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葬禮
薊縣東南角,安次隨河入海數十里,有一縣城為泉州,此處已為東吳水師佔據,此刻這裡飄揚著一面「朱」字將旗。
朱治一臉痛惜地看著躺在白布掩蓋的擔架上的身影,「早年與將軍同帳為將,如今於遼東征戰,會晤不過數日之久,卻相談甚歡,未曾想吾率軍攻沿海城池,便是天人相隔。」
他拍了拍雙眼血紅一片,滿臉憔悴的凌統:「公績,節哀順變。」
「叔父且寬心,父親之仇,某必報之。」
朱治幽幽一嘆,他自認勇武不如凌統,可那許褚卻是曹魏第一猛將,東吳軍中,也唯有數人能和其媲美,僅憑凌統,怕是無法報仇雪恨才是。
「報……稟報將軍,后營傳來急報,陸睿……陸睿將軍病逝。」
朱治面色大變,「怎會如此?隨行軍醫俱已出手相救,為何他陸睿傷勢還會惡化。」
軍士滿臉惶恐,「回稟將軍,軍醫回復,乃血崩爾。」
朱治長嘆一聲,「即刻準備棺木,還有,馬忠將軍所在,可有情況回稟?」
「回稟將軍,馬忠將軍現已清醒,正在用膳,軍中庖廚為其備下小米粥。」
朱治抬腳走向後營,「隨吾去瞧瞧罷。」
「喏。」
不多時,朱治便是營帳中看到了哀嚎一片的遼東鐵騎將校,見他到來,這些人也只是微微欠身讓開一條道來。
朱治看到了正在為陸睿收斂遺容的軍士,滿臉苦澀。
「亂石灘之戰,曹魏遼東都督滿寵為馬忠將軍射殺,曹魏車騎將軍夏侯惇為馬超將軍所斬,然吾東吳卻連折凌操、陸睿兩員大將,此役,原為慘勝,如今卻是兩敗俱傷爾。」
「將軍,是否即刻向都督傳訊?」
「傳訊罷,往吳王那裡也呈送一份。」
「喏。」
「各部如今已匯聚於薊縣,不知主公到了何處?」想到這裡,朱治也長嘆一聲道。
「將軍,天氣尚且炎熱,吾軍無法尋覓到太多冰塊。」
「那便先將兩具棺木置於地下河中,莫要讓兩位將軍的屍身腐爛。」
「喏。」
實際上,底下的人是提議焚燒的,但朱治毫不猶豫地拒絕了。莫說此刻守在凌操靈堂的凌統,便是整個東吳軍歷來也沒有這個規矩。
當年樊能戰死之際,便是如此。
從此往後,但凡東吳軍中將領陣亡,都是不遠千里將屍身完整送回故里安葬。
當然,軍中大將還多了一條,如今內閣的規矩是,必須會有一員內閣大臣到場。
半日之後,海上的快船傳來急報,吳王劉奇攜大司馬徐庶夜裡將趕至泉州。
朱治立即命一眾軍士提前準備,自己匆忙帶著所部精銳抵達岸邊迎駕。
當三層樓船抵達,朱治這才看清從船上走下來的人影。
吳王劉奇,大司馬徐庶,水師都督朱桓、青州都督臧霸、東海都督蔣欽,巡江都督周泰,還有軍中一眾驍將一二十員,未曾想,隨著這一艘戰船到來的東吳高層將領竟如此之多。
「君理,亂石灘之戰,爾等打得不錯。」
「臣援救不及,讓凌操將軍與陸睿將軍遇難,是臣失職。」朱治拱手一輯道。
「陸睿發生何事?」
「血崩爾,輸血之法救援不及,當場亡故。」
劉奇痛苦地閉上了雙眼,「可有設靈堂?」
「回稟吳王,現已設下靈堂,就在凌老將軍一側。」
「可有傳訊遼東軍中陸遜、陸儁、陸宏幾位將軍?」
「現已傳訊。」
「那便在沿岸設下靈堂,命軍士收斂遺容,順船南下,送返故里安葬罷。」
「喏。」
入夜,在前往兩處靈堂拜祭了一番之後,劉奇看著眼前虎目通紅的凌統,「公績,凌老將軍殉國,有大功,汝為報父仇心切,孤已知曉,不過汝萬莫輕舉妄動。」
「臣遵命。」凌統嘴上應付著,心裡卻聽不進去半分。
劉奇苦笑一聲,「公績啊,汝若當真想報父仇,城破之後,孤命汝率軍圍殺許褚,如何?」
「多謝主公成全。」凌統渾身一顫,感激涕零地俯身下拜。
