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破曉
剛衝上來斬殺了豐丘士兵的大殷士兵們目眥盡裂,立刻也拿起早就備好的油火箭,點火,朝那個呼嘯著狂奔過來的油火箭射了過去,可他的功力遠遠抵不上曲商的,兩相油火箭鏗然相撞,在空中爆發出激烈的火花,嘭的一聲,大殷這邊的油火箭被對方擊落,墜入地面,燒出一個大洞,而對方的油火箭仍然氣勢兇猛地砸來。
士兵們趕緊護送著聶青婉離開城牆。
等他們火急火燎地退到城牆之下,身後便嘭的一聲巨響,他們剛剛站的位置被油火箭砸出一個天坑,城牆岌岌可危,支撐不住那樣的威力,又嘭的一聲巨響,倒塌。
一箭未射中,曲商冷笑,迅速從另一側的箭囊里抽了一支信號箭,射向高空,而隨著那一個信號箭在高空中炸開,不知道什麼時候埋伏在四周的離國的士兵們就沖了出來,黑壓壓的士兵們遮天蔽日,似乎比蝗蟲還多。
蝗役過去,可真正的戰場才剛剛來臨。
這一夜對所有大殷士兵們來說都是驚魂動魄的,浴血奮戰的士兵們死的死,倒的倒,傷的傷,號稱這片大陸上的最強戰力的大殷士兵們也在面對人數高度懸殊的時候陷入了被動而危險的局面。
士兵們經歷了一次浩劫,聶青婉也是。
而這一夜,真正拉開了大殷與各國小國之間水火不容的絕裂之勢。
——
聶青婉走下城門之後也沒有安全,信號箭發出后離國的士兵們就沖了出來,這個時候不說大殷士兵們撤不走了,就是封昌和任吉還有聶音,也被團團包圍,陷入苦戰。
曲商和左翼早已退出了戰圈,騎馬看向那個破敗的城牆。
曲商什麼都沒說,只是又抽出一支油火箭,冷戾無情地擊向那殘破不堪的城門,左翼也手執油火箭,將剩下的城垣一擊炸毀。
當城門以及城牆在身後一次又一次的塌陷,聶青婉轉身,漆黑而清冷的鳳眸印在月光下,顯得十分的冰寒,她站在那裡,看著身後炮火連天的場景,當城門和城牆再也阻擋不了視線,她也看清楚了外面那慘不忍睹的戰場,士兵們的哀嚎聲,撕殺聲,兵器相撞聲,刺刀插入肌膚又抽出肌膚的聲音,似乎全部都傳進了耳朵里,聶青婉的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
城門塌陷,豐丘百姓暴動,太后首次陷入生死兩難之境,戚虜哪還有心情去調查任滕的死因,直接下令屠盡皇宮所有人,不管是後宮妃子還是孩子還是無辜的百姓。
戚虜想,背叛太後者,對太后不敬者,陷太後於如此危局者,該死。
一夜之間,豐丘國破人亡。
戚虜領五千精兵趕到聶青婉身邊,見外面的士兵們陷入激烈的苦戰,他連忙讓五千精兵迅速出去殺敵,他擰著眉對聶青婉說:「太后,發信號箭吧。」
發信號箭的用意自然是讓殷玄和殷天野以及聶西峰和聶不為和陳溫斬五人領兵回來解圍。
聶青婉站在那裡沒動,她雙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外面的戰場,看著遠處騎馬而來的那個人,輕聲說:「他們會趕回來的,你要相信他們。」
戚虜也看見了那兩個騎馬而來的人,他幾乎想都沒想,往前把聶青婉往身後一擋,沉聲對幾個守護著聶青婉的大殷士兵們說:「你們帶太後去避一避。」
聶青婉甩了甩袖子,越過他,走上前。
戚虜一急,伸手就拽住她:「太后!」
聶青婉說:「你不是他的對手,不要做無謂的犧牲,他要的人是我,我去與他周旋,如果。」她頓了一下,下巴微抬,眯眼說:「如果我被他挾持了,你就用油火箭射死我,連同他一起,別讓他活著走出豐丘。」
