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又罰
聶青婉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拓拔明煙往前一推,並聽到她笑著說:「皇上喚你呢,還不快去,發什麼愣。」
聶青婉於是只得上前。
殷玄沒看她,轉回身,聲音冷淡道:「隨朕來。」
殷玄這出其不意的舉動,著實讓所有人都沒看明白,就連聶青婉,一時也有些懵,等她被殷玄帶著離開了壽德宮,一路跟著宮女們走到御書房,又被殷玄丟在了門外,足足站了一整個上午,她才知道,這是殷玄在懲罰她。
因著剛剛那一個對他不敬的眼神。
呵,還真是沒變。
別人稍對他一絲不敬,他就會還回去十分。
這樣的性子呀,真不討喜。
聶青婉筆直地立在御書房門前,王雲瑤和浣東浣西也陪著受罰,一起站著。
隨海在裡面伺候。
殷玄坐在龍椅里,雙手擱在龍案上,對李東樓問:「查出來了?」
李東樓擰著眉頭說:「臣去調了宮防局的所有出入記名冊,沒有人帶這種藥材進宮,皇后那裡,臣也查過了,亦無此藥材的登記,可若說這藥材是憑空冒出來的,臣也不信,所以臣還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他沒敢直言,看了殷玄一眼。
殷玄道:「直說就是。」
李東樓道:「這藥材出現的巧,正是華美人入宮之後,而華美人來自於晉東遺臣,皇上知道,晉東遺臣原住在綏晉北部,與漠嶺寒疆之間只隔著一條寒茵河,若說這藥材此世間已絕跡,應該並不准確,臣思來想去,問題可能就出在華美人身上,發生那件事的時候華美人正被皇上關禁閉,可那件事發生以後,華美人就被解了禁,而皇后和明貴妃越發的不睦,雖說明貴妃最後得到了藥材,可臣總覺得,最終獲益的,卻是這個剛新進宮的華美人。」
殷玄道:「既然有所懷疑,可有去查?」
李東樓道:「查了,但是沒有任何結果,當時在荒草居當職的三個宮女和兩個太監,臣都一一詢問了,他們都說那段時間華美人足不出戶,根本沒外出過,不說華美人了,就是整個荒草居的人,也無一人踏出過,亦無人去過荒草居,吳平也從沒去過荒草居,那個時候荒草居正關禁閉,擺脫了一切嫌疑。」
殷玄笑道:「照你這樣說,若這件事真是華美人所為,那她就長了三頭六臂了。」
李東樓道:「三頭六臂倒不用,臣是懷疑,華美人或者說伺候在她身邊的那三個宮女,其中有武功極高強之人,可以瞞過所有耳目以及宮中侍衛太監和出入的宮女們,去作案。」
殷玄指尖點著桌面,輕輕的緩慢有力的敲著。
隨海低下頭,心想,華美人可真夠倒霉的,從進宮第一天起就沒過一天好日子,現在,又被懷疑是『藥材殺人』事件的幕後黑手。
這往後的日子,怕是要在刀尖上過了。
哪怕如今有明貴妃罩著,可皇上不喜歡,就是有天皇老子罩著也沒用。
殷玄敲了不足一盞茶的功夫,修長指腹一收,對隨海道:「傳華美人進來。」
隨海即刻應聲,出去,喚了聶青婉進門。
聶青婉上前見禮。
殷玄看她一眼,問道:「會研墨嗎?」
聶青婉微愣,回復道:「會。」
殷玄道:「那就從今日起,你每日來御書房為朕研墨。」
聶青婉稍轉頭,看向隨海。
隨海低咳一聲,沒好氣道:「看雜家作甚,還不謝恩!」
聶青婉沒謝恩,只是直直地望向殷玄,問道:「皇上為何要讓臣妾來研墨?臣妾雖不才,卻也知道,大殷帝國的御書房,不允許後宮之人出入,皇上這樣做,會陷臣妾於非議。」
殷玄笑道:「你倒是知道的多。」
