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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滿城新柳殘舊歲(上)

  慕容灝宸見她此時的樣子,不禁倒是想起母妃離世時,自己亦何嚐不一人再次祈禱著。


  可那時並無一人相陪,倒是唯有自己。


  可偏偏葉荀彧得知此事時,那一日他竟然是私自逃出府中前來。想起那段幼時的過往,總覺得一切都太過於安然、無憂無慮。可那日子,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回不去,如今自己的身旁倒是有一人相伴,亦是足以。


  拿過他們遞於自己的香燭,則是三拜之:“既然如此,我陪你一同。”


  緩緩睜開雙眸的葉漪蘭,則是見他這如此高貴的身份為彩鳳上香,心中不免震動了一番。


  身為帝王的他,本不該為一個小小的宮女如此做。若非是為了自己,他又怎會如此。


  可自己亦是了解他,隻要是自己身邊的人,他都一視同仁,根本便是無任何的偏見世俗的目光與其相看著。


  畢竟,在他的心中,這身份根本便是不存在。可那又如何,永遠都不會放下方才他那般言詞。


  雙眸亦是漸然而然地將其合上,則是冷然輕言一道之:“皇上身份尊貴,還是先行回去休息吧。”


  “你也是與我這般負氣,我越是不得離開。”


  尊貴?


  這言詞分明便還是為了方才那番話,在心中耿耿於懷罷了。


  就算她心中如何想之,對於他而言根本便是不會在意,亦不放在心尖上。畢竟,對於她的了解,又怎會少之。


  她那性子,哄一哄便足以讓她乖乖地躺在自己的懷中。屆時,還不知如何在懷中嬌嗔著。


  親自前去上香的他,則是回眸看向著她,依然還是那般的無動於衷。


  嘴角上上揚地弧度,卻是如此的深情,則是款款一道之:“三日後,彩鳳便要入土,我會命人將婚嫁之物帶到清恩寺中。”


  入土?


  這字眼聽在心中,卻是如此的刺耳。斷不能想象的到,躺在棺槨中的彩鳳,三日後便要葬下由土將其掩蓋的家塚之中。


  這一生,還未過完,便要終止於此。


  葉漪蘭的心不禁揪著,從未感受過離世,卻會令人如此的害怕,亦是不敢去正眼麵對著,麵對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事。


  眼角處所滑落的淚水,卻是不由自主地落下。


  緩緩地將眸睜開的那一瞬間,眼前的一切卻是難以的亮堂。佛光撫照,安詳極樂。


  “這三日,臣妾想留在此處。”


  “明知你會如此,我早已為你準備了一間廂房,你大可安心在此處三日。三日之後,我便親自帶你回去。”


  慕容灝宸聽著這木魚之音漸漸入耳,雙手相合則是默默祈禱了一番。


  再次開口言道之:“你大可放心,明日紫菱便會前來。”


  “那,皇上呢?”


  他安排的如此的周祥,亦早已知曉這三日內定會留在此處。他事事周全,為何偏偏……


  她突然這麽一問,倒是不免有些驚了一番。


  則是淺然一笑之:“你若想讓我走,我便走。不會礙著你的眼。”


  “在佛祖麵前,還是別多言為好。”


  聽著他這番言詞,倒是在佛祖麵前依然還是如此。


  可偏偏自己毫無任何的辦法,心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向他靠攏著。越是這般,無論自己如何與他負氣,他都會知曉著自己的性子,從而道著那柔情蜜意之詞,將自己的心慢慢地柔化著。


  這便是慕容灝宸,是她葉漪蘭此生都無法拒絕的男人。


  幾番春秋,載水悠悠,河畔人語輕言。


  歲月滄海,一紙獨白,滿城新柳殘舊。


  冬雪殘末,催人聲聲,往事斷念殘骸。


  慕容灝宸的雙眸漸然睜開的那一瞬間時,卻見搖搖欲倒的那身子,立即將她的身子摟在懷中,緊蹙的眉間則是一番溫情的斥責:“你這身子若是能跪一宿,我便無需陪在你身邊。”


  見她暈倒,心中更為的難以放下這三日。


  葉漪蘭看向著那寒冰的棺槨,至始至終又怎能半途而廢著,這才跪了半個時辰,自己卻是這般的嬌弱。


  “我沒事,你放開我吧。”


  放開?


  她說得這番話,倒是太為牽扯了些。若將她放開,在跪在此處,難保這一跪對懷著的胎兒倒是尤為的擔憂。


  緊緊地將她著身子摟在懷中,有些時候斷不能隨了她這般性子。她非要為彩鳳祈禱,亦不能如此傷殘著自己的身子才是。


  “你還這般逞強,明日我便帶你回宮。你這懷著身孕,斷不能再繼續跪著。”


  “方才,你可是允諾過我的。”


  聽著他那番話,倒是不能因自己這般逞強,卻要失信於自己,這未免將君無戲言當成兒戲了不成。


  而自己確實逞強的過分了些,不顧懷中的孩兒亦是如此做,反而令其擔憂之人是他罷了。


  允諾?


  他的確是允諾過她,不能確然保證這番允諾,便可任由她的性子。她這般‘驕縱’,倒是是該收斂著。


  柔和的力道則是將她的身子橫抱於懷中,倒是見住持前來,則是默然地微彎著身子一欠之。


  “娘娘身子不適,還是趕緊回廂房休息著,這裏交於老衲便可。”


  聽聞,慕容灝宸便是會心一笑之:“那便是有勞住持了。”


  方才那一幕,住持都看在了眼中。


  畢竟,宸昭儀從小都會前來清恩寺,這佛緣自然是看在眼中。可偏偏,情字在心間,卻是足以傷身。


  “若是今日躺在棺槨中的人是我,你可會像我對彩鳳這般?”


