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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陳登渡江

  劉繇出殯的前日,十幾匹快馬入了廣陵城。


  「君侯傳訊,沒想到,竟是父親親自護送書信前來。」陳登一臉驚訝地看著馬上年邁的陳珪,命人上前將其攙扶下馬。


  「父親一路舟車勞頓,還請入內暫且歇息片刻,君侯若有交代,也可吩咐孩兒。」


  「走,進府。」


  兩人一前一後,落在在堂內,陳登請陳珪上座,陳珪沒有推辭,看了一眼陳登,屏退左右,面色凝重地看著陳登,「元龍吾兒,君侯命汝渡江前往江東,弔唁劉繇之事,你既已知曉,為何不動身?」


  「若吾已然動身,如何能在此候到父親。」陳登笑道。


  陳珪無奈地指了指他,「倒是忘了,吾兒之才,遠勝於吾。」


  「為父老矣,此來,有一憂慮,還有一事不明。」


  陳登雙眉微皺,「不明之事為何?」


  「吾兒幼時便有從龍之願,如今天下亂世,群雄並起,吾兒心眷何地?」


  陳登指了指西邊,抬手微微一輯,「父親莫非是忘了,天子尚在許縣。」


  「曹孟德挾天子以令諸侯,驅逐楊奉等人,把持朝政,文武百官,皆為他所持,此人當如昔日許子將所言:亂世之奸賊矣。」


  陳登笑了笑,「父親莫要混淆此言,許子將雖去,然其月旦評之名,卻是天下皆知,昔日他為曹孟德所對正解乃是:君清平之奸賊,亂世之英雄。」


  陳珪笑著搖了搖頭,「當年天下大旱,流民四起,亂象已生,曹操素威嚴相逼,他豈敢道出心中所想?」


  「吾父之意,這許縣,不可去?」


  「放眼天下諸侯,今呂佈於徐州安於享樂,心志已衰,且此人反覆無常,性情暴戾,且先後侍丁原、董卓之輩,且都為他親手所殺,此人,斷不能為吾等之主。」


  陳登微微頷首,沒有插話,靜待著陳珪下文。


  「四世三公,汝南袁氏又如何?袁術已篡漢自立,自號仲業,早晚必為中原諸侯所擒。」


  「河北袁紹,好謀無斷,狂妄自大,與那蠻夷屠夫公孫伯珪二者,亦不可為。」


  「父親之意,仍是許縣曹孟德?」陳登又問。


  「天地之南,勢力有三,蜀中劉璋、荊州劉表,江東……如今卻是劉奇。」


  「此三者,劉璋其人,泛泛無能之輩,若非其父蒙蔭,怕是只能淪為街頭走夫販卒。」


  「荊州劉景升,若是舞文弄墨,玩弄美人,他是箇中好手,胸無大志,不過一守成之主爾。」


  「餘下,便江東、許縣二者,吾兒以為,當如何抉擇?」


  陳登陷入了沉默,許久,恭敬地朝著陳珪一拜,「孩兒知曉了。」


  陳珪眼中帶笑,下意識問道:「如何行之?」


  「渡江過後,留心江東繁盛,觀其主劉奇。」


  「如此甚好。」陳珪微微頷首,算是放下心來。


  陳登雙眉思忖著,放低聲音,「此外,父親所憂慮之事為何?」


  「呂布之女,為賊人擄走,你可知,如今何在?」


  「自當是江東。」


  「襲擊者何人?」


  「非是許縣曹操,便是歷陽孫策。」


  「為何如此篤定?」


  陳登微微一笑,「此二虎爾。」


  陳珪微微一笑,「汝將徐州當作刀俎魚肉?」


  「卻是此二虎將其當作卧榻之處也。」陳登微微拱手,「江東之主,年不過弱冠,去歲成婚,今正妻已有身孕,其幼弟三者,後繼有人。來日繼承吳侯之位,坐擁江東四郡,可觀南北諸侯征戰,擇良機盡起江東之兵,攻伐荊襄、淮南之地,則大事可成矣。」


  「只是……此人究竟為龍為蟲……尚需吾親眼目睹后,才有決斷。」陳登嘆了口氣,以他徐州陳氏士族之身,坐擁豪富家資,私兵過千,州郡之內亦有威名,卻也只能在這亂世之中擇主而侍。


  兩人商談妥當后,出門前,陳珪從袖袍下取出一封書信。


  「呂布之命,若是劉奇不願交人,便將此密信交與女子。」


  「信中所言為何?」陳登立即問道。


  「將女子下嫁。」


  「下嫁?」陳登微微一愣,「劉奇之弟,年不過十三,如何嫁之。」


  「莫不是嫁與劉奇?」


  陳珪微微頷首,「江東劉子興,如今已貴為吳侯,大漢征南將軍,坐擁數百萬之民,將兵十萬,君侯,亦不想得罪於他。」


  陳登微微搖頭,「如此,徐州當早日擇主矣。」


  告別父親陳珪,陳登隨行數百人一同來到江邊,擇選十餘艘小舟,載著禮物,便是搖船過江。


  丹徒之外,陳登一行人被軍士攔下,盤問過身份之後,搜查了一遍貨物,便隨即放行。


  途中,他發現護送自己等人的甲士,身上的甲胄都較新,不似北地常年征戰之地的舊甲,且大多軍士手持長戈,腰間亦有短刀。


  「江東兵械,竟是這般富裕?」他微微吃驚,卻不好多問。


  秣陵城,一年有餘的修建,位於秣陵城外的石頭城已經修好,入城之際,他掀開馬車的帘子,看到了群山萬壑之中,位於山頂一處的座座屋舍。


  「那裡,便是淮南、荊襄大儒爭相之地吧。」


  「方山書院,石城鎖龍,此子有此築城之舉在前,江東六項在後,這秣陵城外,不少靠近河流田畝都是新擴,卻緊挨著,用石碑作界,丈量之法,也不知如何做的這般規矩。」


  「且,一路走來,吾便已經是看到不少耕牛,徐州往來商販皆言,如今江東富裕,果不欺吾。」


  入城,陳登得知吳侯劉奇,未曾第一時間接見他,只是讓他在驛館住下。


  不多時,又有侍者來報,別駕孫邵,將於明日葬禮過後,接見他。


  他念及背負之事,借著替呂布弔唁的名義,最終是在黃昏時分得到了孫邵的接見。


  他帶著兩名隨從,徐徐走到刺史府門前,在堂門外,鎮守此地的軍士便將僕從攔下,他只能自己入內,來到堂前,看到一群穿著喪服的男女跪拜之所,他腰間的長劍,也是被取走,侍者送來了一條白綾。


  他微微一愣,侍者立即解釋道,此為吳侯詔令,但凡江東之民,不分男女老幼,皆著縞素,祭拜已故刺史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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