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終究還是負了你
蕭然飛身跳了上來，隻是腳下突然一滑迎麵朝我撲了過來，我正猶豫著扶他還是躲開他的時候已經被他重重壓在了身下。
“喂，喂，喂！快起來，你是豬嗎？怎麽這麽重啊！”我一邊推搡著他的肩膀一邊大聲吼道。
蕭然滾燙的鼻息噴在我的頸間，他用灼灼的目光盯了我良久。我麵上頓時一陣燥熱，用力推了他幾下後他仍是保持這個姿勢一動不動。
“你不想活了嗎？”凶惡的瞪著他的雙眸，幸好現在是在荒無人煙的地方，否則我們現在的姿勢肯定會讓別人誤會的。
“流蘇……我……”
“你再不起來我往你身上紮毒針了！”我晃動著袖子威脅道。
“……”蕭然默了一會，深色的眸子流出一抹迷離的光暈，他雙手撐著地麵，慢慢直起身，看著前方默默垂下了頭。
我起身拍掉身上的冰渣，順著他的目光轉過頭，卻見維洛在九離的攙扶下正站在我們身後，目光冰冷的望著我們。
“……”維洛蒼白的唇微微動了動，可終究還是沒有說話，慢慢轉過身子往山下走去了。
“維洛，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我拋下蕭然緊隨其後，快步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山腳下維洛才停下步子，示意九離先離開。
“剛才蕭然下到懸崖下去采草藥……”
“我知道，什麽都知道。我沒生氣，你不用擔心。”維洛用食指按住我的唇，語氣輕柔的安慰道，隻是他的眸中卻透著一絲疏離和漠然。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我的醫術也不好，娘親和唐歡都不在，我不知道怎樣醫治才是對你最好的……”我雙手摟住他的腰身，將頭倚在他的肩膀上。
他輕拍著我的背，道：“無礙，我還撐得住。”
挽住他的手臂想要先把他送回馬車，他卻紋絲不動的立在原地，良久之後突然開口道：“蕭然對你是真心的，若是我撐不到尋到白澤的那一天，答應我，讓他照顧你。你要好好活著，好好照顧景兒……”
“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最好給我堅持住！不然，你死了我絕不獨活，你若忍心景兒當孤兒，你大可繼續說這些喪氣話！”我趕忙捂住他的嘴巴，怒聲打斷他道。
維洛長長歎了口氣便不再言語，攬過我的肩頭往馬車那邊走去。
不一會兒蕭然便帶著倉吉影回來了，他將葉尾草遞給我的時候，我這才發現他的手指和掌心裏有點點的血跡。
“你受傷了，馬車裏有藥箱，快去擦些藥吧。”我接過葉尾草關切道。
蕭然隻是搖了搖頭，而後走到了前麵的那輛馬車上繼續駕車。
看著他落寞的背影，我心頭湧出一絲難過，他的心意我又何嚐不懂，隻是我已經有了維洛，這心裏便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
將葉尾草研製成藥丸後每日給維洛服用，蘇澈見我如此細心不禁誇獎道：“嫂夫人真是體貼入微，大哥好福氣啊！”
維洛將眼睛彎成月牙狀，饒有興致的問蘇澈：“你後宮的妃嬪們難道不體貼嗎？”
“全是擅於勾心鬥角的妒婦，她們若能有嫂夫人一半的出塵……”蘇澈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忌憚的看了一眼維洛急忙解釋道：“我是說我的意中人還沒有出現……再說等大哥將身體醫好，這王位我還是要還給你的，你也知道我是個不喜歡受束縛的人……”
“我既然把王位給你就沒打算再拿回來，就算我的身體醫治好了我也隻想陪著流蘇隱居山野，不問紅塵之事。”維洛執起我的手對蘇澈道，而後溫柔繾綣的望向我。
“難怪世人總說隻羨鴛鴦不羨仙，大哥和嫂夫人真是一對讓人羨慕的眷侶。”蘇澈說完揚起嘴角矮身挪到了外麵，去接九離的班了。
一路無話的到達了北銀城，明知離蒼廖越來越近，我的心卻反而愈加不安起來。傳聞中的上古神獸白澤；一去二十年杳無音訊的的父親……
此行到底會不會變成竹籃打水一場空呢？
北銀城的客棧內，我突然想起了慕賢和荷兒也同往蒼廖的事情，之前隻給唐歡傳了口信，卻並未和維洛提及此事。
“前段時間在路上遇到了慕賢還有荷兒，他們不知道是為了躲避唐歡的追蹤，還是另有目的，也同樣前往雪山絕地尋找白澤去了。”看著維洛的麵色一點一點的冷了下來，我有些遲疑的說道。
“看來當日真的不應該放過他，咳咳咳咳……”維洛單手按住桌角邊緣，俯身劇烈咳嗽了起來。
我心疼的輕拍著他的背，看著他單手捂著嘴巴，指縫間慢慢溢出殷紅的血液。一陣眩暈後，我急忙將葉尾花製成的藥丸塞入他的口中。
九離在一旁愣了愣隨即緊聲道：“夫人，二爺現在吐血的次數越來越多……？”
“九離……”維洛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出聲喝止道。
吐血的次數越來越多？加上這次不是第二次嗎？
我疑惑的看了看九離，又把目光轉向了維洛，正色道：“葉尾花沒有效果是嗎？為什麽要瞞著我？”
維洛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緩聲道：“我怕是真的堅持不了了，雖然努力想要兌現我的承諾……可是我終究還是要負了你……”
“我們現在就出發好不好？不要這麽快就放棄，我們已經離蒼廖隻有一步之遙了，你再給我一個機會，給自己一次機會好不好？”我癱坐在地上，拽著他雪白的衣袂低頭哽咽道。
“流蘇……我……”維洛虛弱地喚了我一聲，而後身子便軟綿綿的倒了下來。我沒能扶住他，隻是眼睜睜的看著他麵無血色的憔悴臉龐重重的貼上了冰冷的地麵。
一陣劇烈的疼痛充斥在胸口，腥甜的血液兀得從口中溢出，噴灑在他潔白耀眼的長袍之上，暈染出一朵盛開的紅蓮，妖異而淒然。
我們千辛萬苦的趕往蒼廖，結果最後的結局卻隻能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