師兄。」聲音極為好聽。


  蔡邕樂呵呵的道:「琰兒,你怎麼來了?」


  蔡琰微微瞥了段增一眼,輕聲答道:「回稟父親,女兒聽說父親要見識一下師兄的書法,所以特意前來觀看,還請父親與師兄不要怪罪。」


  蔡邕樂呵呵的沒有說話,而段增對於這個註定了的妻子極為喜愛,自然也不會責怪,當即笑道:「琰兒師妹要看我的書法,這可是讓我壓力山大啊!」


  「壓力山大?」蔡琰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段增的話。


  段增苦笑一聲,解釋道:「我可是聽老師說過,琰兒你不僅擅長文學與音律,更是擅長書法,所以我若是寫得不好,琰兒可不要見怪。」


  根據唐代張彥遠的《法書要錄·筆法傳授人名》里說,蔡邕的書法受於神人,而傳與崔瑗及女文姬,文姬傳之鐘繇,鍾繇傳之衛夫人,衛夫人傳之王羲之,王羲之傳之王獻之。


  由此可見,蔡琰是得了蔡邕書法真傳的。


  如今段增要在未來妻子面前展示書法,自然會有些緊張,甚至比在戰場上帶兵打仗都要緊張。


  蔡琰連忙說不敢,她將筆墨捧上來,放在段增身前的案几上,接著又去取了一張七弦琴過來,放在案几上準備彈奏。


  段增見那七玄琴的琴尾上留有焦痕,頓時心中一動,連忙問道:「琰兒師妹,這張琴,可是老師親手製成的焦尾琴?」


  蔡邕聞言略顯得意道:「不錯,這正是老夫親手所制的焦尾琴。當初老夫在吳縣時,住在一戶人家裡,那戶人家燒木材煮飯,老夫聽其中有根木材燃燒時發出的聲音很奇特,知道其必有奇異之處,便將那根木材從火里取出,發現是根梧桐木,於是便製成了這張琴。」


  段增笑道:「果然很神異,也幸好是老師慧眼,否則這根梧桐木可就要遭受摧殘了。」


  這時,蔡琰將琴弦調整好,開始彈奏起來。


  段增對音律並不怎麼擅長,但聽到那輕盈柔和的旋律后,也不由得為其折服,心裏面滿是期待之色,若是將來將這個才女娶回家,天天給自己彈琴,該是何等賞心悅目之事!

  他一時間都忘了寫書法,而是專心聽起蔡琰的琴聲,等聽了許久之後,這才驚醒過來,嘆息道:「妙哉!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啊!」


  蔡琰臉色微微一紅,連琴聲似乎都錯亂了一拍,好在迅速又調整回來。


  蔡邕樂呵呵道:「增兒,別只顧著聽琴音了,還是趕緊寫書法吧。老夫倒要看看你這些年到底有沒有進步。」


  段增也不說話,提起筆就開始書寫起來,寫的內容便是他剛才感嘆的那兩句話。


  或許是因為聽了琴聲心情愉悅的緣故,此時他的書法居然有如神助一般,筆意順暢,平和自然。


  蔡邕見了后也忍不住驚奇道:「叔益,你這書法,同樣稱得上『人間難得幾回見』啊!」


  段增也非常滿意,口中卻不停謙遜著。


  這時,蔡琰的琴音也漸漸聽了,她滿臉好奇的走過來,看了段增寫的這幾個字后,又是欣喜,又是驚嘆。


  ……


  這天下午,段增一直都與蔡邕、蔡琰在一起,談論一下文學,探討一下書法,偶爾聽聽蔡琰彈琴,心情十分愉悅。


  到了天色快黑時,蔡府的宴席也快要展開,前來祝壽的賓客此時也都到來。


  不過蔡谷的影響力畢竟不如蔡邕,他過壽來的賓客數量並不算多,而且那些高層官員也大多沒來。


  段增作為蔡邕的弟子兼女婿,也算半個蔡家人,所以也陪著蔡家的幾位長輩出來迎接客人。


  之後的宴席上,他更是坐到了靠前的位置上。


  可惜,這畢竟是正式的宴席,像蔡琰等女眷是不能上席的,所以之後段增都沒有機會與蔡琰單獨相處。


  ……


  「呵呵,琰兒,為父給你安排的這個夫君還算滿意吧?」等段增和其他賓客都走後,後院中,蔡邕卻笑吟吟的對女兒問道。


  「父親!」蔡琰明顯有些羞惱。


  當初她年齡還小時,父親就給她定下親事,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經定下的親事是不可能改變的,但她還是對這門親事有些疑慮。


