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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 人心

  在主樓里吃完飯,聶青婉就跟著聶北一塊去看望聶公述了,聶公述是如今大殷帝國的泰山北斗,逢過年這樣的日子,來見他的人很多,但能得他見一眼的人卻極少極少,而這極少數極少數的人中,就數殷德最為尊貴。


  殷德來看聶公述,自然不是白看的,殷德也已經聽說了貢品被太后回退之事,也知道了今天那些小國們的當權者親自帶著另一撥貢品來了,殷德既打聽到了這些,自然也知道太后所下的那道『若有硬闖者,便視為謀逆之罪,當場格殺』的旨令。


  當殷德聽到這個旨令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旨令絕逼不是小太後下的,而是聶公述通過小太后的手下的。


  在大殷帝國的帝都土地上,斬殺前來送貢品的降國之君,這是想幹什麼!

  殷德不想來找聶公述,但又不能不來。


  可來了,聶公述卻只請他喝茶,隻字不提此刻城門外的事情。


  他是來跟他喝茶的嗎?

  他沒有茶友嗎?


  非要大老遠的跑來找他?

  長臉了他!


  殷德身為殷氏皇族裡如今輩分最高之人,身份何其的尊貴,他都親自來了,可這個姓聶的老傢伙還在這裡跟他裝腔作勢,殷德微微動怒,可他沒有發火,他只是不再喝一口茶,只是瞪著一雙虎目,看著對面又老又瘦的男人。


  聶公述笑道:「德王有什麼話直接說就是,太后回家了,她一會兒應該就要來了。」


  這話的意思是,你若不想當著太后的面說,那就得快點了。


  殷德臉皮隱隱的抽搐,這老狐狸。


  殷德只好開門見山:「本王為何來找你,聶公應該很清楚,城門外是怎麼回事,太后又為何會下那樣的旨令,聶公不可能不知道吧?」


  聶公述點頭:「我知道。」


  殷德問:「是你的意思還是太后的意思?」


  聶公述笑了笑,說道:「貢品這事兒老早就是太后在處理,大臣們都知道,德王不可能不知道吧?之前太後退還那些貢品的時候也不見你說什麼呀,這會兒怎麼就這麼急赤白臉了?」


  殷德冷聲說:「太後下了那樣的旨令,我能不急赤白臉?」


  聶公述看不出情緒地說:「那樣的旨令,哪樣的旨令?德王有看過了那些臣國們上貢的物品名單了吧?你既看過了,難道看不出那些名單其實是很有問題的?身為如今殷氏皇族輩分最高又起著引領殷氏皇族一脈的人,當知殷氏皇族甚至是整個皇室的態度!大殷自建業起就兇殘嗜殺,所以才令周邊諸國聞風喪膽,但千百年的歲月過去了,大殷皇室越來越溫和,到先皇病重,幾乎撒手不再管那些臣國之事,倒讓那些臣國們以為我大殷皇室已漸式微,先皇剛去世呢,屍骨尚未寒,他們就如此迫不及待地露出了野心,不說太后在下這道命令的時候我並不知曉,就是我知曉了,我也只會拍手贊成,而不會反對。德王覺得太后的旨令下的不如人意,那你說,你要如何來接待這些心懷歹意的臣國國君們,接他們入城門,待他們如上賓,再設宴款待他們,讓他們大殷的帝都懷裡過上一個趁心如意的大年?」


  殷德噎了噎,被聶公述不淺不淡的一席話給噎的下不來台,他自然看出來那些臣國國君們不對勁,但這是年關,就算髮難也不是現在,而且,那些國君們已經親自帶著貢品來了,如此還不能說明他們其實已經害怕了嗎?再者,大殷皇室統御四海,卻在自己的國門前斬殺了那些俯首稱臣的前來送貢品的國君,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別人會怎麼評價大殷皇室,會怎麼看待大殷?往後有誰還敢來投誠?而那些投誠的人,聽到了這事兒,能不寒心嗎?一旦寒了心,能不變心叛亂嗎?