「且起身罷,天明之後陸遜等人便會抵達此處,到時孤親自擬詞為兩位將軍送行后,便讓他們隨船南下罷。」
「主公,末將願請命為先鋒,率吾部步卒,攻打薊縣。」
「攻城之事不及,如今這薊縣城外集結吾東吳軍十餘萬之眾,圍困區區一個曹孟德,不過易如反掌爾,到時汝父之仇,自能報之。」
言罷,劉奇帶著一行人來到了馬忠躺著的營帳之中。
帳外,一眾傷卒都匯聚過來,五六千名軍卒,大多都是順水南下,從遼東戰場轉移過來的,光是亂石灘之戰,便有兩三千名傷卒,軍職則以馬忠最高。
「馬忠,傷勢可有大礙?」
「末將拜見主公。」眼見著劉奇親自來探望,馬忠雙目微紅,立即掙扎著起身,躬身下拜。
劉奇伸手搶在他落地之前便已將他攙扶起來,「馬忠,汝於遼東一戰射殺曹彰,如今又在亂石灘附近一箭射殺滿寵,此前孤封賞汝為福侯,朝鮮郡太守,如今汝以為,當如何封賞汝之功勞?」
「臣不敢居功,此戰連累二位將軍亡故,乃臣之過失矣,若非臣射殺滿寵,也不會招惹夏侯惇、許褚全力報復……」
劉奇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軍中無人因此而責怪於汝,吾東吳上下,如今只為兩位將軍戰死而惋惜,而憤慨,並無任何悔恨。」
「曹操在薊縣,許褚亦在薊縣,還有設計殺害馬休、馬鐵二位將軍的韓遂,汝且好生養傷,傷好之後,吾軍全力攻打薊縣,必要一舉擒殺曹孟德,一統整個河北。」
「喏。」
劉奇出帳,面視著四周聚攏過來的傷卒們,身側的徐庶朝他微微頷首,示意他說幾句。
劉奇在原地踱步走動了幾下,回眸看著這群渾身帶血,纏著不少紗布的傷卒,他們每人臉上都帶著奔波勞累的疲憊,還有久經傷痛的悲楚,但雙眼卻是炯炯有神。
「諸位,爾等於遼東之戰,為吾大漢收復山河,固守邊疆,孤在此拜謝諸位。」
「不敢居功,吳王,能為汝征戰,老朽早已心滿意足,如今北地鮮卑作亂,攻吾大漢三郡,卑下恨不得挺槍策馬,隨大都督北上。」站在劉奇近前的一名校尉紅著脖子吼道。
「鮮卑蠻夷,欺吾太甚。」
「犯吾強漢者,雖遠必誅。」
「對,以前匈奴都被吾大漢滅了,區區鮮卑,焉敢造次。」
「吳王,待吾等傷愈之後,還請汝遣吾等北上,隨軍征討鮮卑。」
劉奇笑了笑,指著場中的眾人,「孤來時還在想,是否將爾等調回南邊故土戍守,未曾想,爾等受傷之後,這心氣兒還未丟。」
「吳王說笑矣,某雖不才,卻也追隨吳王自淮南之日起征戰,如今馳騁沙場亦有六七載,勝多敗少,但某卻從未怯戰。」
「好漢子。」劉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到了他左肩上的箭傷,「此乃何處有傷?」
「亂石灘之戰,某率軍去救凌老將軍,卻為曹魏鐵騎流矢所傷,落馬之後,某失血過多昏厥過去,若非後來朱治將軍率軍及時趕到,吾這小命兒怕是早已沒了。」
「那汝可得好生感謝他朱君理。」
「喏。」
劉奇腳步不停,走到了第二名曲長的身前,「汝又是何處受傷?」
「回稟吳王,某於遼東之戰便折了一條大腿,胸腹受了六七處刀槍傷,此前都纏著繃帶,但後來卻被陸將軍給強行送來傷兵營,吾本想傷愈之後去遼東鐵騎,哪怕只做一個什長,百人都伯亦可。未曾想……如今天人永別,卑下卻再也不能追隨陸將軍征戰矣。」
「陸睿雖亡,遼東鐵騎尚在,汝若傷愈,可取遼東鐵騎任一校尉。」
「遼東鐵騎如今傷亡過半,吳王欲招募何處軍士補足空缺?」他臉上沒有任何欣喜之色,反而是再次詢問。
「自是從遼東數郡挑選。」
「還請主公允諾,吾等在遼東半島挑選。」
「這是為何?」
「故土難離,吾遼東鐵騎兒郎大多都來自遼東半島,陸將軍雖去,但某還想保留這一血脈。」
