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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命運

  殷玄現在的心情當真是極難描繪,揣著極為抵觸的心走到聶青婉側面的暖榻上坐下,剛坐穩,聶青婉就朝聶音伸了一下手,聶音將裝好的銀袋子遞給她。


  聶青婉拿著銀袋子,掂了掂。


  而在她掂銀袋子的時候,殷玄的眼皮一個勁兒的打顫,她每掂一下他就跟著顫一下。


  殷玄當真十分驚恐她會忽然來一句:「兒子,跪下給娘拜年,娘給你打發壓歲錢。」


  說實在的,若她當真這樣說了,他就算一百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他也得跪,也得喊。


  並不是他不願意認她為娘,有她這麼厲害的娘,他偷著樂都來不及,怎麼會拒絕呢?只是她太小了呀,他著實喊不出口。


  對著一個十歲的小不點喊娘,殷玄覺得,還不如讓他一頭撞死得了。


  殷玄漂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著,小小的心底在盤算著如何在她開這個口之前讓她徹底打消這個念頭,這個時候千萬不能拿禮物,禮物一拿出來,她就更有借口給他打發壓歲錢,讓他喊娘了,所以不能提禮物,也不能提跟過年有關的一切。


  殷玄腦中靈光一閃,趁聶青婉開口之前,麻利地把話題引到了那些前來送貢品的小國國君們身上。


  殷玄所知道的信息並不多,只知道小國國君們來了,被擋在了城門之外,也確實見了血,與他之前所猜測不差,這些小國國君們當真是借著送貢品的時機來探大殷的態度的。


  他還知道殷德去過聶府,回來后發了一通脾氣。


  那天殷德還把他叫到跟前數落了一頓。


  也只是數落,拿他撒氣罷了。


  殷德還是有些顧忌那個小太后,沒有對他發難,數落了他一頓撒完氣之後就讓他滾了。


  後面的事情殷玄就不大知道了,比如說,斬殺了三個小國國君之後,小太後有什麼對策,這馬上就回宮了,她有沒有接見那些小國國君們的打算。


  這些殷玄都一無所知。


  殷玄提及這個話題后,聶青婉就將手中提著的銀袋子往他往裡一扔,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說道:「這才剛過完年,你都不能提點兒能讓我開心的事情?專提這糟心的事兒。」


  見話題被他繞過去了,殷玄偷偷地笑,低頭看了一眼懷裡的銀袋子,一個字也不問,直接拿起來塞袖兜里,他敢打包票,他只要多問一個字,這話題又要被她給扯回來,這一聲『娘』他不喊都不行了。


  將一袋極沉的銀錠子裝好,殷玄說:「我也想哄你開心呢,但哄你開心還不如幫你解決麻煩來的實在。」


  聽到他這麼說,坐在一邊兒裝著剩下銀錠子的聶音朝他看去了一眼,聶青婉也笑著望他:「說的你能解決似的。」


  殷玄說:「我沒那能力,但我可以給你出出主意,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呢。」


  聶青婉笑,朝他招手。


  殷玄很自覺地挪到她旁邊,坐在她的身側。


  聶青婉問他:「回殷氏過年,開心嗎?」


  殷玄說:「還好。」


  聶青婉說:「還好是好還是不好?」


  殷玄側眸看她:「這個重要嗎?」


  聶青婉說:「重要啊,你是我的……」


  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殷玄立馬道:「今年是我為我父母守孝的第三年,所以不能缺席,明年我就陪你回聶府過年,往後你若願意,我都跟你一起回聶府過年,至於我開心還是不開心,其實一點兒也不重要,我已經有很多年不知道什麼叫開心了,從我父母雙雙去世后,我就沒真的開心過了,這三年支撐我活下來的意念就是不能讓那些想看我死的人如意,所以我努力練武,努力活著,這才是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事情,至於別的,我沒有,也不需要。」