戚虜瞳孔狠狠一縮,幾乎咆哮出聲:「太后,不可!」
聶青婉轉身,冷冷地說:「這是太后聖旨,戚虜,接旨。」
戚虜一噎,眼眶瞬間跟著紅了,他牙齒緊咬,唇瓣狠狠地哆嗦著,手更是捏的咯綳作響,那隻握劍的手更是青筋凸起,可他最終還是一點一點地跪了下去,用著憑生最痛苦的聲音說:「臣,接旨。」
他的聲音剛落,聶青婉就猛地一轉身,裙擺在夜色下撩起一股腥風。
戚虜看著她,那一刻那小小的背影似乎被月光拉成了巨人,她行軍在外,穿的衣服並不華麗,可即便平淡如素,也絲毫掩飾不住她身上的太后威儀。
曲商騎馬穿過那個破敗的城門甫一抬頭間看見的就是小太後轉身走來的那一刻,那一刻,曲商坐在馬上,眼神震驚,心狠狠一悸。
月光伴著血腥灑在女孩兒的身上,她的長發順肩而下,頭上別著一根簡單的玉簪,玉是青色的,與她身上所穿衣服顏色極其相似,身量不高,可氣勢蓋過天地,那臉蛋白皙柔美,秀眉斜長微勾,眼睛大而閃亮,黑而深沉,浸著雪光一般的寒色,薄唇微抿,卻紅艷妖繞,抬眸間天地瞬間失色。
曲商沉著臉看著她。
他恍似記得有人說過大殷太后國色天香,小小年紀就已美的不似凡人,長大了那就是人間絕品,男人們心中的尤物,當時還有人調侃殷祖帝,說他沒福氣享受這樣的絕色尤物了,他當時還嗤之以鼻。
他想,美女么,不就是那麼個樣,外表再美,脫了衣服,到了床上,那都是一個樣兒。
可如今看到這個小太后,他才知道,什麼才叫美。
是,她是長的傾國傾城,可更讓她光芒璀璨的是她眼中雪色一樣的寒光以及她全身上下油然而生的王者之威。
大抵除了她,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女人能像她這般讓男人又愛又怕可又忍不住心生覬覦調侃狎昵卻又甘願深深地臣服。
曲商揚手一拋,甩掉馬韁,翻身下了馬。
聶青婉停住腳步。
左翼見曲商下了馬,他也跟著下馬。
曲商走到聶青婉面前,還有五步之距的時候停住,他自上而下地打量她,稍頃,他勾唇冷笑,又朝前邁兩步,胳膊一伸,要去抱她。
手臂剛伸到面前,還沒往下攬上她的腰,就被一隻纖柔的手給攔住了。
曲商眉頭一挑,垂眸看向擋住自己的那隻手,白,小,柔嫩無骨,在月輝之下泛著朦朧的白光,令人忍不住想要神往膜拜。
曲商當下就扣住她的手,滑l嫩的觸感讓他心神一盪,他在內心裡翻了個大白眼,有一個念頭冒出來,她才十三歲,可明知道不該,他還是控制不住地低頭,沖著她的手吻了去。
還沒吻上,就在他的唇離她的手只有一指距離的時候,女孩兒開口了,清冷的兩個字:「名字。」
曲商嘖嘖,看著眼下的手,沒吻的興緻了。
他扣住她,將她拉到跟前,又很認真地將她的美打量了幾眼,這才低低地笑說:「大殷太后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么,那你怎麼會猜不出我的名字。」
聶青婉抬頭看他,不掙扎也不反抗,只平靜地說:「小國國君很多,有能為者也很多,我倒是能一一說出他們的名字,但能使用油火箭的君王,我還真的說不出一個,既來了,也不怕我知道你的名字吧,說吧,叫什麼?」
曲商笑,一把將她抱起來上了馬,將她放在馬鞍上了后,他說:「跟我回了國,你就知道了。」
聶青婉垂眸,看著遠處神經緊繃到眼眸都要充血的戚虜,慢慢的順著馬鞍往下爬。
曲商一把扣住她,低頭,平靜地與她對視:「聶青婉,你說我擄了你后,聶家會不會倒戈?」
聶青婉說:「你擄不走我。」
曲商冷笑:「是么,都在我馬上了,還如此自信。」
聶青婉說:「你知道油火箭是如何來的么?」