  縱然聶公述說的很有道理,可殷德覺得自己擔心的也有道理,所以他據理以爭,跟聶公述吵了起來,在殷德看來,他聶府一門雖然德高望重,手握權柄,但也只是臣,既是臣,又如何能知道王的眼界和顧慮呢?


  而殷德不知道的是,殷祖帝臨終託付聶青婉輔佐大殷新皇,就是他深知本族人的那些顧慮,而殷祖帝要的不是一個時時刻刻顧全大局縛手縛腳的人,他要的是一個毫無顧忌敢於斬破大殷這麼多年僵局的狠人。


  聶公述上了年紀,如今一大半身子都已入骨,活到這把歲數的人,其實已經沒了脾氣,可還是被殷德那故意找事兒的話給氣的險些暈過去。


  聶不為伺候在聶公述身邊,見聶公述氣喘的厲害,連忙熟練地去拿了葯,又倒了水,動作極為嫻熟地為他喝下。


  等聶公述吃了葯,聶不為又給他輕拍著身子,餘光掃向殷德,十分的冰冷。


  彼時的聶不為年僅二十,是聶氏小輩中難能可見的武學天才,也是繼聶西峰之後另一個令人膽寒心驚的存在,他那一眼掃來,雖然輕淡如風,卻更甚雷霆閃電,殷德的臉顫了一下,心更是怵了一下,殷善抬頭,朝聶不為看了一眼。


  聶不為卻不再看他們了,只垂眸問聶公述怎麼樣。


  聶公述搖搖頭,不欲跟他說話,只看向殷德,說道:「我有點兒不舒服,就不招待德王了,我去躺一會兒,德王自便。」


  他說完,也不等殷德是什麼反應,直接讓聶不為扶了他起身。


  剛站起來,還沒邁出一步,門外就有小廝隔門通傳,說太后和十六公子來了。


  聶公述正欲踏出去的腳就那麼生生地剎住,他沖門口說:「讓他們進來。」


  小廝應了一聲是,打開了門,放聶青婉和聶北進去了。


  等他二人進去,書房的門又被關上。


  聶青婉原本只是來向聶公述請個安,再出去玩的,但一進到書房裡,看到了殷德,她就知道一會兒別想玩了。


  聶青婉站在那裡,目光淡淡地掃了殷德一眼。


  殷德雖然不甘願,可還是起身,沖她見了個禮,喊了一聲『太后』,殷德都見了禮,殷善自然也見禮,聶公述和聶不為也見禮。


  聶青婉笑道:「德王這個時候來聶府做什麼?還偷偷的來見阿祖公,你跟阿祖公說了什麼,是氣著阿祖公了吧?我見阿祖公的臉色不大好。」


  殷德抿嘴,心裡憤憤地想,我氣他什麼了,是他氣我,是你這個小太后氣我,是你們聶府氣我,不是你下的那個旨令,我能好端端的跑過來嗎?明年就是大年三十了,今天殷氏族人們都在貼對聯貼花紙準備明天祭祖的東西,我也很忙的,誰有空來沒事找事!都是你惹的!

  殷德氣哼一聲,就站在那裡把剛剛說於聶公述的話又給她說了一遍,聶青婉聽了,小小的眉頭蹙起,說道:「這事兒跟阿祖公沒關,是本宮下的令。」


  殷德說:「在帝都城門前斬殺來使國的國君,有違人心。」


  聶青婉冷笑:「人心?」


  她雖小,站在那裡也是小小的一團,可說出來的話卻石破天驚,她道:「是個人都會有人心,這天下的人心多了去了,你說的有違人心是違的哪一部分人的人心?德王,本宮雖小,可本宮卻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不在一條道上的人心,那都不需要維護,既不需要維護,違了又何懼?」


