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十章:恍若夢亭易難訴(上)
慕容灝宸看著他們二人如此驚訝的模樣,卻倒是輕揚一笑道:“朕一來,倒是著實嚇的不輕啊。”
若不是前往軍營處,他亦不會途徑此地,不偏不倚地正巧聽聞夏慕靈的那番話。
要讓夏千亦歸順與自己,何其難。
不過,有句話夏慕靈倒是說對了。若夏千亦真與自己為敵,無論是誰,他亦都不會放過。這一點,她倒是看得比任何都清楚。不以為然的人,是為了家族而考慮,知曉些的人怕是為了自己。
“參見……”
見他們二人要行禮時,便立即阻攔道:“不必行禮了。”
“皇上,臣妾隻不過是在勸哥哥,並無此意。”
她不過是在害怕,生怕方才自己心中那一點心思,完全被其所聽去,這樣不光是自己得不到一切,反而是害了哥哥。
如今她能做的,便隻有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這樣方可不被有一絲的懷疑。
“姝妃的心意,朕心領了。”
聽她這番解釋,卻是暗自輕微地笑著。無論她做任何解釋,她的一切用意,又豈能逃脫得了自己的眼中。淡然一笑地撇揚著嘴角,眼眸中僅有的一絲儒雅的氣息,徐徐道來。“正好,朕路過此處,你們二人隨朕前來吧。”
見皇上起步走之時,立即走到身側,微微欠身道:“皇上與哥哥想必有要事相談,臣妾便不打擾了。”
聽之,雙眸冷傲地看向著遠處,冷言道之:“那便隨了姝妃。”
聽聞這番話,夏慕靈到有些失落。原以為,多多少少會有些挽留之意,卻不曾想是這般。
可她方才又為何拒絕了此事?若是不拒絕,畢竟還能多看幾眼。
若是葉漪蘭,怕是不會說與這番話。看來,還是有些不同。
若這一次,哥哥真的歸順與皇上,自然一切都會如方才那般溫柔。這般溫柔,還如第一次相遇時的感覺。
“你先去回去吧。”
欲言又止的夏慕靈,原本想開口時,可一見皇上那冷漠的背影,便隻要默然的點頭著。
看著她離去,心中卻又百分的交雜之意在心中。聽這慕容灝宸言語中倒是不想待見之意,卻又見靈兒如此憂愁,想必在這宮中,定是寂寥的很。
慕容灝宸這般冷漠無情的人,又豈會對身邊以外的人有諸多的感情。
從小到大,他都不隨意親近任何人。唯有葉家,才是他唯一能接觸的人。想必,對葉漪蘭的情,亦在那個時候。
“夏兄有心事?”
心事?
聽聞,卻立即將心中的一切拋至於腦後,故作坦然地走上前去道之:“在皇上麵前,豈敢有心事。”
豈敢?
若不是方才他回眸,見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又豈會知曉他有心事,反而他卻在掩蓋事實。
雙眸看之,倒是仔細地打量了一番,冷凝一道的輕揚一笑之:“怎麽,還想讓朕請你一同不可?”
“皇上如當年一般,如此的心高氣傲。”
在諸多皇子中,他向來不喜與人多言一句,反而是傲慢之人。如今,亦有當年的影子。
心高氣傲?
這番話,連她都不見得會道出口,反而是夏千亦才會這般說道著自己。
從小到大,他雖有過被人欺辱的日子,若不是他解圍,他又怎知這世上的人情冷暖之意。
一想起往日,卻是一番嘲諷罷了。
“朕的身邊的人,除了荀彧,亦隻有你敢這麽與說話。”望著這條路,雖不知這走著走該前往何處,但如今能與他這般靜心而言論,倒還是頭一次。
環顧這四周蔥鬱的樹葉,嫋嫋縷縷的微風中,卻帶有一絲芬芳之息。嘴角上揚一笑道:“從小到大,你雖與六弟極為要好,可偏偏你這人卻不插手其中之事。又為何,不能幫朕做事?”
“千亦說過,不會與皇上為敵。亦不會幫任何人做事,皇上理應放心。為何還要苦苦相逼?”他倒是有些明白慕容灝宸的用意,他今日看來倒是誠心要對自己說與這些。
靈兒勸自己,無非是為了得到恩寵。而他,雖無任何的目的,但足矣是精心安排。畢竟,他並不想讓慕容灝隸奪取皇位,而他明擺著是為了趕盡他身邊的人罷了。
無論自己有無任何用途,他依然還是不會放過自己。
漸然的停下腳步,擰緊著的眉心漸漸地綻開,輕聲道來:“難道皇上忘了,當初宸昭儀所說,不強求他人之事。”
聽聞,而他倒是怎麽也想不出,何時蘭兒曾說過這番話。反而是他,倒是將此事牢記於心。
緊蹙著眉宇,陰翳的雙眸一直所看向著他,冷然地質問道:“怎麽,你心中有所窺探朕的妃子?”
“皇上說笑了。”他又豈能在慕容灝宸麵前,提起葉漪蘭的事。瞧他這般模樣,倒是質問有些疑慮罷了。
“說笑?”聽聞,他更是嘲諷一笑著。若真是說笑,那雙眸便不會騙人。強顏歡笑地隱忍著心中的怒意,繼續道來。“將宸昭儀的話記得尤為的清楚,是不是此事要讓宸昭儀前來,你才會聽命於朕?”