  他說完這句話,聶音又往他看去一眼,可這一眼明顯就跟上一眼不同了。


  對聶音來說,殷玄以前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受著怎樣的排擠和冷落,都與她無關,她也沒興趣關心,至於未來殷玄過著什麼樣的日子,是好還是壞,她也不關心,她只關心這個孩子未來能給太后帶來什麼。


  可如今聽著殷玄這不痛不癢,明明在說著自己坎坷又不堪的過去,明明言語是如此的令人心疼,可他七歲的臉上卻絲毫沒有痛色時,她還是心疼了一下。


  似乎就如同殷玄所說,他只是為了活著而活著,而不是為了那些活著的情緒,可能自打他的父母去世后,這個孩子的生命里就沒了顏色。


  可是呀,太后恰恰與他相反。


  太后的生命里是多彩多姿的,哪怕深居宮中,她也會不遺餘力地製造出各種繽紛的色彩來讓她的生命甚至是整個人生都是絢爛的。


  這兩個人,命運截然相反,人生截然相反,一個出生皇族卻低如塵埃,一個出生臣門卻貴不可攀,他們一個備受排擠,一個備承孤獨,本來於這天地間他們會越走越遠,可如今,他們的命運卻緊緊地聯繫在了一起,未來他們的人生也會不可割捨。


  聶音忍不住感嘆,命運真是一種奇妙的存在。


  聶青婉聽了殷玄這話,十歲幼童之心也是痛了一下,然後那顆充滿母愛泛濫般的心就越發的泛濫了,她伸出小小的胳膊,呼哧一下將毫無防備的殷玄給抱到了懷裡。


  殷玄雖然只有七歲,比她小了三歲,如今的身個也沒她高,可身子比她健壯,她看上去胖嘟嘟的,可那基本上都是被厚棉襖給撐起來的,若脫了那一層厚棉花,她那小胳膊小腿,完全不夠殷玄提的。


  此刻她那短手臂就摟著殷玄,摟不住,她又使了點勁兒。


  殷玄:「……」


  殷玄被她這麼一抱,猝不及防之下整個人都栽倒在了她的身上,下巴抵住了她的小肩膀,磕的還有些疼,臉上是她細碎的髮絲,帶著很淡的輕香撲了下來,她小小耳朵上的寶石耳墜亦印在了他的臉上,有些冰冷,有些硌,刺的殷玄麻木的心有了別樣的感覺,似乎是有些疼,可似乎又有別的東西在內心裡發酵,具體是什麼,殷玄不知道,他太小了,他想不明白,也捕捉不到,就算捕捉到了,他也不懂,他只是透過這樣的發香聞著她身濃濃的年味,透過樣的疼來感受著這個真實的懷抱。


  在那一刻,殷玄的心莫名的有些暖,他不想冒犯她,可還是沒能控制住,伸手將她反摟在懷裡,在這一刻,他大概也極渴望一個溫暖的懷抱,來安放他那不曾向任何人訴說的悲傷。


  痛失父母,痛失家人,痛失他人生里的唯一溫暖和光芒。


  那樣的悲,他不願意讓人瞧見,亦不願意向別人訴說,他深知,他說出來沒人會心疼,反而會受到嘲弄,他更深知他一旦在臉上表現出了些許悲傷或是軟弱,他就會遭到怎樣的反噬,所以即便他只有七歲,他已經將深藏不露演繹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無人懂這個七歲的男孩有多深的城府。


  無人懂這個七歲的男孩有多麼的冰冷。


  更無人懂這個七歲的男孩有多渴望得到關愛,得到溫暖。


  當他將小太后抱在懷裡的那一刻,她身上的香,她身上的年味,她身上的溫暖,擊垮了他內心所有的防備和冰牆,這還不是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她用最溫柔的聲音,小手拍打著他的後背,在他耳邊說:「你現在有我了,殷玄,你不再是一個人,從今往後,你會開心快樂,你更會無人能敵。」


  後來的殷玄想到今天,覺得那是小太后攏絡他的手段。


  可那個時候他小呀,他沒有想到。


  可哪怕他想到了,他會拒絕嗎?