  她陡地一笑,不緊不慢地說:「你不敢做這違背人心之事,本宮來做,所有後果,也由本宮來負責!當然了,若你今日非要擋本宮的意,放了那些臣國之君們進城,那很好,昭告天下,通知所有殷氏皇族,所有由此而釀成的後果,全由你殷氏皇族一脈承擔。」


  殷德眯眼:「你一個十歲的太后,你來負責?你拿什麼來負責!」


  聶青婉不輕不重地說:「是呀,你也知道我還是太后,那麼,你說我拿什麼來負責呢。」


  殷德又一噎,他盯著面前的小姑娘,小姑娘可能是在外面玩過了,發梢有汗,額頭也有些薄汗,外面這麼冷的天,她居然沒有裹狐裘大衣,就穿著棉襖裙,看上去肥嘟嘟的,又臃腫,顯得不冷,可她的臉蛋凍的通紅,耳朵也很紅,必然是被風刮的,而被那樣的紅色一襯托,就顯得她那雙眼特別的幽黑,如同砥石,此刻看著他,像一泓無底的深潭。


  就在這一刻,殷德居然看不透她了。


  一個十歲的孩子。


  一個十歲的太后。


  一個十歲的姑娘。


  竟讓他這個歷經知命之年的人都忍不住駭然和驚顫。


  她說——你也知道我還是太后,那麼,你說我拿什麼來負責呢。


  她拿什麼來負責,拿大殷帝國的江山,拿大殷帝國的萬里疆土——她既是在回答他的問題,又是在向他宣告——這大殷帝國的江山,她說了算。


  殷德回回都說不過這個小太后,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小太后就不是一般人。


  行。


  她執意要這麼做,那就看她如何收拾局面。


  一旦局面失控,她可千萬不要怪他出手干預!


  殷德冷哼一聲,什麼話都不再說,領著殷善又走了。


  殷善在經過聶青婉身邊的時候,朝她看去了一眼,然後又沉默地收回視線,跟著走了。


  等書房的門合上,聶青婉立馬跑到聶公述身邊,一臉擔憂地說:「阿祖公,你沒事兒吧?」


  聶公述笑著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阿祖公沒事,有你在,阿祖公能有什麼事。」


  他又坐回椅子里,讓聶不為給他倒了一杯茶。


  聽著他老是咳嗽,聶不為眉頭擰的死緊,聶青婉和聶北也都露出十分擔憂的神色來,三個孩子都站在聶公述身邊,目光含了一絲紅看著他。


  三個孩子可能也清楚,他們的阿祖公陽壽不多了,指不定哪一天就離他們而去了。


  聶青婉伸手,拉了一下聶公述的手,問他:「阿祖公也覺得婉婉做的不對嗎?」


  聶公述拿帕子捂住口鼻,咳了一會兒之後這才說道:「沒有,你做的很好,往後只管按你的心意去做,不必顧慮任何人。無所畏懼,便所向披靡,這是殷祖帝告誡你的話,也是阿祖公要告誡你的話,你承擔的是殷祖帝的意志,是大殷的改革者,所以,你的信念很重要。」


  聶青婉說:「我明白的。」


  聶公述欣慰地點頭:「阿祖公看得出來,你打小就聰明,自會明白殷祖帝留你在床前托旨給你的用意。」


  他說完這句話,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聶不為心驚,連忙去喊了聶金華和聶宗過來給聶公述看診,因為是大過年的,明年就年三十了,這會兒外面整個聶府的人都在歡歡喜喜地貼對聯,掃地,掛紅燈籠,婦女們都圍在一起包餃子,包湯圓,主人家們都在忙著欽點過年的年貨,還有新衣服和首飾等等,所有人都忙碌成了一片,因著這樣的忙碌,聶公述不讓聶不為聲張,聶不為也就沒聲張,只悄無聲色地將聶金華和聶宗喊了過來,除了聶青婉和聶北這兩個小輩們在外,其他小輩們也不知道,所以,整個喜鬧的聶府全都不知道聶公述的身體已經不行了,也許熬過這個過年,就到了盡頭。


