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淮陰步子山
「某已快馬急報此間戰事,應當在入夜時分。」
步鷙眼中掠過幾分精光,「那嚴白虎帳下盡皆是無能之輩,他掌控吳郡南部諸縣,全賴其弟嚴輿之能,此人少有勇武,當然,在子義將軍面前,卻不值一提。」
「只是,昨日某已登城作戰,料想,那嚴賊已經識我,我若率軍營前挑戰,那嚴輿絕對不會出戰。」太史慈面帶苦笑,陣前單挑,他料定那嚴輿不是他三十合之敵,但對方避戰不出,藏匿在千軍萬馬之中,自己想要斬他,卻是千難萬難。
話音剛落,城外已經響起了隆隆的戰鼓聲。
「嗒嗒嗒」萬人齊踏大地,腳步聲震耳欲聾,整個城牆,幾乎都在顫抖。
太史慈和步鷙不約而同地看向城外,伴隨著光亮灑落在大地之上,遠遠望去,那城外幾里大河渡口,不知何時,已經是搭起了一座座浮橋。
此刻,大隊兵卒已經渡過湍急的河水,在岸邊集結。
他們列隊整齊,很好數,百人成排,百人成列,一個方陣便有萬人之多。
這一支兵馬中,有著兩桿大旗,一高一矮,都綉著「嚴」字。
兩側排開,有著數十桿小旗,旗幟上多有姓氏,但這些傢伙,大多都是軍中將校。
「兩個萬人軍陣,足足兩萬兵馬攻打南門,而我軍只有不到三千,子義將軍,是不是讓民夫和輔兵都一起協助守城。」步鷙笑道。
「不急。」太史慈眯著眼,審視著對面的軍陣,「昨夜一戰,我軍已經折了對面銳氣,今日,他們多了雲梯和衝車,怕是要全力攻城了。」
「唇亡齒寒,嚴白虎和那陳瑀定然有勾結,只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陳瑀如今已經戰敗身死。」步鷙臉上帶笑,他承認,自己以前是小覷了那個未來妹婿。
聽到這裡,太史慈眼中帶笑,「少將軍智勇雙全,運籌帷幄,馬上擒將,區區陳瑀,自然手到擒來。」
「子義將軍,我欲出城。」
「為何?」太史慈微微皺眉,「這外面兵荒馬亂,先生身份尊貴,應當在城內相助守城,出謀劃策,此時外出,若是被那嚴白虎察覺……」
「此戰,嚴白虎必敗無疑。」步鷙和太史慈並肩而立,笑著看了他一眼,「但子興若是想要盡全功,必須一鼓作氣,直接奪下餘下諸縣。子義可知,這吳郡之後,何處還可讓那嚴白虎敗逃之後藏身?」
太史慈臉上若有所思,雙手一輯,「願聞其詳。」
「然興平元年初,這吳郡太守還是許貢之時,都尉也仍是孫文台的舊部朱治,其麾下有一將名為許昭,此人仗義,在許貢欲要謀害上任太守盛憲之際,出手相助,並且與嚴白虎有舊。」
「他如今添為餘杭縣尉,坐擁兵馬近兩千,且聯絡附近山林盜賊,若是他願意接納嚴白虎,我部追擊,必然徒增困難。」
「那該如何是好?」
步鷙伸手一指南邊,「我此番出城,卻要星夜南下,去往那餘杭城內,勸說許昭來降。」
「敵我尚未分出勝負,他豈會拋棄舊友,先生此去,莫不是以身飼虎?」
步鷙笑著搖頭,「別人或許會殺我,他許昭,卻不會。」
「為何?」
「此人忠義,舊主、故交尚不成加害,吾乃大漢正統的揚州刺史使者,他豈敢輕易加害,更何況,子義將軍只要會師子興,上萬精兵大舉合圍,大可一舉將這嚴白虎圍殲。」
「此去……先生多多保重。」太史慈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曲阿,「曲阿,過來。」
曲阿邁步來到近前,「將軍,先生。」
「這是某麾下軍侯吳憲,字曲阿,武藝出眾,此番,便讓他率百名精兵,護送先生南下前往餘杭。」
「多謝將軍一番好意。」步鷙微微抬手,「但請恕鷙無法接受,此番兩軍交戰在即,百餘精兵出城,必為敵軍察覺,不弱將軍贈我幾匹快馬,夜裡,讓這位吳將軍快馬護送我殺出重圍即可。」
「也好。」太史慈思忖片刻后便是點頭,他也明白,如果就這樣派出百人護送步鷙,絕對會引起嚴白虎的注意,若是在南下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被嚴白虎召集的山賊合圍,步鷙落入敵手,反而會成為己方掣肘。
「那麼先生便先下去準備吧,這城牆上,很快便要接戰了。」
「子義將軍保重。」
「保重。」
兩人惜別。
城外,那兩桿「嚴」字大旗下,有著兩員穿著甲胄的武將。
「大兄,今日便讓某做先鋒吧。」
「二弟稍安勿躁,那守城一將,甚是勇猛,昨夜我軍初至,試探了十幾波衝鋒,便在城牆下折損了上千人,登上城頭的也有數十名精兵,但大多都死在此將手中,萬萬不可輕敵。」
「區區鄉野匹夫,焉敢阻我?」嚴輿不以為意,「好歹,某家也是吳郡第一猛將。」
嚴白虎嘴角微微抽搐,在吳郡上一任都尉朱治每走之前,嚴輿這句話也就是一個笑話,不過,如今吳郡大部歸了劉繇,本土戰將之中,嚴輿的確可以算是數得上號的了。
而且,此刻,他也不能挫了己方銳氣。
「那好,二弟,你且在前軍壓陣。」
「喏。」嚴輿策馬出陣,手中長刀一揮,「進軍。」
「嗒嗒嗒嗒」密集整齊的腳步聲,這些訓練有素的賊兵,穿戴著略顯老舊的皮甲,大步走向城池。
「弓箭準備。」太史慈大手一揮,面色嚴峻的他,剛一下令,城牆上便多出數百把長弓。
兩百步,對面的長槍兵槍尖上的寒光在初升的朝陽下閃爍發光。
一百五十步,太史慈眼中已有精光閃爍,他的呼吸,變得緩慢,沉重。
一百步,他猛地舉起了右手。
八十步的時候,帶著親兵的嚴輿已經停下了跟進的腳步,他猛地高喝一聲,「舉盾。」
「噌」一瞬間,長槍兵整齊的軍陣中,立即走出大隊刀盾兵,他們將包裹著一層皮甲的木盾舉在身前,將身後的長槍兵大多都給遮掩在身後。
不過,盾牌合攏的縫隙,還是漏出了胳膊、大腿等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