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趙韙起兵
十二月,當劉奇秘密北上之時,江州長街之上,兩萬披甲的東州兵已經持槍握刀,在劫頭上整齊列陣。
「州牧劉璋,昏庸無能,今天下戰亂,諸侯並起,他劉璋坐擁蜀中天險,麾下披甲十萬,不思進取,聽信讒言,欲謀害本將軍,吾雖貧賤,但吾為他哄騙此來,詔令上有言,爾等東州兵乃是叛逆,倘若心有不忿,皆可除之。」
「可爾等當真是叛逆不成?」趙韙環視一眼長街上的一眾軍士。
「爾等是前刺史自三輔、自南陽收編而來,這些年隨他征戰,平定益州各地,南征北戰,亦算立下赫赫戰功,他為何不信任爾等?」
「沙沙沙」一場冬日的細雨席捲了長街,趙韙的聲音在這種天氣里,卻顯得更為悲壯。
「是因戰功,自古功高蓋主者,不得善終,而吾等不過是追隨一庸碌之輩,他劉璋賞罰不明,聽信讒言,算得明主乎?」
「今日,吾趙韙欲起兵攻進成都,將他劉季玉身側的諂媚之輩,斬盡殺絕,到時,某趙韙自行謝罪於他面前,爾等大可不必理會與吾,不過在此之前,吾必為在列的諸位討回公道。」
趙韙按著腰間長劍,大步走下府門,「今日願隨吾殺回成都者,且隨吾而來。」
言罷,他於門前接過李異手中韁繩,翻身上馬,朝著長街盡頭奔去。
身前,大批軍士主動讓開一條道來,位於戰馬後方的軍士紛紛轉身,跟著趙韙行進。
「殺回成都,誅殺奸逆。」李異乘騎在戰馬上,跟著趙韙出城的同時,振臂高呼。
「殺回成都,誅殺奸逆。」龐樂心潮澎湃,兩萬東州兵,這可是昔日故太守劉焉帳下最精銳的兵馬,此次起兵,當有七八成勝算矣。
五日,趙韙便靠著這些年東征西討,追隨劉璋立下的赫赫戰功輕取犍為郡五十餘處關卡,從起兵之時的兩萬東州兵,殺至蜀郡關門前,麾下已有三四萬之眾。
此刻,憂急不已的成都刺史府內,劉璋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四處走動。
「報……嚴顏將軍遣快馬來報,所部兵馬已星夜趕回江州,只是……趙韙所部兵馬腳程過快,怕是趕不及回援。」
「報……張任將軍已率兵趕回城外大營。」
「報……中郎將吳懿將軍派出前軍哨騎已在十五裡外發現趙韙大軍,約有四萬兵馬。」
劉璋嚇得面色蒼白,「快,還……還有哪幾路兵馬回援?」
「報……稟報州牧,鄧賢、泠苞、劉璝三位將軍所部兵馬已至城外大營。」
劉璋面上露出幾分喜色,「甚好,快,為他們三人調撥糧草,傳令下去,待擊敗趙韙之時,吾必不嗇重賞。」
他環視一眼堂中眾人,「子喬,汝以為,這幾路援軍可能擊敗趙韙?」
張松聞言起身,朝著劉璋抬手一輯,「主公,區區趙韙,不足為懼,幾路兵馬匯聚成都,如今城外大營已有四五萬之兵,足以迎戰趙韙而破之。」
「別駕此言雖是有理,可吾益州上下,如今人心惶惶,那趙韙過犍為之時,無數豪族士人景從,駐守各處關卡的軍士紛紛倒戈,他起兵以殺入成都,誅殺奸逆為名,別駕可知,這奸逆之中,有何許人也?」堂下,素來剛正不阿的王累突然開口說道。
「當是吾等堂中在座之人罷。」堂下,黃權突然出聲笑道。
劉璋跟著笑了笑,目光轉向黃權,「公衡對此戰可有何高見?」
「回稟主公,此戰本當以嚴顏將軍為將,此刻嚴將軍卻遠在江州,趙韙來勢洶洶,卻為攻取成都之故,沿途並未攜帶過多軍械糧草,大批輜重亦是拋棄,吾軍當可出城與其一戰。」
劉璋雙眉微皺,「當以何人為將?」
「吾以為,張任將軍,可堪大任。」
劉璋一手撫須,「張任治軍不凡,但未免也太過年輕,不若以龐羲為將,如何?」
黃權嘆了口氣,「只怕龐羲非趙韙之敵也。」
「此言何解?」
「昔日趙韙東征西討之時,龐羲便是其麾下小校。況且,龐羲為巴西太守,鎮守關卡以防範張魯,倘若擅動,怕是……」
劉璋嘆了口氣,「如此看來,卻只能以張任為將。」
「主公若不安心,且讓松為軍師如何?」張松主動出列,朝著劉璋抬手一輯道。
劉璋頓時大喜,「如此,便有勞別駕矣。」
夜裡,劉璋於城外大營面見趕來相救的諸路兵馬。
「張任,汝暫任護軍中郎將,節制中軍,隨別駕一同出兵,於城外迎戰趙韙,吾命汝許勝不許敗。」
張任踏前一步,朝著劉璋恭敬一拜,「末將領命。」
劉璋見他氣定神閑,心中大石落下,又命城中備下肉食送入營內,再命人準備烈酒,準備在大戰之後犒賞眾軍。
當黃昏來臨,黑壓壓地大片人群,從地平線的盡頭趕至。
那一面在風中飛舞的「趙」字將旗,是那麼的刺眼。
劉璋眼神惡毒地看著趙韙的將旗,一隻手扒在城牆垛口處,「叛逆,叛逆之臣,恨不能將其剖腹挖心,以泄吾心頭之恨。」
「咚咚咚……」伴隨著震天動地的戰鼓聲,城外大營寨門大開,幾路兵馬陸續殺出。
劉璋勉強打起幾分精神,看向城外的幾路兵馬。
與此同時,在城牆的另一角,一員武將和一名文士打扮的青年站在一處角落裡,也眺望著城外。
「子度,那趙韙此番卻是來得太快,未曾想,吾蜀中這麼多崇山峻岭,關卡要塞都未曾阻攔他數月。」
「孝直多慮了,他趙韙急於求生,此戰必敗無疑,至於那些趨炎附勢之輩,不過是坐山觀虎鬥而已,此乃豪族士人一貫作風,待此戰州牧取勝后,他們自會紛紛依附。」
「端的不為人子。」青年氣道。
「孝直,那張任今日果真有領軍只能,汝且看他布下的軍陣。」
「子度以為,汝比他如何?」
「他勝吾數倍。」
「子度太過謙遜矣。」
「孝直,汝吾建安元年便來蜀中,如今仍為小吏,汝以為,汝吾何時能如張任一般,有出頭之日?」
青年一手撫須,眯著眼笑了笑:「時運未至,為之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