聶青婉道:「皇上要責難臣妾,再罰臣妾禁閉就是了。」
殷玄道:「誰說朕要責難你了?」
聶青婉面不改色道:「剛剛皇上罰臣妾在御書房門外站了兩個時辰,若這兩個時辰還無法讓皇上消氣,那臣妾就再站一夜。」
殷玄道:「知道朕在罰你,那你可知為何?」
聶青婉輕抿薄唇,不言。
殷玄道:「之前冼太醫進宮,說晉東郡主的腦子不好使,如今看來,你的腦子不是不好使,而是太好使了,到底是冼太醫在欺君,還是你這個晉東郡主在欺君,嗯?」
欺君可是大罪,一個不慎是要誅九族的。
聶青婉微嘆,跪下去,說:「臣妾的腦子確實不大好使,不然也不會一根筋,如此能得皇上寵愛,陪侍在皇上身邊,這是臣妾的福氣,臣妾理當二話不說,謝皇上隆恩,可因為頭腦一時發熱,說了應該說卻又讓皇上覺得刺耳的話,皇上能聽忠言,卻聽不得刺耳之語,又讓後宮女子陪侍御書房,大殷朝臣們若是知道了,指不定要如何鬧了,皇上若真的看臣妾很不順眼,打發到冷宮便是,不用如此埋汰刁難我。」
她說完,頭整個伏了下去。
殷玄的心裡頭有莫名的怒氣在滋生,他當然不可能把她打發到冷宮,拓拔明煙如今正需要她,這個時候,他要是把她打發到冷宮去了,後宮的女子們會如何看拓拔明煙的笑話?
可不把她打發到冷宮,又實在忍不下今天的這口氣。
她倒是什麼都敢說。
看似說他是明君,實則在暗罵他是昏君,讓後宮女子陪侍御書房,可不就是昏君!
還有剛剛在皇后那裡,她不經意對上來的不屑眼神。
這讓殷玄想到了她不願意進宮而服毒自殺的事情,那件事情他原本並沒有放在心上,一個遺臣之女而已,他還真沒放在眼裡。
可如今,這個遺臣之女真有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
殷玄冷笑道:「滾出去。」
聶青婉跪著退到門口,然後站起身,拉開門,退了出去。
等門重新合上,殷玄的臉冷的可以掉渣了。
隨海連忙上前奉茶。
李東樓往後看了一眼門,目光中饒有興味,他轉回頭,雙手作揖,沖殷玄道:「皇上此舉,是想探一探華美人的深淺嗎?」
殷玄哼道:「此一件事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無腦之人。」
李東樓道:「是這樣,所以臣倒是越發懷疑她了。」
殷玄接過隨海遞過來的茶,一股作氣喝了三口之後才把那口鬱氣給咽下去,他擱下茶杯,緩慢說道:「不要打草驚蛇,慢慢引蛇出洞。」
李東樓笑道:「是。」
李東樓離開后,殷玄就翻開摺子,認真批改。
到了中午,殷玄出御書房去吃飯,出門看到聶青婉主僕四人還站在御書房門口,雖然御書房外有很長的屋檐,正午的日頭曬不過來,可到底是六月的酷暑,只單單站著,四個人已熱的滿頭大汗了。
浣東浣西這兩個丫頭早已嘴唇乾裂,無精打采,搭拉著頭。
王雲瑤也出了汗,可依舊站的筆直,臉色也比浣東和浣西好很多。
聶青婉的臉紅的像煮熟的蝦子,汗順著臉頰往衣襟處流,潤濕了那一片領口,很快又被酷熱的天氣給蒸發乾,她的唇倒沒有干烈,可也出現了不正常的白。
殷玄出來,目光在這四人身上掃了一眼,然後走到聶青婉跟前,把她從頭到腳都打量了一遍。
聶青婉這會兒真不想看到這個人,直接一轉頭,拿後腦勺對著他了。
殷玄冷俊的眉頭隱隱地綳跳,他雖然不喜歡她,也不待見她,而她似乎也沒有爭寵的心思,這讓他看她倒還挺順眼,尤其她現在住在煙霞殿,伺奉拓拔明煙,依著這份牽絆,他不會拿她怎麼樣,可這並不代表她能因此而忤逆他,還敢目無君王!