  聶公述躺在床上,看著幾個面色灰白又悲傷的孩子,說道:「人總有一死的,這是自然規律,你們不用悲傷,你們看先皇,他那麼英明神武,年輕的時候我總覺得他是不死之身,可後來他也死了,所以我這肉體凡胎能撐在先皇之後死,已是很賺了。」


  聶青婉幽黑的眼裡透出了淚泡,她咬著唇,小小的鼻子一吸一吸的:「可是婉婉捨不得你死呀。」


  聶公述笑:「那你讓阿祖公活著,天天咳嗽吃藥,受病疼折磨,忍心嗎?」


  聶青婉流著淚搖頭。


  她當然不忍心。


  聶公述說:「那就是了,有時候死其實是解脫。」


  對現在的聶公述來說,死可不就是解脫嗎。


  殷祖帝去了,他也確實活不長久了。


  他的老伴早就不在了,他能活到現在,就是因為有殷祖帝這個兄弟在,而這個兄弟跟家裡的兄弟又不一樣,他與殷祖帝的情義,他們這些孩子是不會懂的。


  聶公述閉上眼睛,揮揮手,讓他們都退出去。


  聶青婉拿出帕子擦了擦眼睛,悶悶不樂地走了。


  聶不為沒有走,他每天都伺候在聶公述身邊。


  聶金華和聶宗又下去配藥,也不留在這裡。


  聶北跟在聶青婉身後,看她雖然拿帕子擦了眼睛,卻還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抽泣著,他想了想,說道:「十六哥帶你去玩捉迷藏,好不好?」


  聶青婉抬起頭,看了他兩眼,又無精打采地垂下。


  聶北強勢地拉著她,說道:「走了走了,咱們去喊溪溪、清清和雨川一塊,喊個一二十個人,滿院跑,一定特別好玩。」


  聶青婉心裡的悲傷立馬被這話給拉走了,她的心思飄到了玩樂上面,到底還是小,禁不住玩樂的誘惑,掙扎了一會兒,立馬歡騰著應下了。


  聶北:「……」哎,還是個孩子。


  聶北帶著聶青婉去找聶氏孩子們玩捉迷藏,讓聶青婉找到了一個特別好玩的地方,下回再玩捉迷惑她就老喜歡往那裡跑,結果,大年三十的那天,遭逢一場大雪紛飛,她遇見了一個男孩兒,那個男孩兒可真是蠢呀。


  那一天聶青婉遇見了陳溫斬,可陳溫斬不知道她是誰,回到家他就對二狗子碎碎念,二狗子彼時正被他綁在椅子里,聽他一個人在那裡高興的說話,二狗子都不忍心打擊他,還精靈,雪中精靈!他是練武練走火入魔了吧?這世上有屁精靈!

  二狗子委屈巴巴地說:「少爺,你是不是得先幫把我繩子解了?老爺一會兒就要來檢查你的功課了,你確定你還要這麼一直翹著二郎腿?」


  陳溫斬一聽,趕緊小腿一蹦,來到二狗子面前,將他身上的繩子解開,又毫不客氣地拉起他,自己坐在了那張椅子里,裝模作樣地看起書來。


  二狗子笑:「少爺,你書拿反了。」


  陳溫斬聞言一看,果然見那書本上的字是顛倒的,他額頭抽了抽,一把將書翻轉過來,瞪著一旁笑的臉抽的某二狗:「滾滾滾滾滾,別打擾你少爺我正兒八經的念書。」


  二狗子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陳溫斬:「……」笑屁笑,我能把書拿端正就不錯了,還管字正不正,滾!

