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眼睛

  春至會來嗎？

  葉秋看著窗外，今年的秋天過得很快，還來不及去看紅色的楓葉就已經覺得氣溫在明顯下降。


  人生到底是什麽？隻有這些打打殺殺的日子和一個注定要死的任務，這些就已經是全部？


  不甘心……如果黃師傅都要不甘心那葉秋豈不是更加不甘心？黃師傅好歹都做多三十年人，試過帶領一眾殺手在索雲市為所欲為一段日子，總算是風光過。


  至於葉秋，一直隻能在黑暗中掙紮求存，每一次都要在生死間二選其一，一生人從來都隻是聽命於人，和……和以前有什麽區別？他活下來還有什麽意思？真不如那時就直接死了方便……


  葉秋以前發生過什麽根本沒有人得知，甚至包括我也無從探究，盡管自問自己算是全知全能，但始終都無法猜透那個牠的遊戲，那個不知所謂的存在總是喜歡玩點兜兜轉轉無從預測的把戲，世人不喜歡這點——即使是在我多年影響下，才變得如此，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葉秋直到目前，於我來說仍是謎一般的存在，這真的令我覺得匪夷所思。


  一直以來，在這個世界我才是真正的主宰！老是有些莫名其妙、虛無縹緲的存在不斷來事算是什麽意思？還要在我眼皮底下製造我無法獲知的事物，簡直是欺人太甚！

  我更加想將這個虛無的存在完全扼殺，阻止不了存在就消滅存在寄托的肉體，封鎖所有存在留存過的痕跡，別說第三界，在第四界我一樣是霸主。


  正如葉秋的心聲我隻能探知一半我就送他去死，陳大同殺不了他就讓他去殺光所有虛無的化身，我總有辦法去戰勝這個所謂的存在，我要讓牠知道，誰才是這個世界真正的主宰！


  葉秋發覺自己又在做夢了。


  夢中不再是雜亂無章，而是有個人在對他說：


  是的，你在做夢……


  你即將要和陳大同開戰，夢裏會有答案，隻有夢裏才有答案……


  快醒過來，在夢裏醒過來……


  你很重要，不要再無視夢了……


  葉秋眼睛張開了，然而在夢裏張開？


  他沒想過要去理會這個夢，在……之後他就明白他的人生不能有夢，他的人生隻能在組織手裏，在黃師傅手裏，直到最近在陳大同手裏，就是不能在自己手裏，這樣的事最好連夢都不要發，唯有這樣人生才不會一次又一次地絕望。


  所以夢裏無論發生什麽，如何發生，葉秋一直都有能力將夢拒之意識外，不聞不問！

  然而陳大同的出現改變了一切！

  葉秋開始意識到，有些事不能再維持下去，前身為天龍門如今叫做天龍集團的組織，號稱擁有無數頂級殺手、在索雲市橫行多年的天龍集團，如今居然會害怕一個人，也許不僅是一個人，更是這個人背後所代表的全部利益！

  組織開始受到威脅，甚至變得岌岌可危，這是葉秋以往、從來都不敢想像，偏偏現在正無比真實地發生了！


  所以葉秋又再開始做夢了，那種奇怪的夢，夢裏有個奇怪的人和他說著混賬離奇的話。


  那個聲音在說：

  睜開你的眼睛……


  在夢裏張開眼睛？荒唐！這不就是要我醒來？


  夢裏的葉秋覺得很好笑，但還是配合著睜開眼睛，一半是配合，另一半居然是有點好奇：

  我的夢裏到底會有些什麽？

  歡迎來到這裏，這是一個完完全全屬於你，一切都隻為你度身定做的世界。


  葉秋笑了，他從來都沒有聽過這麽好笑的事，居然有人和他說，他可以有一個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世界？簡直是他聽過最離譜的笑話！

  葉秋，你還是先別笑，這個夢既是關於你，也是關乎整個世界的命脈，所以請你留神細心聽我說完！

  夢裏的聲音忽然變得正襟危坐，令到葉秋不由地專注起來。同時他還想起上理論課時，曾有導師介紹過，相傳有一種相當罕見的殺手，非常擅長精神控製和攻擊，他們能夠在極短時間內分析出對手的精神弱點，並且能夠過語言、動作甚至利用環境去製造幻覺，給予對方嚴重的精神打擊，甚至可以兵不血刃就能置對方於死地。


  如今這夢裏的聲音，令到葉秋開始回憶起那節課的內容，開始懷疑自己遇上精神控製的高手，然而奇怪的是，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一點殺氣！

  作為一個終日在生死之間徘徊的職業殺手，葉秋早在不知不覺中練就感知殺氣的本能直覺，這是一種無法言喻隻能靠感受判斷的直覺，是殺手唯一可依靠的對象！即使是在睡夢中！


  然而葉秋在此時丁點都無法感受來自對方的殺氣，卻又能同時覺得精神似乎上受到無形的控製，他的心頭不由有點駭然：

  難道這世上真有人能自由操控自身的殺氣？


  哈哈哈，我根本都沒想過殺你，殺人這麽無趣的事，於我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意義！我來這裏是教你如何在這場戰役中求生，或者如果你喜歡，也可以當成如何殺死陳大同的教程。


  殺死陳大同？在夢裏嗎？


  在某種程度上來說，也是可以這樣認為的。當然我不會和你解釋整個概念，因為時間方麵實在有點緊張，要完全逆轉你整個世界觀接近完全不可能，與其如此，不如投你所好，從你最熟悉的殺人方式說起。


  陳大同之所以如此可怕，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他在精神控製方麵的造詣非常高，據我所獲得的資料，陳大同在和人交手時，能非常自如控製自身的精神力量，並且透過他的眼睛……對，尤其是他的眼睛，隻要對望一眼，能令對方瞬間失去鬥誌。我在所追尋的意識流中問過所有新近被陳大同所殺的人，其中之一就是你們組織的頂級殺手，靈魂在死後複盤，如是說：


  “陳大同的眼裏，有種超級狂熱的追求和熱愛，這種近乎變態對殺人的追求，身為職業殺手的我遠遠自歎不如，我殺人從來隻是為了執行任務和生存，而他似乎在不斷地要挑戰什麽，當我和他眼神對視時，簡直要被他的目光灼傷，那種熱力四射的興奮光芒，對死亡的盡情嘲諷，令我不得不慢下來，正開始想著要不要回味我的人生，重抬對生命的熱愛，陳大同的刀已經落下，那一刻我不再感受到痛苦，似乎被些什麽在祝福著，脫離每個生死之間的無限輪回……”


  葉秋越聽越是滑稽，真是第一次聽說有人被殺死還感受到祝福，而且是組織中最有求生欲的精英殺手，這好比有人跟他說陳大同是天使一樣好笑。。


  “陳大同在我眼前頓時變成了天使模樣，他手中的刀也顯化為魔法棒，他不是在殺我，是在幫我脫離輪回。”


  真心夠了，給陳大同殺傻了腦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