曲商眼眸一沉,嗜血地看著她。
聶青婉說:「是先皇五世用一個種族的血發明而來的,他們的血有聚油功能,後來那個種族滅盡,下一代君王就用一種形似血脂的東西替代了那個種族的血,你對大殷似乎有著強烈的恨,又能使用油火箭,那麼,你的身份我大概能猜到,而你不惜暴露油火箭也要活捉我,是因為你有足夠的自信相信你能活捉我,讓大殷,甚至是讓聶氏為難,聽從你調遣,哦,你的目地不止是我,還有天子劍,如果我猜的沒錯,以殷玄為首的五將一旦分兵出了豐丘,就會遭到大批軍隊的埋伏,那也是你的手筆,是不是?」
曲商將她提起來,笑的極為陰冷:「你既什麼都知道,那你說,我能不能成功?」
聶青婉說:「不能。」
曲商說:「何以認為我不能?」
聶青婉說:「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帶老將出兵,反而帶幾個沒有任何經驗的新起之秀嗎?」
曲商眯眼,一副願聞其詳的樣子。
聶青婉說:「因為他們比老兵更銳利,脾氣更不好,心氣更高。」
曲商一怔,分秒間就明白她這話是什麼意思了,更銳利的意思是這些人下手會毫無顧忌,脾氣更不好是指遭到了埋伏,他們會徹底暴怒,心氣更高的意思是,他們不服輸,所以,他們不會敗。
曲商想笑她,可笑不出來,他一下子覺得她的眼神如芒在背,而似乎是印證了她的話般,外面幾乎快要滅盡的大殷士兵忽然志氣高昂,仰天大喊,待他回頭一看,就發現不知道哪裡歸來的一撥大殷士兵們衝進了戰局,不一會兒,又有一撥歸來的大殷士兵們衝進了戰局,再接著,又有一撥大殷士兵們衝進了戰局,然後是另一撥,又一撥。
雖然他們的人數看上去也銳減了很多,可五撥大殷士兵一匯合,跟他所帶來的兵就相差無幾了,戰況急轉直下,而迎著戰火而來的是五個全身帶血的年輕將領。
聶西峰最先回來,因為茴國比較弱,殷天野第二個回來,陳溫斬第三個回來,聶不為第四個回來,殷玄最後一個回來,因為南豐國太強大,而曲商要奪天子劍,必然對殷玄的那一支兵設下了更為精密的埋伏,在這五人之中,殷玄也是受傷最重的,但好在,五個人都趕回來了,而他們能回來,也就意味著那些伏兵,敗了,那五個國家,亡了。
看著迎著血腥火光和冰冷月光而來的五人,曲商的臉陰沉無比,他一把抓住聶青婉的髮絲,掐住她的脖子,聶青婉疼的頭皮打顫,脖子被他扼住后呼吸也開始不暢,可她沒喊疼,即便頭皮有一種即將要被他扯下來的鑽心疼意,她也沒動,連表情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殷玄走過城門,看到聶青婉柔順漂亮的髮絲被男人大力抓在手中,又看到她纖細美麗的脖頸被男人大手扼住,他瞳孔狠狠一縮,一股澎湃洶湧的怒意襲卷了他的所有理智,他其實已經極累極累了,他渾身上下都是傷,有血在順著他的袖管往下流,可他沒管,他只是赤紅著眼看著聶青婉一聲不吭卻竭力忍痛的模樣,看著男人扯著她的頭髮,他隱隱地還看到有一根髮絲帶著鮮血落了下來。
那一刻他的心似乎也墜進了無間地獄。
他幾乎是怒喝著拔出了天子劍,就往那個男人劈了去。
可是,他剛邁出一步,那個男人就出聲了,他說:「在你殺死我之前,我先殺死你們的太后,看是你的劍快還是我的手快。」
他說著,扼在聶青婉咽喉處的手又加重了力道。
殷玄清晰地聽見了聶青婉瀕臨死亡一般的聲音,殷玄狠狠一怔,心腔迸發出無盡的疼意,衝上去的步伐就那樣生生頓住,握劍的手更是大力的要將劍柄給捏碎了,他死死地盯著男人的手,盯著男人的臉。