殷玄冷笑道:「怎麼,罰你站半天,你倒還生出脾氣了?」
聶青婉冷聲道:「不敢。」
殷玄道:「不敢?」
他伸出手,一下子擄住她的下巴,用力將那扭過去的頭轉過來,不得不說,晉東郡主長的真是好看,這麼近距離的看她,眉眼水靈生動,雖然臉被曬的極紅極紅了,可正因為這樣的紅,讓她看上去可愛之極,那一雙唇,白的沒有血色,卻在這紅艷艷的臉蛋中格外的醒目,然後殷玄就注意到了她的唇形十分好看,竟與曾經的那個人有幾分相似。
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時常會因為看到她而想起那個人。
殷玄喉嚨一動,倏地就鬆開了聶青婉。
他掏出帕子,蹙著眉頭擦手,擦完,嫌惡地將帕子甩了。
隨海立刻去撿。
殷玄道:「扔了。」
隨海只得重新扔下去,宮女們即刻撿起,不讓地上的臟物褻瀆了皇上的眼。
殷玄沖聶青婉道:「繼續站。」
剛說完,聶青婉的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起來,聶青婉立刻伸手捂住肚子,王雲瑤、浣東、浣西、隨海、殷玄的目光都看了過來。
聶青婉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在關鍵時候,肚子給她掉鏈子。
她捂著肚子,咬著唇道:「臣妾早上只吃了一碗粥。」
殷玄問:「餓了?」
聶青婉點頭。
殷玄道:「想去吃飯?」
聶青婉又點頭。
殷玄笑道:「華美人不是很有骨氣嗎?敢頂撞朕,還敢無視朕,區區一頓膳食,大概你也餓的起的,那就餓著,繼續站。」
他說完,直接走了。
隨海連忙跟上。
經過聶青婉身邊的時候,餘光落了一落,但很快就收回。
吃完飯殷玄沒來御書房了,回龍陽宮睡了一覺,睡到申時三刻,他醒來,問隨海:「華美人還在御書房門外站著?」
隨海道:「站著呢。」
殷玄抿唇,起身讓隨海更衣。
穿好衣服,他去了煙霞殿。
拓拔明煙一見到他就連忙起身相迎,迎進去之後奉茶奉點心,殷玄一邊品著茶一邊吃著點心,拓拔明煙看著他,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後還是替華北嬌求了情。
拓拔明煙不知道華北嬌怎麼惹惱了皇上,反正早上從皇後宮裡頭,皇上把華北嬌喊走的時候,皇后是生氣了,但皇后一向心機深沉,沒在眾多妃嬪前失態。
但能氣到皇后,拓拔明煙還是很高興的。
至於皇上突然間喊華北嬌出去,具體做什麼,拓拔明煙並不知道。
後來才知道,華北嬌在御書房門外罰站。
若皇上不打算赦免華北嬌,今天就一定不會來她的煙霞殿。
皇上明知道華北嬌是她的人,住在她的煙霞殿,卻還來了,那就說明,皇上願意聽她的求情,也願意赦免華北嬌。
拓拔明煙輕聲說道:「皇上,你看這大夏天的,都申時三刻了,日頭還旺的像火,要是一直站在外面,人會被曬壞的。」
殷玄冷瞪著她:「你想說什麼?」
拓拔明煙跪下去,說道:「不知道華美人怎麼惹怒了皇上,請皇上看在明煙的情份上,赦免了她吧?我聽說她已經在御書房門外站了快一天,滴水未進,滴米未入,華美人前些日子才剛中暑,這身子也才剛養好,這麼站一天,怕又會倒下的。」
殷玄眉頭微蹙,卻是抿緊薄唇,不言。
拓拔明煙見殷玄不應聲,實在揣磨不到他此刻的心思,也不敢再說話。
偌大的前廳,一時靜寂無聲。