  他不會。


  她那溫柔的言語和溫暖的懷抱像這個世上最致命的毒藥,蠱惑了他的心,讓他甘心沉淪,讓他甘心臣服。


  這個時候的殷玄真沒想那麼多,他只是覺得這一刻很開心,很高興,真的很高興,說不出來的心情,他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只是小胳膊又將她輕微的摟緊了,唇角慢慢的輕揚了一個弧度,低聲說:「嗯,我現在有你了。」


  從此我的生命里就只有你。


  這句話殷玄沒有說,他只是在內心裡發誓,你給我什麼,我就為你創造什麼,你若給我太子之位,我就為你坐穩太子之位,你若給我帝王之尊,我就為你守好這個天下。


  或許之前殷玄對這個小太后還心存隔閡,保存著隔岸觀火的態度,她在試探他,他亦在試探她,可自打這天后,他就全心全意地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孩子,當成了她手中的棋子,甘願做她的傀儡,用以制衡殷氏皇族,制衡整個天下。


  兩個小不點,那麼抱成一團,說著小大人似的話,惹的在一旁伺候的聶音忍不住笑出聲。


  她真心不想笑,可這樣的場面,實在又讓人控制不住發笑。


  聽見了她的笑聲,殷玄耳根莫名一紅,立馬就將聶青婉鬆開了。


  七歲的男孩兒還不知道情為何物,只是那一會兒看著從懷裡退開的聶青婉,心裡莫名的很歡喜,她的臉蛋紅紅的,鼻子紅紅的,那嬌嫩的唇更是紅紅的,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下長睫毛如羽翼一般上下輕眨著,眨的殷玄的心更加的歡喜,他忽然就將那個老早準備好卻在聽到她說的那一個『娘』后彆扭地不願意拿出來的草螞蚱拿了出來,遞給她,說道:「送你的。」


  聶青婉看著他手中的那個昆蟲,她識得,是螞蚱,青幽幽的,像真的似的,她一時不敢接,問他:「哪裡捉的?這個季節還有這種活物?」


  殷玄笑:「水草編的,像不像?」


  聶青婉一聽是草編的,越發好奇地盯了過去,盯了半天,發現還真的是一隻死物后,她這才伸手去接過來,四個方位翻轉地看了一遍,笑著說:「還真像!你不說是水草編的,我都認為是真的!」


  她忽然就興緻來了:「還有沒有?」


  殷玄說:「沒了。」


  聶青婉說:「你怎麼就編了一個呢?」


  殷玄說:「一個就夠了,你還想要幾個?」


  聶青婉嘟起嘴:「一個不好玩呀,你再多編幾個,到時候我們一起玩呀,我一個人玩多無趣。」


  殷玄看著她,慢慢的眼角也染了笑,這個小太后真的特別貪玩,若她哪一天生氣了,拿玩的東西哄她,保准一哄一個準。


  殷玄說:「那等有空了我再編幾個,讓你玩個夠。」


  聶青婉連連點頭:「好呀好呀。」


  她興奮地將草螞蚱放在了桌子上面,用手彈它,然後看它一蹦三跳遠,然後她自己被自己給逗笑了。


  冬日馬車裡的榻都是暖坑似的,裡面燒著炭火,很熱,不一會兒聶青婉的額頭就出了汗,她很熱,讓聶音給她脫外面的棉褂,聶音脫了,又拿帕子給她擦汗,說道:「不玩了,越玩越熱,等回宮了再玩,你一個人玩也沒意思不是?」


  聶青婉其實一個人玩的也挺起勁,只是確實熱,她便將草螞蚱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袖兜里,軟棉棉的身子往榻上一躺,要喝水。