那一刻,殷玄想,我一定要親手將你挫骨揚灰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眼眸微轉,看向聶青婉,殷玄微薄的唇狠狠地抿緊,他站在那裡不動了。
聶西峰和聶不為以及殷天野還有陳溫斬的臉色也很難看,幾雙眼反覆地在聶青婉的臉上以及那個男人的手上看著。
他們是習武之人,當然知道那個男人想殺聶青婉的話,完全輕而易舉。
他們的內心十分焦躁,十分擔心,可不敢動彈半分。
他們不敢拿太后的性命去賭。
賠掉了太后的性命,就算戰爭打贏了,就算活捉了這個人,他們也不會有勝利的喜悅。
而事實上,賠掉了太后的性命,他們就是輸了。
殷玄站在最前面,強烈地忍著心底里那股子衝上去將那男人大卸八塊的念頭,強迫自己冷靜,是,他需要冷靜,可他怎麼能冷靜,他的女孩兒此刻正被這個男人扼住咽喉,痛苦折磨。
殷玄的眼眶泛著血紅,一字一句地說:「放開她。」
曲商挑眉:「放了她可以,天子劍給我。」
殷玄想都沒想的鬆開了天子劍,殷天野眉頭一動,當下就走過來,擋住殷玄,並順勢的扣住了他的手,沖他小聲說:「別上了他的當。」
殷玄用力推開他,沖曲商說:「把她給我,天子劍給你。」
聶青婉的咽喉被男人扼住了,她說不出來話,可聽到殷玄這麼說后,她冷冷地抬起眼皮,盯著他。
殷玄知道,她會怪他,可他寧可不要天子劍,也一定要讓她平安。
如果她不在了,他要天子劍有什麼用呢,他當了皇帝又有什麼意思呢!
他什麼都不要,他只要她好好的。
曲商的目地是俘虜太后,奪天子劍,如果兩個都能成功,那當然最好不過,可如果兩者只能選其一,那他當然是選天子劍,縱然這個太后令人心動,可女人對他來說只是排解深夜孤獨和發泄浴望的一種工具,跟天子劍比起來,自然天子劍更重要。
以一個太后換一個天子劍,應該還是很划算的。
曲商說:「把劍甩過來。」
殷玄立定不動,只眸光鎖定在聶青婉痛苦的臉上,低聲說:「你先鬆開她的頭髮,你把她拽疼了,也把你的手從她脖子上拿開。」
曲商笑:「你對她倒是孝心的很,不枉她把他送到太子的位置上。」
他鬆開手,悲憫地看了一眼劇烈地咳嗽著的小姑娘,玩味地說:「好好的日子你不過,非要來這裡受罪,本是富貴命,奈何非要做亡魂,你說你圖什麼呢?殷祖帝那老鬼已經死了,你沒必要為他賣命。」
他又看一眼殷天野,笑著說:「你做的再多,殷氏皇族也未必會感恩,或許還覺得你的手伸的太長的呢。」
聶青婉不理他,只難受地咳嗽著,瘦小的背弓在馬鞍上,看上去一折就斷,看的殷玄的心口一陣又一陣的緊縮絞疼。
他拿起天子劍,往前走一步,沖曲商說:「把她給我。」
聶青婉抬起頭,目光如冷冰一般地看著他,緩緩,她張了張嘴,殷玄以為她要跟他說話,沉默地等著她開口,可她開了口,卻什麼話都沒對他說,她只是喊了兩個字:「戚虜。」
戚虜眼眶一紅,他的手邊已經放了一支油火箭,到現在他也明白剛剛太後為何要對他下那樣的一番旨意,因為太後知道,五位將領會趕回來,太子會趕回來,她拖住這個男人的用意就是要讓大殷的士兵們滅盡城外的那些敵軍,同時,把他逼上不得不受命行旨殺了她再殺了這個男人進而結束這場戰爭的目地。
她很清楚,為了天子劍,他也一定會射下這一箭。
戚虜還在猶豫的時候,殷玄已經又近前幾步了,聶青婉突然厲聲大喊:「戚虜,你要抗旨嗎!」
戚虜仰天痛叫一聲,拿起油火箭,點上火,拉弦,搭弓,冷冷地朝著馬背上曲商射了過去。
當箭離弦,火光霎時衝天而起,幾乎眨眼間那箭就如巨龍一般呼嘯猙獰地擊向了曲商以及聶青婉。
