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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6章 不詳有三

  最近幾天,蕭如來等人的表現有點奇怪。


  除了白天時候跟隨凝齋聽聽課,其他時候大多閉門不出,“用心”讀書。兩位“女公子”希望蕭如來帶著到杭州遊玩的願望都沒能實現。白天書院人多不好出門,夜晚沒人,自然要在凝齋書院各處看看。


  這天天氣清涼,微風吹拂,趁學子們自習之機,倆女手挽手結伴遊走於書院當中,不過沒有人講解,很無聊。


  “咦!姐姐,你看,門口有位學生在那裏除草。”絕美少女酥手一指,蒙麵女子看去:一名身著麻布短衣短褲少年,短衣至肘、短褲至膝,拿著一把鋤頭正在方鳴石雕塑所在的花園內除草。


  “走,我們過去找他聊聊”,說完不等蒙麵女子同意,拉著姐妹徑直走了過去。


  “你在這裏除草嗎?”絕美少女的問詢,引來少年抬頭。此時天色未暗,透過餘陽,二女正好看個清楚,世間還有如此男子:少年的俏秀俊逸可謂空前絕後,雪白的皮膚比女子還滑嫩,丹鳳長目顧盼生輝,骨肉均勻、手足纖長,於人修美合度的感覺。一件粗麻衣服穿在身上,也勝過萬千綢緞。


  “啊!——”問話的絕美少女看到少年定睛看過來,頓時心如鹿撞,嬌羞不已,家族十幾年教授的從穩有度、端莊典雅早不知丟到哪裏去了。


  “兩位姑娘好!”除草少年自然你能認出倆女公子身份,無需遮掩當即叫破,朝二女微微頷首。等二女一個蹲福,解釋起來:“這裏的草歸我管,前麵好幾個月在忙活,沒能前來除草。今日臨時抱佛腳,希望凝齋公莫怪”說完看著雕像,歉意的笑笑,就像對著真人在說話。


  “噗嗤!”絕美少女當即就笑了,“你這人真好玩,和雕塑說起話來!”


  “是啊,我最愛和他說話了。不過他不愛和我說,每次和我說話都和吵架一樣!他年紀大,我勥不過他!”少年收起鋤頭,把聚攏的野草丟到一籮筐中,開始把四周整理幹淨。


  “嘻嘻,你真逗!你叫什麽名字?”女人問男人名字,大家閨秀可不常做。不過絕美少女天真爛漫,卻不讓人覺得突兀。問完話想到,先不介紹自己問人姓名不算禮貌,當即補充:“我叫蕭蘭,這是我姐姐,她叫蕭秀!”蕭蘭也不知道今日為何如此失態。


  “我叫顏真卿!”少年用鋤頭掛起竹筐,走出花園,再回首朝塑像擺擺手,“老先生,改日再見!”說完走到倆女身邊。


  “你這樣跟他打招呼,他能聽見?”蕭蘭好奇詢問。


  “他能!不過不理我!”


  “為什麽不理你”蕭蘭似個問題寶寶。


  “他忙著呢!到了那邊還有做不完的事,救濟災民、廣開學堂、撫慰軍屬、拚死進言什麽的,死了也閑不下來的。”


  “你怎麽知道他會做這些,不是吟詩作畫、天天享福?”


  “因為他傻呀!有福他不會享的!”少年看眼雕像歎口氣:“這世間,再沒有比他更笨的人了”


  “你怎敢如此說凝齋先生!?先生為國為民、身正誌遠,乃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名垂千古的大清官,豈容你如此汙蔑!?”蒙麵的蕭秀終於開口了,聲帶稍稍有點沙啞,略帶磁性。

  “姐姐,開個玩笑嘛!別生氣”蕭蘭晃晃胳膊,笑嘻嘻幫少年解釋。


  少年聽了這話也並不著惱,反而好像很開心。“這位姑娘教訓的是!你們是從潁川來的學子家屬吧,這幾天感覺書院如何?”沒有芥蒂的樣子,反倒讓蕭秀剩下的話說不出口。


  “挺好的,就是太吵了!整天一二三四什麽的,一大早就喊,從早喊到晚,我們在山上都睡不好!我都有黑眼圈了!”蕭蘭嬌憨的模樣,引來少年哈哈大笑,仿佛想起什麽最開心的事。


  “來者是客,這樣對待客人,不好不好!走,我陪你們轉一轉!”說完也不管二女同不同意,扛起鋤頭朝前走去。少年的話仿佛有一種魔力,讓人忍不住相信,二女相視一眼,也跟了上去。


  “小湖的這片山腳名字叫:竹海。竹子已經種下了,不過要成竹海還得好幾年;那片小瀑布叫珍珠灘瀑布,你們看掉落的水珠像不像巨大晶瑩的珠簾,從陡峭的斷層垂掛而下,一顆顆飛濺的水花似珍珠一般,有沒有‘滾滾銀花足下踩,萬頃珍珠湧入懷’的感覺?……”其實真正的景色也許並沒有那麽美,可到了少年的嘴裏,就是那樣精致。


