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話嘮
楚楓真的是個愛話的孩子,一路上把自己的成長經曆回顧了一遍,能的不能的都了。
他他出生在皇陵,在那裏長到了五歲,後來又去東海當兵……起當兵他興致勃勃,自己多麽驍勇善戰,武功多麽厲害。他師傅比他還要厲害,是他見過武功最高的人,也是他最尊敬的人。
不過是個10歲的孩子,有些口無遮攔,比起受人景仰的父皇,也許在他心理麵更喜歡自己的師傅,但若是被有心人聽到,勢必又會引起一場腥風血雨。
楚楓雖是楚齊的獨子,但實際上兩人卻是相認不久的陌生人,長到這麽大,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孤兒,直到半年前被領到了皇宮……
他突然從一個身份低微的童兵變成了東辰國的大皇子,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辦法很好的消化這個事實,他他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怕一覺醒來又在東海狹潮濕的房子裏。
七生聽著,心裏感慨頗多,在這樣的環境裏難得他還能有如此明朗的性格,待人真誠,即便是剛認識不久的陌生人,也能如此掏心掏肺。
在這樣的世道,人人自危,處處防備,像楚楓這樣心無城府的孩子更顯珍貴,讓她對楚楓多了幾分好感。
去西宮那裏問過安後,楚楓便帶著七生去摘臘梅。
楚楓抱怨宮裏的生活太單調,他每日的時間都安排的十分緊張,被逼著讀書習字,他想想都覺得頭大。
“我聽北摩尚武,定不必像我這樣每日被太傅拘在房子裏,苦悶的很。”楚楓道。
七生笑笑不語,她可並不覺得學習是件惱人的事,無論是前生還是今世,書籍都是她最好的夥伴,不僅開闊她的視野,更可以武裝自己。
見七生低頭淺笑,楚楓道:“你也覺得我不思進取?”
他逃學被太傅告到父皇那裏,父皇便是如此他的。
七生抬頭看他,笑盈盈的道:“是有點兒。”
楚楓呆愣了片刻,大笑起來,聲音爽朗,肆無忌憚的咧著嘴,一點兒不像個皇子。
“我就知道你跟他們都不一樣。”楚楓道,身邊的侍女太監們,向來隻會奉承,就連太傅也隻會拐著彎兒的用一些他聽不懂的詞跟他話,入宮這麽長時間願意直截了當跟他講話的人,除了父王便隻有她了。
“哪裏不一樣了?”七生問道,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刺激到了他的笑點,竟讓他如此開懷大笑。
“我第一眼看到你,便知道我為什麽要到這皇宮裏來了,全是為了在此處等你。”楚楓道。
七生覺得,楚楓真的太會話了,長大了必定會成為情話高手。
楚楓這話雖有玩笑的成分在,但也無意間表達了自己的真實感受。
他原本不過是罪奴之子,在軍營最底層苦苦掙紮,任人欺淩,誰知轉眼間便成了皇子,由低入塵埃到王公貴胄真的是一瞬之間,也許他該感激涕零,比任何人都珍惜現在的生活,可也不知為何,入宮的這大半年他過的並不開心。
陌生的人,陌生的環境,再加之周遭一群永遠戰戰兢兢的太監侍女,讓楚楓意識到所有人都很怕他,所有人都想遠離他……
不安、恐懼、孤獨,是他這半年來最深的感受。
他太渴望有人陪伴了,哪怕和他話也好。
與他而言,玉兒的到來好似一根救命稻草,成為他在這偌大皇宮裏,唯一可以信任的夥伴。
許是那話的太過直白了,就連楚楓自己都不好意思了,臉上羞的通紅,撓了撓頭跑到臘梅林裏去了。
看著消失在梅林中的楚楓,七生會心一笑,這個男孩還真是有趣。
不一會兒,楚楓便折了好些臘梅,嘮嘮叨叨的,他故意折了些帶花苞的,回到屋子裏讓下人們插在花瓶裏,沒兩便會開花,可漂亮了。
又,梅花是高潔之物,最配七生,很是會討女生開心。
那以後,幾乎每一下課,楚楓便跑到公主殿,找七生玩耍。
一次因課業的問題被皇上訓斥了,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任太監侍女們叫成一團,誰來都不開門。平日的話癆皇子生氣起來,竟然倔的像頭牛。
晚上,七生偷偷溜了出來,拿著一壺酒,敲了敲門。
一聽到七生的聲音,這子便立即探出頭來,好似苦等了她好久一般。
見他像打蔫了的茄子,耷拉著腦袋,紅著眼睛,七生便拉著他偷偷爬到整個皇宮地勢最高的勤政殿的屋簷上。
勤政殿是皇上議政的地方,每日下了早朝那裏便空著,守衛也不是很嚴。
楚楓一開始有點兒害怕,可真正爬上去,和七生一起坐在上麵,俯覽整個皇宮時,心裏所有的不舒心便都煙消雲散了,露出了驚喜的笑容,有一種被解放了的自由感。
“像不像個烏龜殼?”七生道,喝了一口果酒。
這樣看著,整個皇宮燈火通明,密密麻麻的屋簷,厚厚的圍牆,固若金湯,透著壓抑、肅靜的威嚴。可七生卻覺得,更像個密不透風的龜殼,將自己困在裏麵,經不起任何風吹草動。
“龜殼?”楚楓覺得很新奇,還是第一次有人這麽比喻皇宮。
可細細想想,又覺得七生的很對,於是接過七生手裏的果酒,喝了一大口。這是冬香釀的果酒,酒精含量並不高,甜甜的,很適合孩子喝。
七生並沒有問他今發生了什麽事,這個話癆孩子,在她麵前根本也憋不住。絮絮叨叨的講著他對宮中生活的厭煩,學業的壓力和追求完美的父王,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七生本想安慰他幾句,可還未開口,這孩子又突然想開了似的是自己太不知足,太不爭氣之類類,好似在自我開導。
眨眼間,果酒便喝的底朝,雖酒精含量不高,但是這麽喝也是會醉的。
於是,就聽他開始斷斷續續,迷迷糊糊的講他以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