這一意外來的太猝不及防,幾乎眨眼間那箭就近置眼前,大火漫進眼瞳里的時候殷玄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他大叫出聲:「婉婉!」
殷天野、聶西峰、聶不為、陳溫斬也沒有反應過來眨眼之間形勢竟是如此的變化,聶青婉喊戚虜的時候他們還不明白她為何喊戚虜,可這會兒想明白了,可他們來不及去救了,那箭太快了。
馬背上的聶青婉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熊熊灼火,她冷笑地看著曲商,曲商已經驚愕到難以復加,他瞪著她:「你這個瘋女人!」
他一把抓起她,往衝過來的油火箭拋去,然後在那幾個大殷將領們像箭一般撲過去救她的時候彎腰猛的一拍馬肚,那馬受內力一擊,嘶吼著撣起馬蹄,朝著城外沖了去,左翼也立刻跟上。
聶青婉被甩向油火箭,長發吹散,裙擺飛拂,印在月光之下,像燃燒在火焰上的精靈,既將陷入火之葬禮。
殷玄烏黑的瞳孔狠狠一縮,踮起腳尖就撲了上去,抱住她的那一刻,火焰跟著吞噬了他,那一刻他失去了意識,可他緊緊地將女孩兒護在懷裡,然後又支撐不住地往地上倒了去,隨著嘭的一聲巨響砸地,油火箭砸向遠處的士兵們,城內一下子安靜下來,而倒在地上的人胳膊緊緊地護住女孩兒的頭。
兩個人的衣服都被燒焦了,她沒有受傷,他卻被火焰燒傷了整個背部。
待一切平靜,殷天野拿起天子劍護在懷裡,走上去看殷玄和聶青婉,聶西峰和聶不為以及陳溫斬也衝上去。
外面的戰爭也在同一時刻平息,敵軍全部被斬殺,大殷士兵死傷慘重,剩下的勉強撐著劍,在月色下以血舔傷。
封昌強自撐著自己去看士兵們的傷亡。
聶音和任吉也各自負傷,瞅了一圈死體橫陳的戰場,各自收回劍,帶著滿身不知道是自己的血還是敵軍血的慘狀,回了城。
一回去就看到聶西峰和聶不為還有殷天野和陳溫斬圍在一處,一臉凝重的樣子。
聶音臉色大變,立刻奔上去。
任吉也變了臉色奔上去。
聶音推開眾人,這才看清楚地上的情形,殷玄緊緊地抱著聶青婉,二人的衣服黑成了炭,臉也黑成了炭。
聶音心一緊,蹲下去探聶青婉的鼻息和脈搏,發現聶青婉還有氣息,脈搏也有跳動后,她狠狠地鬆了一口氣。
然後又去探殷玄的氣息和脈搏,雖然很微弱,可好歹,沒死。
聶音伸手去拉殷玄的手,聶西峰輕蹙眉頭說:「剛試過了,拉不開。」
聶音頓了一下,還是伸出了手,去拉殷玄的手,結果確實如聶西峰所說,即便此刻殷玄失去了意識,可他的手卻像是有主人的意識般緊緊地扣著聶青婉的頭。
聶音說:「去喊聶宗。」
聶宗來了后,對著殷玄的手抹了一種葯,過了片刻殷玄的手就自動鬆掉了。
聶音抱起昏迷中的聶青婉,先回了豐丘皇宮,殷天野抱起殷玄,也先回了豐丘皇宮,聶西峰和聶不為以及陳溫斬去城外跟封昌一起檢查士兵的傷亡情況,然後一起把受傷的士兵們扶回城,找地方安置。聶宗先給殷玄和聶青婉看診,再去給士兵們看診,因為受傷人數太多,聶宗一個人壓根忙不過來,故而聶西峰和聶不為和陳溫斬又帶人在存活下來的豐丘百姓中找會醫術的人幫助。
一夜血戰結束,天光破曉,當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時候聶青婉也緩緩的醒了,她傷的不重,只是昏迷,而所有的傷害全都被殷玄擋了,所以他傷的很重,極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