  二狗子滾出去看門,以便通風報信。


  大年三十是祭祖的日子,殷玄去給父母上了香,燒了紙,燒香回來,就被一群殷氏子弟們圍住了,這些人都是跟殷山交好的,且以前是極喜歡欺負他,又喜歡欺負他母親的,這麼個時候堵過來,定然是不懷好意。


  殷玄沒搭理他們,跟以前一樣沉默地繞過他們走開。


  但是,剛邁腿走到他們周邊,一個胳膊就攔住了他:「別以為被太后收到了慈恩宮,你就飛上枝頭當鳳凰了,雞生的娃即便長了個把,那也還是雞。」


  這樣惡毒又粗俗且損人帶著他與他娘一起損的話語時常都有,殷玄早已經麻木了,只是以前他不計較,不代表現在他不計較,以前他就一個人,他無所謂別人怎麼說他,他們有大樹庇護,他沒有,所以他很識時務,他也很知道怎麼不動干戈的脫身,只是現在他被太后看中,是太后要栽培的人,他們還這麼罵他,是純粹的罵他嗎?就算是純粹的只是罵他,沒有罵太后,可他們罵了他,他卻受了,就等於讓太后蒙了羞,不管太后是抱著怎麼樣的心態來栽培他,他都不能讓她蒙羞!以前他不還手,是因為背後沒有大樹,如今既有了,他又如何會忍氣吞聲?


  殷玄冷漠地一笑,殺氣瀰漫進那桃花一般邪氣又美麗的眼中,年輕氣盛的孩子,心中有了殺意,就絲毫不知道怎麼收斂,所以他這滿身殺氣一出,周遭來羞辱他的人全部感受到了,那個攔了他又噁心地損了他一把的殷氏族人震驚地瞪著他:「你敢對我動手試試,在這個祭祖的日子裡殺了同族之人,你就是天皇老子,也會被伏誅!」


  是,他說的對。


  殷玄當然知道,今天是祭祖之日,誰敢在今天犯了祭祖大忌,誰就會被族人們生吞活剝,他們就是故意挑著這樣的日子來羞辱他的吧?以為他不敢還手,所以肆無忌憚?

  殷玄冷笑,眼中的殺氣伴著手中凌厲的掌風冰冷無情地往那個人身上打了去,那個人嚇一跳,當真沒想到殷玄竟然真的敢!


  那一天殷玄殺殷山的一幕襲上心頭,那人嚇的眼睛一閉,慌忙往後躲,其他人也連忙躲,他們不是沒有武功,不敢還手,而是今天是祭祖之日,殷玄瘋了,敢對他們動手,他們卻不敢觸犯族規呀!殷玄一個爛泥,死了也就死了,可他們這麼尊貴的身份,怎麼能死呢?不能死,幾個人嚇的屁滾尿流,紛紛鬼哭狼嚎著躲避。


  殷玄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們越躲,他手中的殺氣就更重,直接迎著他們的罩門而去,就在眾人膽寒心驚地想著殷玄真的瘋了,真的要殺死他們,而他們也嚇的兩腿打顫,眼睛發直時,那迎著面門而來的殺氣又宛若一把鋒利的劍,咻的一聲打在了他們身後的樹上,「咔嚓」一聲,百年老樹被內力所擰的劍斬成兩半,伴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那大樹往後載倒而去,撣起灰塵無數,樹上的葉子撲簌簌的往下落,像一顆一顆的人頭。


  眾人臉色駭然一白。


  殷玄收回手,淡漠地撣了撣衣袖,語調如常地緩緩說:「我敢殺一個殷山,就敢殺第二個,你們小心點,下回見了我,再這麼口無遮攔,我不介意拉你們一同赴地獄。」


  說完他就轉身走了,獨留這些人眼中裂開無限驚恐的寒色,他沒有動他們一分一毫,就連一根頭髮絲都沒碰到,卻讓他們刻骨地體會了一把什麼叫臨死的滋味。


  那一天之後,所有人見了殷玄,都是繞道,別說說話了,就是看他一眼都是怕。


  殷玄心想,這是不是就叫風水輪流轉,以前是我見了你們繞道,現在換你們了,所以,那句老話說的好,三十年合東,四十年合西呢,做人要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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