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偽裝
回到家中，淺川鈴音剛剛換好鞋還沒有站穩，就被小姑娘撲過來，語氣歡快而激昂，“姐姐。”
站穩，淺川鈴音溫柔伸出手摸摸鈴美的腦袋，“今晚想要吃什麽？”
“想吃薯包魚、肉丸子、涼拌菜。”
小姑娘嘟嘟嘴，纖長濃密的睫毛輕顫，金色眸子明晃晃的寫著我不高興，“姐姐都好久沒有做小吃了。”
“小吃隻能作為零食，不能當主菜。”淺川鈴音邊往房間去，邊側頭對著鈴美說道，“你吃小吃都止不住，到時候吃小吃就不吃主食。”
淺川鈴美臉上的不高興更加深幾分，跟著姐姐走進臥室，直接倒在姐姐的床上，把床上毛茸茸的抱熊抱在懷裏，鼻尖是抱熊身上散發出來淡淡的味道，“可是我想吃嘛，我都好久好久好久沒有吃了，姐姐煮一次嘛。就煮一次。”
把書包放在書桌上，淺川鈴音回頭看著水汪汪的金色眸子滿是祈求的意味，無奈的歎口氣，“那就煮一次。”
“姐姐萬歲。”小姑娘高興的把熊拋起來，想到什麽突然坐起來，“姐姐你決定去哪個社團？”
“男子網球社，做助教。”寧靜柔和的笑容綻放在唇瓣，淺川鈴音彎著眉，眼底笑意淺淺。
“真的啊！”淺川鈴美雙眸仿佛放光一般的看著淺川鈴音。
“嗯。”有些驚奇小姑娘的興奮，淺川鈴音微笑著點頭。
“那也就是說姐姐比跡部景吾還要厲害，所以才能當上助教的是不是！”
淺川鈴美可沒少聽到別人誇跡部景吾怎麽怎麽樣，明明她姐姐才是最優秀的。如今她姐姐是助教，看誰還敢誰她姐姐不優秀。
小姑娘怎麽也忘記不了跟景吾做比較。
讓淺川鈴音有些好笑的走過去坐下來，“姐姐跟鈴美說過，很多東西不能看表麵。厲不厲害也不是身份說的算，在冰帝靠實力說話，再多的語言和身份都不如實力來得有威懾力。”
“哦。”淺川鈴美像氣球泄氣般，無精打采的應一聲，又倒在床上，捏著抱熊的胳膊。
淺川鈴音輕笑起身，“姐姐要過去練一會琴。你要一起嗎？”
“不了，姐姐去忙吧。”
淺川鈴音每一天的日程表都是排得滿滿的，每一天都會有新的任務。當這些任務完成不了時，淺川鈴音絕對不會把計劃往後延遲或者是改變計劃，而是把空餘的時間給騰出來，然後一直練習直到完成今天的任務。
所以，當淺川鈴音要去忙的時候，淺川鈴美從不敢打擾。
揉揉小姑娘的腦袋，淺川鈴音無奈的歎息，“那你什麽時候去練練你的鋼琴呢？”
小姑娘什麽都好，就是做事沒什麽毅力，今天想做這樣，明天想做那樣，大後天又是其他的。
調皮的吐吐舌頭，淺川鈴美最怕姐姐跟她說這個，急忙起身，“老師還給我們布置作業，我要去寫作業。”
說完，趕忙逃掉。
讓淺川鈴音好笑的搖搖頭，在鈴美走後，起身往鋼琴室走去，進屋鎖門。
來到鋼琴前坐下來，淺川鈴音看著黑白相間的琴鍵，緩緩把纖細白皙的手指放在上麵。
空氣之中，開始悅耳悠遠的旋律，隨著音樂的發展，曲子越來越激昂，越來越快，聲音逐漸的高昂，震撼人心。
隻是，坐在鋼琴前的淺川鈴音突然停下手指，神情複雜的看著鋼琴。
這種情感隻能騙騙器樂造詣並不高的人還是可以的，若是器樂造詣高一些的人，便能輕易聽出她的感情是虛幻的。即使她盡全力去偽裝那樣歡快、激昂的感情，但假的就是假的，在這一層感情的背後是空蕩蕩，一片虛無。
什麽時候，她連鋼琴聲也學會偽裝。這樣的偽裝，即使是天天訓練又有何意義呢。
淺川鈴音忍不住輕笑，明明笑容不變，眼中帶著溫柔。那溫柔仿佛是被時光洗禮過，帶著曆經世事的滄桑。空蕩蕩的房間靜寂無聲，宛若鋪上一層荒涼之感，身影單薄。
彈奏就是把自己的感情演奏出來，她的感情……
勾了勾唇，淺川鈴音閉上眼睛，開始回憶譜子。
手指放在鋼琴上開始彈奏，蕭冷、悲愴的鋼琴聲響起，隨著音樂的發展，淺川鈴音猛然的停下音樂，把腳抬起放到軟凳上，環抱自己。
她彈奏的《諾瑪的回憶》是李斯特《諾瑪》啟發而寫的一首大幻想曲，它技巧艱深、篇幅宏大、音色輝煌燦爛、情潮佚宕磅礴，濃縮了最震撼人心的劇情，表達了李斯特最熾烈和崇高的讚頌之意。概括的說，《諾瑪》是一部英雄式的愛情悲劇。
特以蕭冷、悲愴的引子預示了將要發生的故事，隨著音樂的發展，段落中浮現了歌劇最具代表性的旋律，在情感抒發上，樂曲是以強烈的情緒對比掀起一陣陣幻想的勁浪其中既激發了昂揚之誌，亦賁張著情變、矛盾、緊張、狂亂等複雜的氣氛；最終絢爛升華，綻放出愛情與寬恕的永恒光芒。
可她的鋼琴聲絕望著壓抑讓人窒息的音樂，在音樂之中，沒有一點生存的希望，仿佛囚禁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無法宣泄，無法掙脫，無法逃離。
動蕩不安。
都說琴聲是最能表達一個人的情感，可她的鋼琴聲不知何時起，那些靈動的、歡快的、愉悅的感情逐漸離她而去。
剛剛開始隻是若有若無的哀傷，到後來痛苦絕望的情緒越來越多，逐漸的占據她所有的情緒，當她發覺的時候已經控製不住。她越想壓縮控製它，這些負麵情緒一次次的被壓抑回去，又一點點的擴大。
即使是那些改變也完全沒有效果，她似乎在那一瞬間抽光所有的能量。
默默的抱著自己一會，淺川鈴音深吸一口氣，再次彈奏。
演奏著一首首華麗歡快的曲子。
即使所有的歡樂猶如一層氣泡鋪在上麵，一戳就破，即使她所彈奏的是虛偽至極的感情，她也不能放棄。
她欠下的東西，隻能用一輩子去償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