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季先生
唐歡的麵色變了又變，半響之後沉聲道：“記不得也好，有些事情記得了未必是好事，以後你隻需記住你是我的妹妹唐樂即可。”
“不然還是宣禦醫來給唐姑娘瞧瞧吧，這昏迷了大半年身子總是會有些不好，讓禦醫調理調理興許還能記起以前的事情。”昭文公主說著就就抬手喚來那個叫泥萌的侍女，叮囑道：“去傳王禦醫過來，切勿驚動了父王母後。”
“回公主，王禦醫一早便被世子召了去，奴婢是去世子那邊傳，還是去請周禦醫過來？”泥萌矮身福了一福，操著一口濃重的方言道。奇怪的是這方言我聽得十分清楚，而且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莫不是那個荷兒又出了什麽幺蛾子？”昭文公主略略抬眉，低聲念了一句，便對泥萌擺手道：“罷了，我且親自去請，你在這好生伺候著。”
“唐公子和唐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來。”昭文公主朝我們淡然一笑便匆匆走出了倚淵閣。
唐歡拉著我坐下就開始喋喋不休的問我感覺怎麽樣啊，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啊，還記得什麽事情啊等等。若不是我親眼見到他，還真會以為他是個年長的大嬸。不過說到底他也是因為太關心我，是以便不與他計較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其實我隻是睡了太久，渾身上下有些酸痛而已，若是適當的走動走動定會舒暢不少。昭文公主領著王禦醫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見昭文公主臉色不大好，我們也不好多問什麽。
王禦醫替我把了脈又仔細的檢查了我後腦的傷勢，良久才俯身對昭文公主道：“回公主，這位唐姑娘雖昏迷許久，但從脈象上來看並無大礙，隻是這頭部的傷勢有些棘手，現下失去了記憶怕是很難恢複，以微臣看還是讓唐姑娘繼續在碧洗泉治療數月雖未必可以治愈，但多少會對身體有些幫助。”
昭文公主揮手示意王禦醫退下，轉頭對唐歡道：“如此便讓唐姑娘繼續留在宮中好了，唐公子若是空閑可以時常來探望。”
我輕咳一聲掩住笑意道：“甚好，甚好，這個王宮環境好，昭文公主待我又和善，我便留在這裏，興許在碧洗泉裏泡個數月還能記起以前的事情呢！哥哥你一定要時常來看我啊！”
被我這麽一說昭文公主麵色微紅的垂下眉眼，一副嬌羞的姿態甚是動人。
唐歡似乎也察覺到了一絲異樣，幹笑了兩聲道：“既然如此那你便留在這裏，隻是這王宮規矩多你又生性好動，以前昏睡著我倒安心些，現下醒了可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闖禍。”
我連連應是，這兩人想見麵非得扭捏著不明說，還要拿我來當幌子，不過我也樂得當一回紅娘，有個公主做嫂嫂倒也是件不錯的事情。
在往後的日子裏我這個未來嫂嫂甚是照顧我，還特意從宮外請來了一位高人授我武藝，說是可以強身健體。這個高人名為季昌，是先前蕭國季將軍的長子，蕭國滅亡後他不願臣服於益王麾下，便孤身一人來到了婁國。
先前昏迷的時候倒是聽唐歡說過一些，好像是益國使了卑鄙手段吞並了蕭國後又與埋伏在徭興的婁國軍隊打了起來，婁軍大敗隻得退了回來。本以為待益王休養生息後會一鼓作氣拿下婁國，誰知益王卻於半年前大薨，世子維洛繼位後卻不曾對婁國開戰。我始終覺得婁國是朝不保夕的情形，這個季昌大老遠的投奔過來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初見季昌是在盛夏的午後，我剛從碧洗泉裏出來，頭發還濕噠噠的貼在身上。因為昭文公主對婁王隻說我是新進的婢女，是以我著了件和泥萌一樣的翠綠裙衫。
倚淵閣的那琉璃頂的涼亭中，季昌一身玄青色勁裝正站在昭文公主身側。他額上縛了一條深灰色的帛巾，兩條濃密英挺的眉毛甚是紮眼，看他的模樣估摸著比我大不了幾歲。
我上前給昭文公主施了一禮，又朝季昌微微頷首。
“樂兒，這位就是季昌，季先生。以後他會教你學些強身健體的功夫，我這段時間要出宮辦些事情，你有什麽需要就告訴泥萌，泥萌雖粗笨倒也是個本分忠厚的。”昭文公主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到她近前去。
季昌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像是在集市上挑選豬崽一般，良久撇了撇嘴道：“不是練武的料子，根骨不佳，學些皮毛怕是都有困難。”
我一個沒忍住噗嗤就笑出了聲，頓覺尷尬無比，急忙抬起袖子掩口輕咳了兩聲，道：“聽聞季先生武功高強，小女子倒是想見識一番。”
季昌挑了下他那英挺的眉，一個閃身轉到了我身後，略略向前一傾，一隻手猛然握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拉到一側。季昌將我一支碧色的珠釵塞到我手中，這才發現，他剛才一個閃身就拿到了我頭上的發釵，而我竟渾然不覺。心道，好快的速度啊！
“根骨不佳，反應倒是靈敏的很，你以前是學什麽的？”季昌麵帶疑惑的看向我。
這個……我要是說不知道，他會不會覺得我在騙他呢？可是我確實是不知道，唐歡也沒告訴我啊！除了知道自己叫唐樂在桐山長大，其它的就一概不知了。看來有時間還是要找唐歡問問清楚才行。
季昌見我不語，麵色沉了一下，道：“你不說我也能猜出大概了，你是集安堂的殺手對不對？除了習武之人就隻有擅於施毒者才會有這麽快的反應能力。”
完全聽不明白他在說什麽，便隻能求助似的看向昭文公主。昭文公主起身將我攬到身後嫣然一笑，“季先生多慮了，樂兒反應靈敏是天生的，她怎麽會是什麽施毒者呢，向來隻有男子才會學習施毒之術，樂兒天性純良，想做怕也是做不來的。”
季昌隻得點了點頭，昭文公主都開了口，即使他心有疑慮也不便多說什麽了。
習武對我來說是一件比較痛苦的事，在詢問了季昌所精通的武學後，我選了個相對來說好學一些的輕功。這個功夫比較實用，若是以後沒有謀生手段，想做個梁上君子，這輕功也是必不可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