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不對，再來！
九寨溝大概是老劉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了，當年的《神鵰俠侶》在那呆了三個月！
有時候想想，張繼中確實挺不錯的，至少他是一個具備江湖氣息的導演！
「江湖氣」是個玄之又玄的東西，無色無味，不是小液滴，也不是小顆粒。
但武俠劇離不了它。
《笑傲江湖》有一段，魔教長老曲洋與衡山派劉正風因音律結為莫逆之交，卻在嵩山左冷禪的逼迫下雙雙殞命，臨終之際，兩人留下絕響。
一個撫琴，一個吹簫，笑傲江湖曲悠然響徹山野溪流之間，雲霧裊裊，不見日月，卻可感星辰。
這場戲把「笑傲江湖」這四個字的神韻，詮釋出來了。
風雅、大氣、真切。
懂武俠的都知道，起碼創作者的審美過關。
再想想如今的武俠劇，卻很難讓人贊一句「審美過關」了。
各式各樣的濾鏡，配上不知所云的服裝，說著現代人說的台詞，美其名曰為「俠」，倒不如說是「瞎」。
除了江湖氣，最讓人欽佩的大概就是匠心了！
別的不說，《神鵰俠侶》取景地十餘個，而且拍了足足九個月！
某些導演拍個《如懿傳》，一百五十多天就說自己要瘋了！
……
烏篷船慢悠悠的往回蕩去，桃紅復含宿雨，柳綠更帶朝煙！
快至百間樓時，柳亦非突然開口：「哎，那個是咱們導演嗎？」
「…是他，他旁邊站著的是誰？」
「愷馨吧！」
柳亦非只看了背影，就準確說出了妹子的名字。
確實是白小飛還有李愷馨。
李愷馨勝在台灣，長在新加坡，哪裡見過江南美景，昨天來了之後，就一直纏著小白要他帶著一起逛逛！
話說，小白對李愷馨一直都是想罵就罵，搞不懂妹子怎麼會主動貼過來…
呵呵，少年把女人想的太簡單了…
兩人一左一右，沿著走廊慢悠悠走著，小白問道：「知不知道這裡為什麼叫百間樓？」
妹子搖頭：「不知道，你知道嗎？」
「相傳明代萬曆年間，時任禮部尚書董份為其第五個孫子迎娶南潯白華樓主嘉靖進士茅坤的孫女，準備迎娶時，茅家怕董家的房子不夠寬敞，於是托媒人轉告董家，說茅家孫女有100個陪嫁僕從，怕董家住不下。董家聽罷媒人訴說，豪氣說道：『無妨，你茅家來多少人，我董家便造多少間房，保證所有隨從都有住處。』董份隨後命人在河兩岸造了100間房，每名婢女住一間。因婢女居屋，故東、西朝向，因有樓房百間故叫百間樓。」
「…哇，這你都知道？」
「呵呵，常識而已！」
雲淡風輕回了一句，但內心深處難免有些得意！
「走吧，去逛逛江南第一民宅！」
「…第一民宅？」
「張石銘故居！」
無意間又裝了逼，開心！
「那快點！」
李愷馨拽住小白就要接著往前走，迎面兩個妹子站在走廊邊，巧笑嫣然。
妹子趕忙鬆了手：「亦非姐、填愛姐，這麼巧？」
小白忍不住吐槽：「…有什麼巧不巧的，這地方就這麼大，碰不到才稀奇，馬上就十二點了，吃點東西去吧！」
古鎮到處都有酒店，隨便找了一家，尋了處包廂，坐了下來。
「你兩剛才去哪了？」
「我倆去小蓮庄轉了轉，裡面荷花都枯了，不過還是很漂亮。」
「嗯，然後坐了烏篷船。」
「我們去逛了藏書樓、求恕里、文園還有百間樓…」
像是要攀比，李愷馨說了一堆地名！
「趕緊吃東西，吃完了回去給我背台詞，我跟你說，這次只有一個半月的拍攝周期，你要是耽誤了進度，下次拍戲，我就不帶你了！」
小白懶得管這種修羅場，再說了，這也不算修羅，他跟這三個女人都只是合作關係…
……
上午，陽光甚好。
小白換了一身黃色長袍，桃紅穿一身華貴的金黃色絲綢外衣，柳亦非則是淡粉絲的長裙，三人在廣惠宮門前站定，現場幾個副導演在整理群演站位。
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鐘，那邊喊了聲：
「Action！」
「秋香，我要進去跟跟這裡的主持正音法師聊聊，你去幫我求只平安簽來！」
「是，夫人！」
柳亦非臉色肅穆拿起一根香插在正前方的香爐里，然後跪在蒲團上，手裡拿著竹籤簍…
小白出場了！
他手上拿了把扇子，扇子上大寫的『唐』，偷窺了許久，然後深吸一口氣，口腔慢慢長大：「ma、mie、mi、mo、mu…」（美聲唱法入門修鍊）
緊了緊自己的嗓子，然後踩著調子出場了…
注意，他踩得是小生出場的步調！
《唐伯虎點秋香》取自《三笑才子佳人》，本身就是非常有名的京劇，加一點京劇的調調，會更好！
用一種非常誇張的語調：「咦，小姐，擺神啊？」
柳亦非沒忍住，直接噴了…
「…怎麼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這麼說話，我的錯，再來一條！」
「…你別管我怎麼演，你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就行了！」
叮囑了一句，看了看副導演，後者點頭：「Action！」
「咦，小姐，拜神啊？」
柳亦非瞥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好耶，拜多了神，神自然會保佑你的！」
柳亦非繼續無視他，搖著自己的竹籤簍，搖了半天，終於有一隻簽掉了出來，當然，後期剪輯的時候，肯定沒有這段等待的過程…
「讓我來！」
「謝謝！」
小白的表演開始，他臉上帶著得意的微笑，手裡拿著平安簽，不停的搖晃身體…
柳亦非想伸手去拿，被他巧妙的躲開，兩個回合之後，他把平安簽塞進柳亦非手裡，開口就要唱歌：「求得…」
「咔！」
副導演喊了停，小白感覺不太對，走到監視器後面，看了遍回放。
「不行，再來一遍！」
柳亦非有點緊張，小白趕緊解釋了一句：「哦，我是說我沒演好，不夠誇張，你演的很好！」
「謝謝…」
老劉點頭，暗中嘀咕了一句『不是說白小飛對演員要求很嚴格嗎？』
好吧，從之後的拍攝，確實能看的出他很嚴格！
但是這個嚴格針對的好像是他自己！
足足拍了二十幾條…
「…還是不夠誇張，停一下，讓我想想！」
馬上就要放飯了，導演看了看監視器，依舊不滿意…
「你想要一種什麼樣的狀態？」
桃紅上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