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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四章:憶朝昔恨由

  一走出這個院子,葉漪蘭見著刺眼的陽光照耀在雙眸中,便尤為地難受至極。


  “這光,倒是刺眼的很。”


  刺眼?


  聽聞,慕容灝宸立即站在她的麵前,將其擋住那耀眼的光線,凝聲而問道:“這兩日,你從未出去過?”


  見她如此害怕這光線,一看便知這兩日她定然未曾出過屋內半步。哪怕她身上憂傷,亦是叮囑蕭彥閭定要帶她出來前來,可今日一見……


  她並未在他麵前撒謊,隻是默然地點頭著。輕描淡寫地隨意一道:“一個人太孤單了,唯有夜色才能遮掩住自己的內心的不安,別人又看不見。”


  夜黑,隻能掩蓋住內心深處的不安,又豈會將人的麵容中所有的清情緒一一展露在別人的麵前。


  就如念卿那般,總是喜歡在夜色中獨走。這兩日,漸漸地有所感覺到他那時的感受。孤獨、冷寂。獨自一人,到有些令人窒息到絕境的地步。


  聽著她那番如此輕描淡寫之意,心中甚是替其不安。


  看著她眼角中的笑意,根本便是強顏歡笑之意,向來都從未如此開懷一笑過。


  “跟我一起,你是不是覺得處處壓抑,從未開心過?”


  壓抑、開心?

  聽之,驀然停住腳下步伐,看回眸望著他,卻滿是自責之意。


  “我確實從未開心過。”


  這句話,句句真實,毫無半點虛假之意。自然不會有任何欺瞞,畢竟她不想在他麵前再有隱瞞。


  從未?


  這番話聽在心中,卻一直刺入心底的最深處。


  可心中,依然還是有些不敢確信,再次問道:“當真嗎?”


  這一切,自然都是真的,又豈會有任何人的虛假。


  “你的身份,我又豈能隨意胡來。何況,我們之間本來就是被這些規矩所束縛住,又何來開心之意。”


  自始至終,他所言的這番話,是一一將其道出了心中一直以來所擁有的一切感受罷了。畢竟,從他們相識的第一天,從入宮時的種種,她一直以來從未有過絲毫的愉悅之意。


  隻因,宮中就如牢籠中一樣,一直壓抑著自己,限製所有的一切。就如那道聖旨,早已將自己的一生都圈固在這座皇宮之中,她又豈能抗旨不尊。


  何況,他對自己從未有過絲毫的怠慢,他們之間早已經是形影不離的二人。


  “我說過,你不必在意我的身份。你若真的在意,你告訴我,我究竟該如何做?”


  那一刻,他真不知該如何去做,才能讓她徹底的放下所有的一切,不去在意任何所在眼前發生的一切。


  “我不能改變你,而要改變的人,始終都是我一個人罷了。是我太過偏激這一切,是我一直令自己不安罷了。”


  這件事的原由,她從未怪過於他,畢竟一直以來都隻是自己一人獨自胡思亂想,又與他有何關係。


  “灝宸,對不起。一直以來,都是我自私地想擁有一切,你一直再容忍。其實,我所做的一切,你明明會厭惡,還有所包容,我還這般待你。你對我,可有正真的厭棄?”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宇文拓忌私吞軍糧,結黨營私罪無可恕,滿門抄斬。欽此——”


  宇文氏一族,一夜間血泊成河。


  “不要——”


  緊緊抓著被褥的女子,雙眸倏然睜開,眼中布滿著可怖。血染的紅暈,刻印在腦海。似彼岸花盛開鮮紅的花,如此妖豔。


  “又做噩夢了?”


  那聲音忽近忽遠地傳來,屋內一直蔓延著他那寒冰如鐵的氣息,不敢靠近。


  女子坐在床榻上,那雙玉手從未鬆開過。眼眸忽閃忽閃,不敢望著他。陰翳的眸子,琥珀色的瞳孔冷酷地看著她:“本王要的殺手都敢看著對方的眼睛,你就不配做淮王府的殺手。”


  聽聞,跪在地上,她清澈靈動無任何汙穢的眼眸,抬眉望著他,堅定的氣焰中散發冷漠的寒氣:“念奴一定會謹記王爺的話,作為最出色殺手。”


  那個噩夢,一直伴隨至今。唯獨王爺這番話,她一直牢記於心中,反而是忘卻了一切。


  抬眸瞭望著今夜的月色,朦朧的煙霧絲絲繚霧掠過月亮,倒似一副畫作,將其用水墨渲染。


  她這一身黑衣,盡顯得與夜色如出一格。在月色照耀下,那張嬌容的容顏,若是穿得一身女兒裝,便是更加傾國傾城。在璃楠國中,無不一男子,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十歲那年,她被王爺救下而一直住在王府中。這一晃,七年過去了。王爺教習學武,是王府中唯一女兒身的殺手。雖不知,他教習自己學武是為何,每一次隻要王爺舞劍,都會在旁崇拜的目光看著。根本從未問這些無關緊要的事。


  每往隻要一句‘你是本王最器重的殺手,一切都要做到最好。’


  這句話,宛如一個篆刻的字,深深印刻在腦海中。無論其中的多麽艱險,她都會想起這番話,便成了永恒的動力。


  可她對王爺的崇拜,隨著日子一場,反而想要一直待在他的身邊,永遠……


  哪怕永遠都做他身邊的殺手,隻要得到他的讚許,心中便是最大的慰藉。


  在這府中,她向來不喜開口,亦唯有在王爺時,才會開口。


  無聊之餘,她每晚都會在池邊丟石子。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漸漸靠近時,手中的石子倏然緊握著。直至,那人開口道:“念奴,你怎麽在這兒。王爺正在派人找你。”


  念奴?