  畢竟那時候的她年齡還小,對段增也沒什麼印象,如今這麼些年過去,自然想親眼見見她未來的夫君到底如何,所以才有了今日發生的事情。


  而蔡邕也不是什麼迂腐之人,對自己女兒的想法心知肚明,卻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此時段增走了他才詢問起來。


  見她不答,蔡邕又笑著道:「怎麼?難道你不滿意?」


  蔡琰低聲道:「當然滿意。」


  「好,滿意就好。」蔡邕笑著站起身來往外走去:「既然滿意,那麼過兩年等你及笄后,便嫁過去吧!」


  ……


  接下來幾日時間裡,朝廷一直都沒有給他安排公務,段增也樂得清閑,每日去尋親訪友,或是去蔡府那裡與老師蔡邕探討一下書法,聽蔡琰彈彈琴,日子過得極為瀟洒。


  偶爾,何進也會時不時的將他召入大將軍府,讓他幫忙參詳軍務。


  最近江夏郡那邊的造反,很是讓朝廷頭痛,何進身為大將軍,自然也免不了經常處理這方面的事情,而段增作為何進的親信,又是親歷過戰事的將領,所以就被何進拉來當了參謀人員。


  這天,段增正在府中練書法,這時忽然有小黃門前來,說是天子召他立即入宮,段增不敢怠慢,連忙換了衣袍,隨那小黃門入宮。


  「陛下,段增到了。」


  「宣他進來。」御書房內,天子劉宏放下手上的簡書,對一旁服侍的中常侍張讓說道。


  這些天劉宏出人意料的勤政,涼州的戰事進入僵持階段,而江夏郡那邊的造反也讓朝廷頭痛不已,再加上河北的黑山軍、青州的黃巾賊等,如今也有死灰復燃的跡象,即便是一向荒於政務的劉宏,也不得不打點精神,處理政務。


  不一會兒,段增進來,向劉宏行禮:「臣段增參見陛下。」


  「段愛卿來了,朕聽說你這幾個月每日都過得極為悠閑,不過你也別忘了正事。上一次征伐涼州的戰事,五路大軍中唯獨你表現最為優異,按理說,以你的功勞,你的官職也該提升為中郎將才是。不過朝中幾位大臣都認為應該壓一壓,所以朕沒有給你升遷,你心中不會有什麼怨言吧?」


  「臣年紀輕輕就能身居要職,統領萬人大軍,全賴陛下信賴,臣豈會有怨言?」段增連忙躬身道。


  「沒有怨言就好。」劉宏神色忽然鄭重起來,緩緩問道:「段增,這一次召你回洛陽的目的,想來你也清楚了。朕想問一問你,對於涼州的局勢,你到底有沒有辦法解決?」


  段增心道,果然來了。


  他從回洛陽開始,就一直在為這一天做準備,只是劉宏一直都沒有召見他,所以他也只能按捺住心思,每天悠閑過日子,實則內心早就感到焦急了。


  如今劉宏總算問起了此事,段增也不遲疑,當即便沉聲答道:「若是陛下問臣有無辦法解決涼州當前的局面,臣只能說很難。」


  「很難嗎?」劉宏聽了臉上頓時露出失望之色。


  曾經段增一個行刺之計,沒有動用朝廷一兵一卒,便將將朝廷的大敵鮮卑鬧得四分五裂,至今難以威脅到中原。


  這一次,面對涼州的局面,劉宏也希望段增能有什麼奇謀,沒想到最後他的回答卻是如此,頓時心中失望至極。


  不過,就在這時,段增又道:「但若是陛下問臣,有沒有辦法除掉北宮伯玉、李文侯、邊章、韓遂四人,臣的回答卻是:有辦法!」


  「什麼?你真有辦法除掉這四人?」劉宏頓時又驚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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