半柱香的時間過後,殷玄道:「起來吧,朕今日罰她是因為她身為美人,卻無一點兒分寸,也不知道這宮廷禮儀,她之前住在荒草居,行為如何,朕也不管,可如今她住你煙霞殿了,一言一行皆代表著你煙霞殿的顏面,今日你為她求情,朕就赦免了她,等她回來,你安排兩個管教嬤嬤,好好教一教她何謂宮廷禮儀。」
拓拔明煙應道:「是,臣妾一定找人好好教她,臣妾謝皇上。」
可等聶青婉回來了,又生病了,這教禮儀的事情只好往後推,之後也就不了了之。
聶青婉躺在床上,高燒不止,肚子早就餓的沒有知覺了,幸好情況沒之前的嚴重,之前是她故意為之,這次卻是飛來橫禍。
冼弼又被叫到了煙霞殿的春明院,給聶青婉看診。
聶青婉這次能說話,沒有暈的神谷不分,就是頭疼難受,還能吃飯,回來就勉強吃了王雲瑤端來的飯食。
王雲瑤和浣東浣西也不舒服,好在,她三人之前沒害過病,也沒一躺就是半年,身子骨比聶青婉能扛,冼弼開了幾副葯,她三人煎了服下就好的差不多了,至少,還能服侍她。
聶青婉躺在床上,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臉是紅的,唇雖然不是慘白,卻也沒什麼好看的顏色,整個人透著一副病懨懨的氣息。
冼弼看著她,實在忍不住,就打趣道:「看來,這後宮與你很是相剋。」
聶青婉笑道:「是呀,所以我不是為後宮而生。」
冼弼知道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她若真是太后,那她回來,定是要奪君王之位,那麼,她就是主宰後宮的人,冼弼覺得自己說錯了,他應該說,她是來克後宮的才對。
冼弼道:「這已經是第二次中暑了,一個月還沒過去,就已經連著兩次了,你且當心點。」
聶青婉道:「我知道,這次是個意外。」
冼弼下去寫藥單子,之前已經合作過一次,王雲瑤不再懷疑冼弼,冼弼也不一天都呆在春明院,開了藥單子,吩咐如何煎何時服后就去向拓拔明煙彙報。
知道聶青婉這次的情況沒有上一次的嚴重,不出門,避著陽光養個四五天就可痊癒后,拓拔明煙揮手讓冼弼走了。
這之後冼弼都定時的來給聶青婉把脈。
第四天拓拔明煙讓素荷端了一些皇后賜的冰果送進春明院,這些冰果全是水果冰凍而成,有大殷本地的當季水果,還有來自各個封疆遺臣之地的貢果,品種都極其珍貴,且只有皇後宮裡頭最齊全,品種也最多,數量也最多,饒是拓拔明煙深受殷玄的寵愛,也有很多水果享受不到,畢竟賀朝歲貢之上,所有遺臣供奉的,只有皇上與皇后。
聶青婉是以前的大殷太后,什麼樣的水果沒有吃過?
素荷送來的這些,聶青婉都吃過。
只不過,看著這些紅紅綠綠的果子,聶青婉忽然讓王雲瑤去把冼弼請了來。
今日的例診已經結束,王雲瑤來太醫院找冼弼的時候冼弼還以為聶青婉又自己作妖了,加重了病情,卻不想,王雲瑤陰陽怪氣地說:「小主今日得了明貴妃賜的冰果,她一個都還沒嘗呢,就讓我來把冼太醫請過去,我看小主是想賜你果子吃呢。」
她有點心酸又有點不是滋味地說:「小主可真是看重你。」
說完,還不服氣地哼了一聲。
冼弼有些好笑,覺得這個王管事吃自己的醋真是吃的莫名其妙,她家小主是晉東郡主,卻也是已故的太后,他們都是她最信賴最親近的人,有什麼好比較好吃醋的?
不就是賜個果子吃嗎?
賜給了他,難道不會賜給她?
還是說,這個王管事覺得他現在對她們而言還是外人,被華美人如此看重心裡不服氣?