  從他救下自己的那一刻,他便要自己忘記姓名。做他身邊的殺手,自然不得用自己原本的身份。


  原本的身份?

  她都忘了之前的身份,姓甚名誰。


  “進去吧,王爺在裏麵等著你。”


  她站在門外,越在他身邊待久了,一旦獨自相處時,她的心便會越來越慌亂。


  她知曉,自己是殺手,不能存有任何的感情。


  望著周圍的彌漫著煙氣,伸手一一掀開簾帳。極為謹慎小心地緩慢走上前去,卻見王爺那一身展露的背脊。


  那一刻,她下意識地垂眸而不敢看之。


  赫連浦卻微側著頭,冷凝的喚道:“念奴,你過來。”


  “是,王爺。”


  她剛一上前走去時,倏然見王爺將衣裳扔向著自己,那一刻她卻將其躲避著,不解疑惑的問之:“王爺,這是……”


  赫連浦看著她未接的衣裳,神色變得極為的冷冽的看著她。步步走向她的身前,拾起地上的衣裳,隨之再次扔向著她,警告道:“若這是尋常的攻擊,你自當躲之。可一旦往日你入了宮中,伺候著皇上,你也該如此嗎?”


  伺候皇上?

  當今聖上赫連宬,曾是先皇的八皇子。生母自當是雍容華貴的太後,朝權一半的權利,都都在太後那兒。人人都說,太後把持朝政,皇上隻是一個傀儡罷了。這幾年,太後雖隱居後宮之中,但此人做事卻是極為荒誕無稽。


  凡事在諸多皇子中,亦唯有寧王猶如閑雲野鶴,不問朝政之事。倒是此人,生性懦弱,空有一身的書氣罷了。


  而如今,王爺談起此事倒是不知意欲何為?


  緊緊地抓著手中下衣裳,雙眸中充滿著不解之意:“念奴不明王爺的意思,為何要入宮?”


  為何?


  自從他成為自己的殺手時,所有的為何都不是她一個做屬下的而問之的。


  赫連浦的雙眸一直逼向著她,倒是輕描淡寫的一一道來,其中卻有一番不解之意,故作凝思地問之:“自從本王將你救下,這七年中一直將你留在身邊,教你習武。不想問問,這些是為何嗎?”聽聞,倒有些懵懵懂懂之意,卻著實想不出任何的原由:“念奴隻知曉,王爺救下念奴,無論做任何事念奴都會為王爺去做,不問原由。”


  在她心中,一直都是聽從命令行事,而對於這些她從未去考慮過亦不會多想幾分。


  何況,有些事她亦不懂,問了亦是無用。


  不問原由?


  她是他最心得的殺手,無論讓她做何事,她都會去完成。這些年中,一直培養成為一個殺手,可是最主要的目的便是成為宮中的內應。


  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冷冽的雙眸毫無絲毫的溫情,久久地盯著她的容顏看之,欣然地邪魅一笑道:“念奴長大了,這容顏愈發的令人心動了。”


  若是脫下這身裝容,怕是會傾心眾人。可偏偏,有些事對她而言還需慢慢的適應。


  赫連浦見她這一副生來姣好的容顏,如今這雙眸中多了幾分冷漠之意。再亦不是,當初所救下的小女孩。第一次見她時,那雙眸中充滿了害怕與無助,可亦有之恨意。


  手漸漸地將其放下,陰鷙的雙眸微微蕩起一絲的不屑地笑意,眸中倒亦是有之野心,娓娓道來:“你該知曉,這些年中朝中的局勢。這一次,本王讓你入宮,不光是為了做本王身邊的細作,而且為了你自己大仇得報。”


  大仇得報?


  確實,反而當殺手的日子一場,倒是忘了當年屠殺滿門一事。


  當日的場景,她隻知曉屠殺的場景,每一個劊子手,一刀刀抹在脖子上,濺落的都是滿地殷紅的血跡。紅的極為耀眼,一幕幕極為的觸目驚心。那一幕的場景,早已血瀝在腦海中,根本無法將其遺忘。恍惚間,再次想起時,倒是有些兒時的記憶早已不在。恍若隔世一般,一場幻影似夢的場景。


  雙拳亦是緊緊握著,雙眸中充滿了無比的恨意:“當年,宇文家慘遭滿門,念奴雖不知是何人下的手,可一直銘記,要為死去的爹娘報仇。”


  聽聞,赫連浦倒是很滿意的欣然地點頭著。將她手中衣裳一把將其扔向一旁,邪魅一笑地彎起一抹弧度:“既然如此,今晚你便伺候著本王沐浴更衣。哪一日,深得皇兄的信任,你該知曉如何做。”


  “念奴,定不會辜負王爺的囑托。”既然要報仇,她自當一切都聽得王爺的安排。隻是,在他身邊久了,怕是永遠都忘不了。哪怕她想拒絕,可自己終究是手下,又何談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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