  聶音正在疊著衣服,殷玄倒了水,將她扶起來,喂她喝。


  等她喝完,她盤坐在榻上,沖殷玄問:「你覺得我是回了宮就宣那些小國的國君們進宮謁見呢,還是再晾他們幾天?」


  殷玄將杯子放回去,輕抬眼皮瞅了她一眼,大概在看她臉上的神色,沒瞅出來什麼,他便自顧自地說道:「那三個被斬殺的小國國君們,太后是如何處理的?」


  聶青婉說:「派人把他們的屍體送回去了。」


  聶青婉將派送之人說給了殷玄聽,當殷玄聽到其中一個人是聶西峰時,七歲稚嫩的眉頭微微詫異地一挑,但他什麼都沒問,四十多歲夏謙經過分析之後看明白的事情在七歲的殷玄這裡,分秒間就懂了,他別的都沒問,只問一句:「那如今人回來了沒有?」


  聶青婉說:「沒有。」


  殷玄問:「事情沒辦好?」


  聶青婉粉紅的唇間勾了一絲淡薄的冷笑:「這也就恰恰暴露了這些國家的態度,當然了,也讓旁人看到了我大殷朝臣們的無能。」


  殷玄沒敢接這話。


  聶青婉其實也不是真的要問殷玄該怎麼做,具體該怎麼做,她心中自有定章,她只是想知道,他的智慧在哪一個臨界點上。


  見殷玄不說話了,聶青婉也就不問他了。


  這些天,這個孩子所表現出來的大智若愚她已經看的很清楚了。


  一個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那他也知道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時候不該做,知道了什麼時候該做,什麼時候不該做,那也就十分清楚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有乾坤的人,不會被任何人左右,亦不會被任何事物影響,心中堅定的志向更不會被動搖,這才是帝王之才。


  聶青婉說:「我雖然極想見一見他們,看他們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對大殷露出獠牙,但實在是那三個國家不給面子,既然這樣,那就暫時不管他們了,他們若連這點兒耐心都沒有,又如何有耐心做長久的臣服之君?」


  殷玄抿了抿嘴,低嗯了一聲,小太后這樣做無非是要磨燼那些小國國君們身上的不滿和戾氣,直到他們從野狼變成綿羊了,她才會放他們入城。


  想來身為一國國君,不可能連一個十歲小女孩兒的心思都看不懂吧?


  若真看不懂,這國君不做也罷。


  可若看不懂了卻裝作不懂,故意跟大殷對著干,那也不要怪小太后狠辣無情呢。


  在如今七歲的殷玄眼裡,這個十歲的小太后已經不是善人了。


  一路回到皇宮,聶青婉在聶音的伺候下去睡覺了,任吉將帶回到聶府的那些奏摺擺回書房,殷玄站了一會兒,無事可做,就去練武了。


  殷玄隱約能感覺到這些武功在未來很有作用,所以白天無事,他就去練武,晚上吃完飯後也繼續練武,一直練到後半夜才回屋睡覺。


  任吉每天都會向聶青婉彙報殷玄的動態,聶青婉知道這些天殷玄日夜都在苦練武功后,又逢冷風呼嘯的晚上,她披了狐裘,手上抱著暖爐,在聶音和任吉的陪同下,去了殷玄的院子。


  聶青婉沒有驚動殷玄,只是站在那裡看著。


  七歲的殷玄在同齡人中武功是超群的,可在任吉這裡,他的武功還處於低級階段,在聶音這裡,他的武功也處於低級階段,有任吉和聶音共同陪著,殷玄也沒能發現他的院子里多了三個人,他只是忘我地練著劍。


  聶青婉看了一會兒,沖任吉說:「天子劍在問帝山,大殷歷來的帝王不管是世襲的還是靠血腥爭奪來的,都要到問帝山親取天子劍,以此統御四海,你說憑他現在的努力,他什麼時候能取出天子劍,成為真正的太子。」


  任吉尋思了一會兒,說道:「以普通人的練武進度,至少二十年,所以大殷歷代君王真正統治大殷的時代都是從三十歲之後,殷玄需要用幾年,我也看不出來,這個孩子心裡有一股狠勁,能發揮到什麼程度,誰也不知道。」