冼弼笑道:「王管事說笑了,要真說看重,王管事才是小主最看重之人。」
王雲瑤冷哼:「油嘴滑舌,哪裡像太醫,倒像市井紈絝。」
冼弼道:「冼某一向正經,王管事還是不要挖苦我的好,我這人雖然正經,卻也記仇。」
說完,提著醫用箱,揚長而去,徒留一個湛青的官僚背影,讓王雲瑤咬牙切罵。
進了春明院,冼弼被浣東帶進了內室。
彼時的聶青婉身子已經好的七七八八,整個人耳清目明,她沒穿宮裙,而是穿了一件薄釉色的斜襟長裙,腰束雲帶,袖口寬大,堆雲織錦般的盤錯在腿上,她半個身子歪倚在貴妃榻上,胳膊長支額頭,正從大開的窗戶往外賞著院中栽植一片紅錦錦的扶桑花,綠葉映紅,煞是好看。
她正看的津津有味,冼弼來了。
聶青婉收回胳膊,讓浣東關上窗戶,又讓她倒兩杯涼茶過來,指了一把椅子,讓冼弼坐。
冼弼沒跟她客氣,當真坐了。
浣東提著壺過來斟茶,見冼弼跟自家小主平起平坐,不免心裡犯起嘀咕,撅著嘴,一副十分不待見的樣子。
聶青婉斜瞥浣東一眼,對她道:「你去外面守著吧,王管事回來了沒有?」
浣東道:「回來了。」
聶青婉道:「讓她進來。」
浣東只好出去,喊了王雲瑤。
等王雲瑤進了屋,浣東將門關好,與浣西一起守著了。
屋內三人分不同的方向坐著,單腳四柱椅上擺著茶杯,水壺還有水果盤,水果盤裡放著拓拔明煙讓素荷端過來的冰果。
聶青婉伸手取了一種水果出來,問冼弼和王雲瑤:「你們認識這種水果嗎?」
冼弼往聶青婉手上看。
王雲瑤也往聶青婉手上看。
聶青婉手上拿的是一個鵪鶉蛋般大小的水果,顏色極深,看上去像紅色,卻又像黑色,冼弼沒吃過,王雲瑤也沒吃過。
在吃過的水果中,倒也有相似的,卻怎麼看都不是他們以前吃過的那些水果。
王雲瑤搖頭:「好像不認識。」
冼弼道:「這般大小的水果,我只吃過棗子,但棗子跟這個不同。」
聶青婉道:「不是棗子,是秋熘,秋熘產自南豐,是南豐國的聖果,一向很受南豐國國民們的喜愛,只不過,在殷太后三年,南豐被滅,這種聖果就成了歲貢之品,南豐遺臣以及其臣民皆不能再食這種果子,這種果子只進奉給當時的太后,現在怕是只進貢給皇上和皇后了。」
王雲瑤一聽這果子是南豐國的聖果,伸手翻著果盤,又找了一個出來,放在嘴裡一咬,頓時一股又酸又甜的滋味涌了出來,可那不知是紅還是黑色的皮一咬開,裡面竟然不是紅色,也不是黑色,而是如乳酪般的白色,仔細去聞,又會聞到很奇異的一種果香,她當即就一口咬下去,然後整個舌苔都興奮了。
王雲瑤眼眸一亮,慨嘆道:「果然不愧是南豐國曾經的聖果。」
聶青婉也慢悠悠地將手中的聖果吃下。
冼弼也找了一個出來,品嘗。
品嘗完,他說:「你讓我來,真的只是讓我吃果子?」
聶青婉笑道:「當然不是。」
冼弼心想,果然如此,如今她戰戰兢兢,他亦戰戰兢兢,若無特殊事情,她斷然不會召見他,以免讓人產生懷疑。
召見了,那肯定是有事兒。
冼弼問:「有事情吩咐我去做?」
聶青婉點頭:「嗯。」
冼弼問:「什麼事兒?」
聶青婉道:「南豐國的秋熘長在旱沙裡面,根底極深,能深入地表三十多米以下,常年受北荒山上的熱氣衝擊,所以它的果皮又黑又紅,有這樣的果皮原本也不是稀奇事兒,但偏偏北荒山上有很多毒障,這些毒障在天冷的時候不會產生氣流,可在天熱的時候就會產生氣流,然後氣流隨著北風衝進旱沙地帶,滲進這些果皮裡面。」
王雲瑤大驚:「小主的意思是,這些果皮有毒?」
冼弼的臉色也變得難看起來。
他們剛剛,好像都把果皮吃了。
聶青婉道:「果皮確實有毒,但得有觸發的引子,沒有引子,吃進肚子就是安全的。」
王雲瑤拍拍胸膛,一副驚魂落地的模樣。
冼弼這個時候大概猜出來聶青婉要讓他做什麼事情了,他不確定地問:「你是讓我找到這個觸發的引子?」
聶青婉道:「不是,我知道引子是什麼,我會讓王管事去取這個引子,我只是讓你幫個忙,把這個引子送到皇後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