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未央登場
來不及詢問,這兩縷發絲是誰的,師父已經喚來追風,將兩個包袱放在馬背上,囑咐道:“這個包袱裏是歡兒日常換洗的衣物和盤纏,另一個包袱裏麵是你的換洗衣物和常用的藥品。”
所有的盤纏放在唐歡那裏自然要比放在我這裏安全,但前提是我和唐歡一路同行,絕不失散。否則,我隻有兩個下場,要麽身無分文流落街頭,販賣毒藥,而後被官府刑拘;要麽就是饑餓難耐,最後服毒充饑死於他鄉。
師父將我們送到山腳下才停住腳步,再三叮囑唐歡要護我周全,這一次任務要花費很長時間,而且一旦失手很有可能挑起兩國紛爭,無論如何不能表露身份,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一定要想辦法嫁禍益國。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原來集安堂早已在各國聲名遠播。
道別師父以後我和唐歡產生了分歧。
此次出行兩個人,兩匹馬,一隻鳥。鳥當然是不歸,兩匹馬,一匹是追風,一匹是閃電。
閃電的腳程比追風要快上許多,所以唐歡提議我們兩人共乘閃電,將包袱放在追風背上。我覺得不妥,追風本就腳程緩慢,若是跟丟了我們的衣物和盤纏豈不是不保。
商議再三,最後決定由唐歡帶著自己的包袱騎閃電在前麵開路,我騎著追風帶著不歸緊隨其後,若是中途我跟不上速度,不歸便飛到唐歡那報信。
很久以後我才質疑,如此重要的任務,為什麽要帶著追風這匹體型肥碩且行動困難的馬?
唐歡解釋道:“這樣別人才看不出你是集安堂派出去刺殺蕭王的。”我自是不能苟同他的說法。
紅日西沉,霞光漫天,一人一馬,行於林蔭古道之上,篤篤的馬蹄踏碎一片寂寥。
我眺望遠處,隱約可見唐歡和閃電的蹤影,不歸在我肩頭休息一陣後,便又展翅在我頭頂盤旋起來。
若不是任務在身,此次出行可以算做一次旅行,隻是想到臨時行前師父說的話,便少了那份看風景的心情。我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問師父,我爹是誰,為什麽會被蕭王所殺?那時的我也並未深刻體會到殺父之仇的意義。
為了遷就追風的速度,唐歡一路走走停停,三日之後我們才抵達都城桐詹,也就是說距離蕭國都城還有一個月的路程,前提是一路上我們不出任何狀況。
桐詹最大的客棧叫福來客棧,本著此次出行的一切費用皆由師父報銷的原則,我和唐歡便入住於此,稍作休整。安置了馬匹,要了兩間上房,便和唐歡來到一樓大廳點了幾道酒菜,不緊不慢的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忽覺腹痛難忍,心道不妙,不會是中毒了吧?可是吃飯之前我明明洗了手,而且隨身帶著的毒藥並未接觸吃食。
唐歡見我眉頭緊蹙,放下筷子出聲詢問。我突然就想到四天前在集安堂喝的那碗粥,哀怨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果真在粥裏放了毒藥?”
“嗯?”唐歡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半響才拍著腦袋說:“如果真的有毒怎會這麽多天才毒發,手伸過來,我給你把把脈。”
我乖乖把手伸給他,如果真的中毒倒也不用擔心,唐歡可是這世間數一數二的解毒聖手。
唐歡按著我的脈搏半響,默默收回手,湊到我近前小聲道:“你是不是月信來了?”
“……”
因為這事我一整天沒和唐歡說話,雖然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但是最起碼的羞恥之心我還是有的,我羞恥的不是來月信,而是我來月信居然要一個男人來告訴我。
晚飯時,一群人的到來徹底打破了我和唐歡的僵局。
我正有氣無力的埋頭往嘴裏扒拉米飯,種地一般灑落一桌子的米粒,還好不歸深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將那些散落的米粒一一啄了去。我準備放下筷子的時候,客棧門前緩步走進一行人。
走在最前麵的男子,看模樣二十出頭,一襲白衣勝雪,長發整齊的綰成髻,劍眉下狹長的眼眸勾人魂魄,仿佛是看到了我幾近花癡的目光,他微微勾起唇,蕩出一抹笑意。
我發誓全集安堂甚至包括桐山下的申禾村,沒有一個男人的長相可與之相比。當然,這話我隻能在心裏說,若是講給唐歡聽,他一定會掐死我。
白衣男子一行人在我們旁邊的桌子坐了下來。為了更好的觀察這一群形跡可疑的人,我放慢了吃飯的速度,一粒米一粒米的喂進嘴裏。
唐歡隨著我的視線掃了一眼隔壁桌的人,很不識相的開口道:“你是不歸嗎?這樣吃吃到天亮都吃不完。”
白衣男子發現了我的目光,朝我略略點了下頭,算是打了招呼。如此合我心意之人若隻是萍水相逢真是太可惜了,正在埋怨上天為何不安排一場轟轟烈烈的相遇之時,門口又走進數人。
來人個個身著黑色勁裝,手持三尺長劍。進了客棧掃了幾眼,便把視線停在唐歡和我的身上。
雖然是去完成刺殺行動,可是隻要尚未出婁國境內,我和師兄也沒多少擔憂。
領頭的黑衣人走到唐歡近前,上下打量一番:“你叫什麽名字,從哪來,到哪去?”
黑衣人雖未表明身份,但隻憑問話方式可看出十有八九是官府的探子,明麵上三國和諧共處,暗底下相互之間都潛伏大量的細作,有細作就一定有調查細作的人,所以這些探子指不定是哪一路的。
唐歡麵色平和,看不出半點情緒,不答反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我們的身份你還不配知道,老實交代,不然就跟我們走一趟!”黑衣人說著已將長劍架在唐歡的脖子上。
我有些慌亂,客棧人太多,此時撒些毒藥出來不僅會傷及無辜,還很有可能暴露身份。
可是唐歡若是出了事,我一個人想要完成任務也是十分困難的。
權衡利弊了良久,還沒做出決定,隔壁桌的白衣男子在隨從們的再三阻攔之下悠然的走到我們近前,抬手推開了架在唐歡脖子上的長劍,語氣平平道:“你們如此行事,未免也太明目張膽了。這位兄台和這位姑娘一看就知道是私奔出來的,你又何必為難他們呢?”
滿心感激看向他的眼神瞬間就哀怨起來,我和師兄看起來很像私奔出來的嗎?
黑衣人的視線轉向白衣男子,半響不怒反笑,問:“你是何人?”
白衣男子緩緩答道:“在下未央。”
很多時候我都在想未央看起來如此神秘,大抵和他的名字有關,像我和師兄的名字放到哪裏都是普通群眾的典型。上天給了未央一張好看的臉,未央的父母又給了他一個好聽的名字,我頓時有些替師兄憤憤不平起來,和狗同名也就算了,還長了一張無法讓人血脈噴張的臉。
後來唐歡給我分析,如果他長了那樣一張臉會發生兩種可能。
一,我司空見慣,產生審美疲勞,覺得他甚至還沒有常人好看。二,我每天至少八個時辰血脈噴張,最後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