  聶青婉說:「助他早日取出天子劍。」


  任吉眼眸轉了轉,低聲說:「明白。」


  天子劍就是尚方寶劍,那是一把歷經了千百年歲月,輾轉了許許多多個帝王,一直存留至今的神兵,那神兵經一代又一代帝王的傳承,戾氣極重,煞氣極重,王氣也極重,天子病危,或者說天子沒那能力再鎮壓此劍的時候,此劍會自動回歸問帝山,等待下一個強者的出現,問帝山九九八十一險關,關關是生死劫,能闖到最後的人,才是天子劍的歸屬者,也才是天定帝王。


  第二天殷玄想再去練武,聶青婉喊住了他,等他來到身邊了,聶青婉就甩給了他一本書,殷玄頓了頓,捧著書看了一眼,見書扉上寫著『東十國地形』,他眯了眯眼,又抬頭看向聶青婉。


  最近他是發現她經常抱書看,除卻吃飯和睡覺,她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看書上面了,連鞦韆都不玩了,哪怕天氣晴朗,她也只是抱書坐在陽光下看。


  殷玄對看書沒什麼興趣,他現在只想精進武藝,任吉不知道從哪裡給他弄了兩本劍譜,那劍譜簡直驚為天人,他幾乎是廢寢忘食地練著,有那兩本劍譜的幫忙,他的內功和劍術已明顯有了很大的提升,他自己都能感受到他比以前更強了。


  平常小太后也不喊他,任他自由自在,今天卻喊住了他。


  再看這書扉上的名字,殷玄這才意識到,小太后這幾天哪裡僅僅是看書呀,她分明是在做戰前的準備,東十國指的是大殷以東的十個小國,大多都為陸地國家,少數兩個國家是丘陵地形,容易鬧乾旱,偏大殷水利最多,故而,這十國為了借大殷水利,利國利民,便依附了大殷,去年的貢品異常名單里,壓根沒有這十個國家,只是,南豐、白水和百川這三個國家要想來大殷,必要經過那十國之地,難不成因為這個原因,小太后也要牽連這十國?

  或者,因為南豐和白水以及百川這幾年也大興水利,跟東十國關係越來越好,小太后怕東十國會成為雞肋,想要斬除,還是為了堵南豐和白水以及百川這三個國家的叛臣之路,先將這十國收入囊中,以斷這三個國家的後路?


  還是說,純粹看著玩?

  以殷玄對小太后的了解,她不可能純粹看著玩,那就絕對是有所圖謀。


  圖什麼?

  除了那十國的疆土,殷玄想不到別的了。


  只是,那十國安安分分的,就算真有反叛之心,也沒浮於表面,大殷若先動手去搶人家的地盤,極為引起民憤呀。


  殷玄眼眸轉了轉,問聶青婉:「是讓我看書嗎?」


  聶青婉說:「嗯,別光只知道練武,也得看看書,勞逸結合。」


  殷玄額頭微抽,他能說練劍對他而言是逸,看書才是勞嗎?不看書,他壓根不會累的。可殷玄深知,這話他不能說。


  即便他真的很討厭看書,也得用盡所有耐心,坐在這裡看。


  三天後,聶西峰將捷報傳了回來,信中寫三個小國的國君皆已入葬,三國國民也皆已被安撫,三國將推選下一任君王,君王上任後會第一時間來大殷朝拜。


  接到這封信的時候正月已經過去,大殷迎來了春分時刻的二月,雖然氣候依然寒冷,可北風漸少,雨雪漸少,陽光多了起來。


  今天是個好天氣。


  聶青婉將聶西峰發回來的信遞給了身邊的殷玄,殷玄接過手看,看完,他說道:「那太后是不是就要接見那些還在城門外的驛館里的其他小國國君們了?」


  聶青婉笑著說:「今天天氣好極了,咱們去踏踏青吧,就去城外。」


  殷玄薄唇微抿,抬眼看她。


  聶青婉說:「你親自帶著封昌去迎小國國君們入城,再告訴他們,本宮在城外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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