  “不會。”


  慕容灝宸剛踏出門檻的那一刻,便聽得她這倏然道出這番話,著實令其心不免膽怯了一番。他倒是毫不避諱此言,隨意胡說著。


  而自己亦是毫無絲毫猶豫地便是開口言道,隻是想告知她,就此斷了此念想,何時都不要與其一道之。


  垂眸而就此看了她一眼後,冷言的眸光所一直看向著他處,冷冽般的警告著:“我會一直護著你,覺不會讓你出任何意外。絕對不會讓你離開我。你這想法,還是趁早斷了便是。”


  原以為道出這番話,會與自己心中所想那般,卻未曾想過,他竟然會道出‘不會’二字。


  那一刻聽得,倒是極為的失落。


  可再次聽他這一言道時,心中的那般失落卻是漸然地消退著。或許,自己的確不得道出這番話,斷不能傷了自己亦是傷了他。


  躺在他的懷中,卻無任何顛簸之意,如此的平穩、安逸。


  雙手緊緊地環抱著他的脖頸,默然歎息一道之:“我還以為,你會無動於衷。”


  無動於衷?


  若是自己當真是無動於衷的話,對她的情根本便是不深。就是她所言,怕是這份愛,則是利用罷了。


  可是誰又會將心愛之人加以利用一二,捧在手心更為如珍寶那般珍惜才是,而不是那般的利用。


  “那是你,對我還不夠了解。你若是了解,又怎能會處處不如你意時,這般疏遠的對我。”


  她的性子,慕容灝宸最為清楚不過。可不管自己如何一哄,她還是那般令人嬌羞,根本便是不會變之。


  “看來,皇上亦是小氣的很。對臣妾的性子,倒是向來不包容。”


  “朕何時不包容愛妃的性子?”


  小氣?


  聽聞,他倒是不覺得自己有著這般小氣之意。反而倒是她,處處刁難著。


  將門輕微地撞開的那一瞬間,慕容灝宸倒是尤為迫不及待的將她的身子放入床榻之上,輕柔地則是將她壓入身下,低沉地聲音則是漸然盤旋在她的耳畔之中:“反而是你,一直在觸及著朕的底線。”


  底線?


  這番話,自從初初入宮時,他便再無說得。


  可他的底線,向來無非隻是自己罷了。又何來,底線二字可言。


  見他如此壓著自身,那沉緩地呼吸聲毅然而然地蕩存在其中。


  溫暖的掌心則是在臉上輕柔的安撫著,見況,則是伸手與其相握著他的手心:“這可是寺內,皇上這性子,還是收起為好。”


  在這寺內之中,他不知收斂,倒是尤為的過分了些。


  “這佛,難不成會窺視夫妻之道不成?”夫妻之道本身便是倫常之事,又有何不妥之處。反而是她,太過於憂慮了些。“朕今晚偏偏要如此,又能將我如何?”


  話音剛落的那一瞬間,脖頸處漸然而來的疼楚則是隱隱襲來。


  雙手依然還是環抱著他的脖頸,明知將他的身子推不得開,亦隻能任由著他如此做。


  可在這寺內,終究還是極為不妥之處。欲言又止的唇,則是緩緩蠕動著唇道:“皇上,這可是大忌。”


  大忌?


  聽在心中的慕容灝宸,不耐煩之意則是洋溢在雙眸之中,身子則是坐在一旁,默然地長歎一氣著:“說不過你。”


  聽之,葉漪蘭則是暗自抿嘴一笑著。慢然挪移在他的身側,伸手整理著他皺亂的衣裳,悵然一道之:“看來,皇上亦有說不過臣妾之處。”


  “讓你贏一次,不好嗎?”有些時候,的確是說不過她,亦是想著,有些時候是該讓著她才是。


  反手便是將她的身子摟在懷中,這垂眸一望她的雙眸,眉心卻是驟然緊蹙著:“怎麽,還是苦愁的模樣?”


  “你說,到底會是誰,會以這等殘忍的方法?”


  一直都未曾開口於他道出這番話,今晚他正好在身側,心中難以平複的事,倒是皆然可與他一道著。


  有些難以解得謎底,他亦能將其一一將其解開。


  原以為這樣,她可就此忘卻彩鳳的事,反而這件事在她的心底之中卻是如此的根深蒂固。


  “那蘭兒的心中,會是懷疑誰?”


  懷疑?


  每一次,他都是如此的反問著自己,明明自己不知才會如此一問罷了。


  “我有想過是長孫莞霽,可此事亦非是她能做出的事。”


  “你怎能如此斷然,人在逼不得已之時,不會做出任何可能之事。”這件事就算是長孫莞霽所做,倒是也不為過。可偏偏,她那性子除了會耍些手段外,倒是也別無用處。


  殺人這等事,她又怎會親自動手。這件事,想必她想得與自己一般無二。


  可偏偏有些時候,看事情的真相,斷不能被眼前的所看到的一切所就此蒙蔽。


  所有能看及的一切,反被所蒙蔽,就此便是掩蓋了真相。


  掩蓋真相,那正是凶手最為見到的場景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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