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威懾
進京的路還是聶青婉規劃的,她對帝都懷城的一切皆瞭然於心,除了在她死的那三年裡做過改動的,其它,她就是閉著眼睛,也能描繪出來,故而,坐在馬車裡面,她無心打量那外面的紫醉金迷,只蒙著頭睡覺。
王雲瑤頭一回進京,作為晉東遺臣,沒有皇上的准許,是不能踏出晉東,任意出入上京的,所以,她正掀著帘子,打量外面的一切。
浣東和浣西也在悄悄地打量。
見聶青婉只顧著睡覺了,浣東扯了扯她的衣袖,小聲說道:「郡主,馬上就要過城門了,你都睡了一路了,還睡呀?這進了城,想看就看不到了。」
聶青婉依然蒙著頭,不顧丫環的嘰嘰喳喳,兀自睡的香甜。
王雲瑤撤回頭瞟了聶青婉一眼,有點兒無語地想,莫不是躺了大半年,躺成了一條豬?這一路上,她不是吃就是睡,進了宮,她鐵定得胖個一兩斤。
王雲瑤沒喊她,進了宮,還不知道有沒有這樣安眠的時候了。
晚上戌時一刻,天剛擦黑,兩輛馬車過了宮城禁衛的檢查,進到了皇宮裡面,卻不是一路通行而過,而是在前瞻門,馬車停住。
何品湘讓聶青婉一行人下車等候,等候什麼,她沒說,聶青婉也沒問,抖了抖長裙,怡然自得地站在那裡,抬頭望月去了。
王雲瑤打量著四周,小聲說道:「沒有宮女,沒在太監,只有侍衛,她把我們放在這裡是何意?」
浣東有點兒緊張,總覺得四周都是冷綳的氣氛。
浣西也有點兒緊張,那是因為她想到這裡是大殷帝國的皇宮,皇宮噯,曾經那個太后住的地方,她不緊張都難。
聶青婉收回望月的視線,沖面前的三人說道:「不必緊張,這是皇后想先給我一個下馬威,前瞻門確實只有侍衛,因為這裡曾經是絞刑台。」
「啊?」
三個姑娘同時一驚。
王雲瑤狐疑地問:「你怎麼知道?別故意編故事嚇我們。」
聶青婉笑道:「你有那麼膽小嗎?」
王雲瑤指指浣東和浣西:「她們會怕。」
聶青婉就看著浣東和浣西,輕聲說道:「不用怕,這裡其實沒有什麼好可怕的,而且有我在。」
在聶青婉她們一行人在前瞻門等候的時候,各方人馬都接到了消息。
殷玄尚在御書房,聽聞隨海的低語,他微微挑眉:「到了?」
隨海道:「是的,皇后讓人在前瞻門等。」
殷玄哦了一聲,便不再管這事兒。
拓拔明煙也聽到了這個消息,彼此她正窩在軟緞一般的貴妃榻上,吃著燕窩粥,聞著她自製的特色熏香,淡淡說道:「皇后把人放在了前瞻門?」
紅欒道:「可不是,皇后這是給華美人下馬威呢,前瞻門是什麼地方,那可是……」
她話沒說完,素荷打斷道:「那是曾經了。」
拓拔明煙柳葉般的秀眉一挑,她擲地將燕窩粥一丟,站起身,往著門外去了。
紅欒一驚,連忙追出去。
素荷伸手打著自己的臉,暗罵自己怎麼又說曾經二字了,娘娘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兩個字,她去提了燈籠,趕緊跟上。
壽德宮裡,何品湘正在跟陳德娣彙報,陳德娣問她:「一路上華美人有什麼反應?」
何品湘回道:「不是吃就是睡,旁的什麼反應都沒有。」
陳德娣挑眉,笑道:「冼太醫去了晉東王府,說這位華美人躺了大半年,腦子有點兒不大清醒,莫非是真的?」
何品湘道:「難道還是假的?冼太醫不敢欺君吧?」
陳德娣歪倚進鳳座里,一身華貴耀眼牡丹花,襯得她貴不可攀,她摩挲著豆蔻指甲,不溫不熱地說:「冼太醫形單影隻,背後又沒有母家支撐,一介難民,哪敢欺君,若非要說有人欺君,那定然是旁人。」
何品湘一怔,好半天才反應出來陳德娣這話的意思,不免心口一凜——
晉東郡主,欺君,她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