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淮北之戰——劉備渡洪澤
五月的雨,如同被一刀斬斷的柳絮,飄灑在漫天曠野之中。
劉備率軍北上,便是以關羽、陳到騎軍先行,也晚了一步。
「未曾想,紀靈這廝,竟然據城不出,二哥,這廝分明便是怕了汝。」張飛一手勒緊韁繩,看著因道路泥濘,行走緩慢的隊伍,滿臉不耐。
「那紀靈不戰,據城而守,為之奈何。」關羽苦笑一聲,看著前方泥濘的水道,再看了一眼不遠處已經依稀可見的河岸,「大哥,叔至已前去搜集渡船,吾軍,當真不走淮陰,直接渡破釜塘北上嗎?」
劉備微微點頭,「吾軍繞道趕回盱眙,行軍速度緩慢,怎及太史慈麾下精騎,魏續已降,他手持魏續諭令,帶其親衛,可輕取廣陵十二縣,北上之際,也不會有過多阻礙。」
「吾軍此去淮陰,亦會吃閉門羹,何不繞道北上,抵達下相,與曹司空匯合呢。」劉備眼中滿是後悔,他應當命全軍在盱眙駐紮待命,拖延時機,未曾想,那魏續竟是在太史慈的威懾之下,將毛玠獻了出來。
「吾與江東此番撕破麵皮,怕是……」劉奇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兵卒身上嶄新的甲胄,面色有些複雜。
或許,劉奇和他會晤之際也有些利害的關係,但他一言便贈自己數千甲胄,卻是一份不小的恩義。
「主公……主公……」留在後軍的孫乾突然率軍趕至,跟在他身後的,還是穿戴著甲胄,一臉狼狽的一批軍士。
「主公,方才后隊有兵馬追上,方校尉,汝且上前。」孫乾揮手之下,一名滿臉血污地校尉邁步來到跟前,雙膝下跪,滿臉通紅地朝著劉備拱手一輯,「主公,末將無能……受傷被俘。」
劉備看了一眼他肩上破開的甲胄上露出的染血白布,顯然,傷勢已經得到了救治。
「汝等如何逃回來的?」張飛一臉疑惑道。
「卻是太史慈下令,將吾等放歸。」
「沿途,還有江東騎卒指引方向。」
方校尉一臉羞愧,「末將無能,讓……」
張飛一臉憤怒地看了一眼劉備,「大哥,太史慈此舉,亂吾軍心,此人端得是居心叵測!」
「翼德。」關羽伸手搭在他肩膀上,制止住面色激動的張飛,抬腳來到方校尉跟前,「那太史慈可還有話帶給主公?」
「對,太史慈稱,還有吳侯親筆書信一封,要吾轉交給主公。」方校尉如夢初醒,立即從懷裡掏出一封書信,遞給劉備。
劉備將信將疑,便看到簡雍伸手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猛地一驚,抬頭正好迎上劉備的目光,卻聽劉備陳喝道,「念。」
「自壽春一別,已有數日,皇叔北上,是為朝廷之命,征討溫侯,卻為私怨,當日三將軍酒醉失徐州,溫侯尚未為難皇叔家眷,仍命人將皇叔家眷送回,今吾等各方兵馬齊聚徐州,奇命子義將軍取廣陵十二縣,是為吾妻呂氏親眷所求之地爾。此前起刀兵,不過為解兩家兵伐,此番吾已下令,放開破釜塘渡口,那裡早已備下漁船百餘艘,皇叔可由此北去,子義、伏義二位將軍,絕不會追擊。」
「此戰未曾提前稟明皇叔,乃奇之過也,吾已令子義將俘虜放回,還望皇叔莫要介懷。」
一封信念罷,劉備伸手奪過書信,這的確是劉奇的筆跡,他從壽春離開之際,除卻得了一批嶄新的甲胄之外,還得了幾箱印刷的書冊,他平日里也在拜讀,其中,便有劉奇的詩集。
「稟報主公,陳到將軍已在前方渡口發現百餘艘戰船。」正在之時,頭前探路的陳到也命騎卒回稟渡口消息。
劉備面色一片鐵青,在陳登的注視之下,隨手兩下便將手中書信撕得粉碎,「荒謬,吾乃漢室宗親,他劉奇卻是江東叛賊,吾與其絕無牽連,這甲胄、渡船,必是此人羞辱吾之用。」言罷,他猛地甩手便走,「快,頭前帶路,吾便要去看看那渡口的漁船,是否被暗施了手腳。」
在他翻身上馬離去之後,眾人面色不一。
張飛一臉迷茫,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
關羽一手撫須,滿臉冷傲,心中卻是若有所思。
孫乾與簡雍暗地裡交換了一個眼神,心中對江東的忌憚,再增數倍。
方校尉一臉垂頭喪氣地跟在軍陣身後,他們歸來之時,為江東軍的隨軍軍醫為他們包紮了傷口,甲胄、兵器也都歸還,但他們仍是被俘之士,在軍中,卻是有些抬不起頭來。
陳登策馬走在隊伍一側,一手撫須,一手拉著戰馬上的韁繩,劉備方才那凝重的表情,在他看來,不似做假,江東軍於徐州的細作,讓他也有些心驚,竟然能不聲不響收集百餘艘漁船,並且提供給劉備,還贈其甲胄,這是為何?
莫非是反間計?
陳登自覺劉玄德乃是心思深沉之輩,亦有早年曹司空之姿,但他如今麾下的兵馬太少了,也沒有江東那等根深蒂固的立命之地。
這,或許,也是他廣陵陳氏未曾選擇劉玄德原因之一吧。
渡口,提前一步趕到此處的劉關張三人對視一眼,看著眼前十餘艘烏篷船,其後便是不少舢板,「如此渡船,可能渡此破釜塘?」
「破釜塘水面平靜,未起風時,自可渡過。」船前立著的船家當即笑著答道。
劉備朝他恭敬一禮,「老丈可是江東人士。」
「不在江東行船,已有二三載矣。」老者朝劉備微微拱手一拜,「使君請上船罷。」
「還請老丈歸去時,替備帶信與吳侯,備身為叔長,並無所相贈之物,亦無恩義加於子興,此番接連以怨報德,備羞愧難當,他日若有成,必有厚報矣。」
「小老兒省得了。」老者微微一笑,便攙扶著劉備登船,這些船上,幾乎每一艘上都立著一名搖槳的船夫,他們膀子很粗,動作也很麻利,不多時,劉備這數千兵將,便紛紛來到了破釜塘中,沿著湖面,徑直駛向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