劉奇沉默頃刻,微微頷首,「准。」
緊接著,劉奇連續慰問了二三十名軍士,其中有校尉、曲長、都伯、什長,也有尋常的老卒。
眼看著這些人臉上的欣慰,即便有人惶恐之際有些擔憂害怕,劉奇也只是出言寬慰著,若是有人不太尊敬,就像剛才這名校尉一般,和劉奇如同老熟人一般閑談,他也不會生氣。
「吳王當真與軍中這些士卒親近爾。」
「吳王早年便親自操練了幾支兵馬,亦是知兵之人。」
——
慰問結束,劉奇再命軍中庖廚為眾人熬制海鮮粥,這些大多生長在海邊的軍士,對著美味都無法拒絕。食材是北上之際,掛在船后的漁網捕撈的鮮蝦活魚,幾乎每一碗中都有大量的魚肉和蝦肉,眼看著這些軍士吃得欲罷不能,劉奇欣慰地端著碗和他們蹲坐到一起,與他們一同小聲交談。
下半夜,陸遜等人來得比劉奇想象中要快上一些。
他表情十分嚴峻,似乎陸睿在率軍從遼東趕至幽州戰場之時,他便已經是料到了今日。
陸氏三代之中,這一代,唯有他一人常年久居中軍,做的是文臣的差事,而反觀他的幾位堂弟,卻紛紛投身行伍之中,沙場之上,每一位都喜歡衝鋒陷陣。
「主公。」眼看著他疲憊地朝著劉奇一輯,劉奇能夠看到他入帳拜祭之時,那不爭氣的兩行眼淚,還有微微發顫的雙腿。
一個七尺男兒,遼東如此惡劣的戰局他都熬住了,在堂弟的靈堂前,他終究還是綳不住淚水。
隨行而來的陸儁、陸宏都沒有說話,作為伯父,陸儁此刻只是無言地流淚,而陸宏則是不住地趴在地上抽泣。營中的黃紙在火盆里燃燒著,這帳外的天氣也在逐漸轉涼。
江東軍年輕一代:
馬忠:180年出生,18歲任裨將軍,第一屆武試——武狀元,擢別部司馬,郁林郡都尉
太史亨:194年出生
朱然:182年出生,16歲任丹陽故鄣縣兵都伯,第一屆武試——武探花,擢偏將軍,交趾龍編縣尉
紀水:181年出生,17歲任廬江營都伯,第一屆武試——武探花,擢廬江營牙將
張玄:182年出生,廣陵人,張紘之子,杜撰字子介——二甲頭名,九江郡提學(五百石)
陸遜:183年出生,吳郡吳縣人,陸駿之子,字伯言——一甲三名探花,驃騎將軍府參軍(六百石)——金城太守——遼東都督,兵部郎中,平北將軍
顧邵:184年出生,吳郡吳縣人,顧雍之子,字孝則——二甲二名榜眼,驃騎將軍府功曹(六百石)——西平郡太守
陸績:188年出生,陸康之子,字公紀
吾粲:178年出生,吳郡烏程人,烏程縣刀筆吏,字孔休——二甲十名,九江合肥縣丞(四百石)
張敦:182年出生,與陸遜等人齊名,字叔方,三十二而卒——二甲七名,西曲陽令
卜靜:182年出生,與陸遜等人齊名,字玄風,三十二而卒——二甲十一名,太末監察史(修馳道),
毛機:178年出生,毛玠之子,陳留平丘人,杜撰字玄通——二甲九名,零陵始安長
桓彝:183年出生,桓階之弟,長沙臨湘縣人,字公長——二甲三名,朱崖郡提學(五百石)
許欽:183年出生,許靖之子,汝南平輿人,杜撰字文彬——一甲頭名狀元,徐州典學從事
劉基:184年出生,劉奇之弟,字敬輿,化名「王基」,參與第一科春闈大考
孫逸:184年出生,北海人,孫邵之子,杜撰字敬中,參與第一科春闈大考——吳縣郡丞
是玉:184年出生,北海營陵人,是儀之子,杜撰字無邪,參與第一科春闈大考——二甲第二名,南郡郡丞(六百石)
第二科春闈大考
武試狀元:凌統,186年出生,字公績,折衝校尉
武試榜眼:丁奉,字承淵,親軍校尉
武試探花:呂凱,杜撰字立功,副軍校尉
武試二甲頭名:吳班,字元雄,越騎校尉,長江水師一營校尉,吳懿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