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婁王慕賢
季昌蘇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晌午,我端著熬好的藥坐到床邊,想要喂給他吃,可他卻抬手打翻了藥碗,滾燙的湯藥盡數灑在我白色的裙衫之上。
蕭然一把將我拉到身後,揪住季昌的襟口,怒聲道:“別不識好歹,要不是她讓我把你抬回來,你早就死在荒郊野外了!”
季昌滿臉不屑的扯開他的手:“不要再演戲了,事情我已經查得很清楚了,當初你們潛入蕭王宮毒殺了朝雲公主,又借刺殺之名栽贓曼舞,最後居然還在長清寺毒殺了蕭王……”
“你是來替曼舞報仇的?”蕭然輕笑一聲,轉頭看了眼還在愣神的我。
照季昌的說法,他先前教我輕功的時候就想殺我了,隻是在沒有確認我身份的情況下不願動手罷了。
事情到這裏讓我覺得甚憂心,倘若我此番尋到了流蘇,那季昌一定會殺了她,流蘇若是死了,維洛肯定會殺了季昌給流蘇報仇;季昌若是死了,那個連卿公主肯定要想辦法去殺維洛;維洛若是死了,我也肯定要去殺連卿……
如此冤冤相報,何時才能了結這一切的恩怨呢?
給季昌解釋了很多次我不是流蘇,可他根本不相信我的話。解釋的多了,連我自己都開始懷疑起來,流蘇摔下懸崖沒了蹤跡,而偏偏一個失去記憶,且和流蘇長得一樣的我出現了,若不是從我有意識以來他們喚我唐樂,我幾乎以為自己就是真的流蘇了。
不管怎樣,我還是決定先去桐山,唐歡肯定是知道些什麽,他先前的猶豫不決和那些稀奇古怪的話,細細想來倒是大有問題,他一定是隱瞞了我很多事,難道我真的和流蘇有關係?
我把這個想法和泥萌討論的時候,泥萌神神叨叨的湊到我近前,道:“樂姐姐知不知有一種借屍還魂的秘術?”
聞此,我的雞皮疙瘩瞬間掉了一地,借屍還魂……還能再惡心一點嗎?
看來泥萌除了名字古怪,想法也是異於常人的,覺得繼續和她討論下去也不會有任何結果,便尋來蕭然商討出發的事情。
季昌的傷勢顯然不適合再奔波,我們決定多留下些銀子,讓客棧的夥計好好照料他。至於他要殺我的事,這一時半會的也動不了手,而且有武功高強的蕭然在我身邊,倒是沒有什麽好擔心的。
披星戴月的趕到桐山腳下,卻發現唐歡的住所早已人去樓空,家具上蒙著細細的灰塵,表明他和昭文公主離開已經有些日子了,隻是他們會去哪兒呢?
三人站在桐山腳下一時沒了主意,正琢磨著要不要去婁王宮查探一番,忽覺肩上一沉,側頭看見一隻灰羽白喙的鳥兒正定定望著我。
“不歸!唐歡他們在哪兒?”我心裏頓時就歡喜了起來,隻要不歸在,就一定可以找到唐歡了。
“王宮!王宮!”不歸用它那奇怪的語調回道。
王宮?對呀,婁王大薨,作為女兒的昭文公主沒理由不回去的,我怎麽這麽笨啊!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卻看見蕭然麵露笑意的望著我。
“有什麽好笑的,你也沒比我聰明多少!”甚輕蔑的斜了他一眼,便拽著泥萌上了馬車。
蕭然駕上車以後才悠然道:“腦袋越打越不靈光,看來以後要打你的話還是換個地方好了。”
正欲發作,卻瞧見泥萌捂著嘴巴笑得好不歡喜,我咬牙切齒的握住她柔軟的手,道:“你到底是幫誰的?”
泥萌立刻止住笑意,抬手伸出四個手指:“我對天發四……發誓,我絕對是站在樂姐姐這邊的。”
我滿意的點了點頭,肩上的不歸卻饒有興致的開口:“發四!發四!發四!”
“看來這鳥的腦袋以前肯定也被人打過很多次,跟樂姐姐你一樣的……”話沒說完,泥萌便在我銳利的目光下,生生將後半句給咽了回去,轉而道:“今日的天氣真不錯,萬裏無雲,北風呼嘯,春雨綿綿呐!”
“……”
到達婁王宮時,慕賢已經告祭禮成,即位為婁王了。
我們三人被攔在宮門外,即便報上了昭文公主的大名,宮門口的侍衛也同樣不肯放行。想到當初我和唐歡翻過一次宮牆,難度倒是不大,隻是帶上泥萌就有些困難了。
我將想法告訴蕭然後,他示意泥萌先去客棧等候,我們二人進去一探究竟。至於不歸還是讓泥萌帶回客棧好了,不然我們正趁著月黑風高潛入王宮之時,這鳥路見不平一聲吼的話,我們可就徹底完蛋了。
蕭然十分鄙夷我的輕功,在我企圖後退助跑的時候,他一把將我摟在懷中,隻覺身體一輕一落,我們已經站在了婁王宮內。
“有什麽了不起的,輕功我也是很在行的。”不屑的瞪了他一眼,率先往昭文公主的倚淵閣走去。身後的蕭然輕笑道:“那出去的時候換你抱我。”
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這個沒風度的蕭然,有必要跟我這麽較真嗎?
躡手躡腳的來到倚淵閣,卻發現閣內黑燈瞎火的一片,完全不像是有人住的樣子。難道昭文公主回來以後,被慕賢安排在了別的地方?
正覺得奇怪,身後忽然亮起了點點燈火。
“把他們給我拿下!”慕賢一身明黃王袍,頭戴金絲翼善冠,負手從廊柱後走了出來。他身後跟著百十號侍衛,侍衛分作兩排,前排手拿長劍,後排手持弓箭。看這情形,慕賢早就發現我們入了王宮。
“甕中捉鱉的感覺還真是有趣,哈哈哈哈!”慕賢一開口,我就愣在了原地,他的聲音怎的如此耳熟?
還沒來得及細想,那些手持長劍的侍衛就已經將我和蕭然團團圍住了。
“看來慕賢並不似傳聞中的那般庸碌無能,你這麽多年掩飾的倒是很好嘛!”蕭然嘴角微揚的走上前,將我完全護在了身後。
“慕兄過獎了!”慕賢朝蕭然拱了拱手,語氣裏滿是嘲弄的意味。
蕭然擋在我前麵的身形怔了怔,隨後沉聲道:“我不姓慕,也不屑於和你們慕家扯上任何關係!”
“哦?那先前你墜落懸崖可是我慕家的人救了你。”慕賢眼中一派清明,仿似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我以為憑你一人便可殺了益王維洛,如今想來,你倒還不如在我身下承歡的一個男寵來的有用。”
男寵?荷兒?先前抓我的那個少主!我霎時像被雷擊中了一般,僵在原地動彈不得,這都是什麽跟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