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冊封大典
我覺得但凡心思縝密的人活得都比較累,譬如未央,他每天謀劃著國家大事,還要時不時的顧及我的感受,我知道他隱瞞了我一些事情,有些政治上的問題也確實不便說與我聽。其實我覺得他的擔心是多餘的,就算他不是婁國世子而是一個江湖騙子,我也已經一頭栽進去了,而且我更樂意他是後者,那樣我們就可以帶著追風和不歸去桐山腳下蓋間房子,過我向往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一鳥一馬一茅屋的生活了。
未央待到我入睡才悄然離去,我翻身下床,趴在房間的窗戶上借著朦朧的月色,看見樓下他挺拔的白色身影漸漸消失在夜色沉沉的街道盡頭。
以後的數天裏都未曾見到過未央,想必領兵潛入蕭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正考慮著要不要讓不歸給師兄送封信,蕭王黎邵卻微服來到了客棧。
當黎邵頂著蒼白的麵色,著了一件棕色長衫出現在客棧的時候,我竟然有一絲失落。原本抱著可以贏到雪兒的美夢又化成了泡影,不過這失落感很快就被黎邵接下來的話震得粉碎。
“寡人知道王後對此事處理欠妥,你是寡人唯一的兒子,蕭國的天下遲早都是你的,現下既然你在宮中的地位得不到保障,寡人決定三日後舉行冊封大典。”
我和蕭然同是一愣,沒想到國喪還沒結束,黎邵竟然就要提前舉行冊封大典,這對我們來說無外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蕭然麵上沒有露出絲毫喜色,隻是沉默良久,恭敬的給黎邵行了個禮。我知道現下黎邵的舉動即便他不是蕭然的親生父親,這件事也足以令蕭然動容了。
黎邵命人駕馬車將我們迎回了王宮,而後便開始緊鑼密鼓的籌備起了冊封大典。其實也沒什麽好籌備的,不過是在文武百官麵前宣讀王詔,授世子印璽等等形式上的一些過場。
三日後的冊封大典上,王後和連卿公主均稱病閉門不出,我知道她們心裏非常不希望蕭然當世子,可又無法改變黎邵的決定,所以隻好窩在各自的宮裏生悶氣。我倒是挺樂意看到她們這樣,不然讓她們在冊封大典上板著一張全國老百姓都欠她錢似的臉,我和蕭然就該不樂意了。
掌事的內監恭敬的頒來王詔,在臨陽殿前當著滿朝文武百官宣讀後,一個麵容姣好的侍女將冊詔和印璽呈給了跪在殿前的蕭然手裏。我跪在蕭然身後,目光停留在這侍女的臉上,心道,這樣姿色過人的姑娘做個侍女真是太可惜了。
我正替她惋惜著,這侍女的麵色陡然一變,迅速從冊詔之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著蕭然的胸口刺了過去。因為事情發生的太突然,我還完全沒明白是怎麽回事,隻聽得蕭然悶哼一聲便仰麵倒在了我身前。
回過神時才看見蕭然明黃色的前襟依然被鮮血染紅,我急忙爬到他近前,用手壓住他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顫抖著聲音道:“救……救命……救命啊……快救救他啊!”這是我第一次感覺到蕭然在我心中的重要性,一種前所未有的痛感生生撕扯著我的心髒,蕭然會死嗎?為什麽會是這樣呢?我們計劃的好好的,隻差一步了啊,為什麽最後的結局會變成這樣呢?
那個刺殺蕭然的侍女當場自盡了,內監們手忙腳亂的將蕭然抬回了延華殿,大批的禦醫都被黎邵召了過來。我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站在床邊看著蕭然蒼白的麵色掉眼淚。都怪我,當時若是反應快一點點就可以阻止這件事情了,我真是沒用,師兄說的對,除了下毒我根本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
黎邵麵色鐵青,筆直的站在床前,看著蕭然滿身的鮮血,良久,從齒縫間蹦出幾個字:“召王後和連卿公主到景和宮。”
我這才明白,想害蕭然的人除了她們兩還能有誰呢?早知如此我先前就該結果了她二人的性命,如今雖等到了冊封大典,可若是蕭然死了這一切還有什麽意義呢?
“啟稟君上,世子的傷勢雖然嚴重但並未傷及心脈,隻要止住血多加調養方可無礙。”一個留著山羊胡的老禦醫跪在地上對黎邵道。
“那寡人就放心了。”黎邵麵色稍有好轉轉頭看向我道:“流蘇,你好好伺候世子,寡人去處理處理家事。”
“是。”我矮身福了一福,知道蕭然死不了了,心裏繃著的弦也略微鬆了鬆。不知道黎邵會怎麽處置王後和連卿公主,畢竟一個是他的妻子一個是她的女兒,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對她們也必然會網開一麵吧。
禦醫們將蕭然的傷口包紮好後都退了下去,蕭然微微睜開眼,看著滿屋子的內監侍女,揮了揮手道:“流蘇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吧。”
房間裏隻剩我們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時候,蕭然突然輕笑出聲,先前臉上那副要死不活的麵色全然不見了。他側過身饒有興致的盯著我還掛著淚珠的臉,道:“哭的這樣傷心難道是愛上我了?這可怎麽是好,我喜歡可是那種秀外慧中的姑娘,你生的不美,腦袋又笨,我很難接受的啊!”
本來淚水就沒止住,想揍他又顧及他身上有傷,頓時覺得無比委屈,眼淚掉得比蕭水瀑布還洶湧。蕭然嬉笑的神情一滯,柔聲道:“開個玩笑嘛,你平時沒那麽脆弱的啊,好了好了,你生的美,腦子也聰慧,快別哭了!”
“你現在怎的這樣生龍活虎,之前被抬回來的時候還是一副奄奄一息的樣子,你到底傷的怎麽樣了?”我扯過他的袖子將臉上的淚水揩幹,抬頭問道。
“你覺得以那個侍女的身手能傷得了我?我不過是想借著這一刀幫你除去連卿公主罷了。”蕭然一臉高深莫測的看向我。
“就為了幫我除去連卿公主,你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這一刀是要再偏一點,你的命都沒了,怎麽能如此冒險呢?”我看著他纏滿繃帶的胸口眼睛一酸,剛止住的眼淚又開始在眼眶中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