“皇上這是何意?”
慕容灝宸見他這副怒火,若是在繼續說道下去,怕是此刻他便該長揚而去。淡然輕笑,冷然地撇了一眼,無情一道:“並無此意。”
“皇上這般做,可是不相信夏某?”
夏千亦親眼看著他緊握著右手的拳頭,腦海中便浮現出那一晚刺傷他一事。不過那一劍,就當做是還給他的。
不相信?
這番話聽得,慕容灝宸則是黯然一笑著。畢竟,自始至終他都從未相信過他。
就因心中亦難放下的一事,又豈能完完全全地相信著他。
“我說過,你的才華可以幫我,你當真甘願淹沒了自己的才華?”
自當他登基後,便一直心念著夏千亦能與荀彧那般事事幫著自己。倒是他,完全不領情。無論如何刁難他父親,無奈他依然還是無動於衷。
淹沒?
這番話,倒是似曾相識。
幾經不屑地笑著,輕揚一歎道:“我自已所決定的事,便不會輕易去更改。”
“你曾救過我的命,這一份恩情,算我還你的。”聽他如此固執,可偏偏非得執意如此。便隻能,將此事道出口。
還恩情?讓自己歸順與他,便是他還恩情的理?這未免,也太荒謬了。
這份恩情,他根本毫無不屑。
“若要還,日後自當會讓皇上還。隻要,皇上放過我便是。”
見他要開口之際,便立即將其攔截著,對其囑托道:“至於姝妃,皇上還是莫要怠慢了。畢竟,姝妃對於皇上的愛,怕是連宸昭儀都不及。”
他可是知曉,這些年來,靈兒心心念念之人一直都是慕容灝宸,這份感情他可都是看在眼中的。
不及?
聽聞之,慕容灝宸負手而立的雙手,早已儼然地緊握著雙拳,故作壓低著聲音,隱忍著心中的怒意,低沉般地嘶啞之音徐徐道來:“朕都將皇後一半的權利給之,可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若皇上不是收買人心,這一切又豈會不滿意。”
這個權利,他根本不會為靈兒值得一屑。慕容灝宸所有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自身的目的。不管是當初,亦是此刻,又豈能完全的信之。
“時辰不早了,夏某告退了。”
慕容灝宸雖有怒意,可嘴角上揚起的那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卻是令人難以捉摸。
“這個時辰,你不該出現在後宮中。”
聽聞,夏千亦特意為曾將自己顯露慌張之意,一副若無其事的開口道之:“皇上若要懷疑,便是皇上的事,與我無關。”
站在遠處,看著那一抹桀驁不馴的身影,輕聲地自言自語道之“總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緊握地雙拳徐徐綻開,看著掌心拜他所賜的刀痕,怕是不會忘記,當初他在江南一事。
原本他早打算不在強迫,可偏偏江南一事,得不得不令他對夏千亦在心生疑慮。倒是不知,夏千亦究竟有何理來替慕容灝隸做事。
這其中,看來還是有自己一番的不解之意。
而他,此刻在宮中出現,確實令人難以不解。
一莞一眸,夢如他方。靜謐夜意,難琢一番思量。
舉杯對望著那皎潔如玉的月色,縱使一切都過於明亮,反而人心難測。
恍然夢亭,夜訴難易濃情愁。
一曲相思,琴音合瑟君不悔。
梨花落雨,宛若淒淒冷凝霜。
人事無常,皆非情意長難斷。
舉起的手漸漸地一放下,手心卻一抖,倒是灑落於衣裳中。隨性的用衣袖抹去著衣裳的中的酒水。
一臉醉意之意,確實對著自己是自嘲自諷了一番:“有些醉意,倒是連酒杯都拿不穩了。”
床帷中的人兒,睡意中伸手出碰著身旁的人,卻始終無法觸及到。倏然睜開雙眸,身旁的人果然不在。而掀起簾子時,以往他都會陪著自己入睡後,獨自一人批閱奏折。而這期間,她都會毅然而然地醒來,可今晚他卻不在屋內。
慌裏慌張的取下衣裳隨意的披在身,一將門打開時,便見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坐在亭中。
慕容灝宸剛要飲下手的酒時,反被一人所製止住。心虛地咳嗽了一番,若無其事的笑了一番,溫情的雙眸看向著她問之:“可是又是睡不著?”
望著他手中的酒杯,漸漸地將其鬆開,反之質問道:“原來,你是躲在這兒喝酒來著。”
“誰說我喝酒了。你快回去休息著,我不想讓人打擾。”
將手中的酒杯一放下,抬眸望著她那雙在月色下看得極為透徹的雙眸,卻是冷漠之意的凝望著。
見況,慕容灝宸漸漸地垂眸而下,長舒一氣地緩緩開口道:“可是讓我親自送你回去,你才肯聽我的話。”
見她倒是無動於衷站在身側,可偏偏一起身反而一個踉蹌,若不是她所扶著,怕是這酒勁便要倒下。
那一刻,他竟然卻不知該如何麵對著她。畢竟,曾允諾過她,不會再喝酒。如今,卻令她所瞧見自己這副狼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