  “這金銀灘的旁邊,是五花海,由於湖底枯樹鈣化,湖水一邊是翠綠的,一邊是湖綠的,就像一叢叢絢爛的珊瑚,四周山坡上的彩葉紛紛墜落池水,倒影、水波、陽光、落葉融合,把人間最絢爛的顏色糅合在五花海水;這邊是寶鏡岩,這塊巨石天然形成宛如一塊鏡子,秋冬時節正午還能發出五彩霞光,可惜你們這次沒眼福……”


  “山頭那邊是‘桃源仙境’,溫泉組成的群落,你們應該去過的;這個小山頭叫坐忘峰,那些淩厲的鬆樹柏樹都是今年才栽種的,不過名頭不小:黑虎鬆、連理鬆、龍爪鬆、探海鬆、臥龍鬆、豎琴鬆、接引鬆……嗯,過幾百年就是天下名勝”。


  “哈哈哈哈哈!”


  “蕭秀姑娘,你為何老是帶著一絲麵巾?”


  “奴家是不祥之人!在家克父,出嫁克夫,平日裏出門多帶麵巾!”


  “唐突了,唐突了!” ……“沒關係!”


  “這是我們凝齋最美的地方,叫‘翡翠穀’,又叫‘情人穀’。十年鄉夢花果山,彩韻繽紛峽穀間。東海蒼崖懸翡翠,北峰幽壑舞霓衫。仙姿萬古誰先賞,飛瀑千條我欲攀。不愧鬆雲稱絕代,絢珠麗影耀冰盤。”少年的解說比美景更吸引人。蕭蘭雙目迷醉,即便是大上幾歲的蕭秀,也怦然心動。


  “情人穀?這名字好羞人呐!”蕭蘭很少聽到過如此直白的和情愛相關的物件,害羞起來。


  “‘山有情、水有情,翡翠穀中藏真情,情有我,情有儂,患難相助情更濃’。這名字可不令人害羞,相反還有段可歌可泣的故事!”少年找了塊巨石,示意倆女坐下。自己在一邊找塊幹淨石頭,仔細清掃幹淨,也坐下休息。


  “真卿,什麽故事你跟我們講講!?”


  “那好吧!據說兩百年前大漢初立之時,有一對戀人,他們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在少年的講述中,四周美景和故事漸行漸和,仿佛在和群山、鬆竹、泉石一起凝神屏息傾聽一曲奇妙的交響樂。曲中,有雲海泛漫,有鬆濤怒吼,有山花豔豔,有芳草萋萋,有泉水淙淙,有竹影蕭蕭,有靈石蘊玉,有銀瀑飛珠。

  “……天呐!姐姐,你說要是有一個男人願意為我苦等三十載,那該何等浪漫!”蕭蘭聽完故事,心中升起無限憧憬。


  “那都是假的,傻妹妹!”蕭秀摸摸蕭蘭秀發,“世間哪有如此長情的男子!若是有……哪怕死也是值得的。”後麵的話慢慢細不可聞。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 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君應有語,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邱處’。休息夠了,繼續走吧!”少年起身,拍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仿佛永遠要保持著一塵不染。隨即灑脫的朝山上走去。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蕭蘭正是豆蔻年華,期待美好愛情的花樣季節,聽到這樣的話感觸並不太深,隻覺得很淒美,但蕭秀卻截然不同。


  “直教生死相許嗎?哎”蕭秀卻心事重重,諸多感慨。


  “兩位姑娘,往上走就快到你們居住的地方了!”少年指指山坡上熟悉的住所。


  “啊,這麽快!”蕭蘭感覺隻繞了幾圈就看完美景,這時間也過得太快了。


  “月上中天,兩位姑娘,今晚做個好夢!”少年把倆人送到門口,打算掉頭離開,突然想起什麽事,又回過頭來“對了!”


  “蕭秀姑娘!”少年頓了頓,麵色嚴肅,“我平生隻聽說過不祥之人有三!”這話讓倆女心中一突,豎起耳朵來。蕭秀更是美目圓睜,不知少年接下來要說什麽。


  “一曰損人而自益,身之不祥也;二曰棄老而取幼,家之不祥也;三曰釋賢而用不肖,國之不祥也!”少年轉過頭,朝山下走去,“姑娘自稱不詳,不知姑娘你占了幾樣額?對了,今晚沒有一二三四,做個好夢!”


  “不詳有三,損人而自益、棄老而取幼、賢而用不肖!我占幾樣?”蕭秀細細品著少年的話語。三歲喪父、七歲喪母;出嫁當日,夫君身亡……族人的冷淡、世人的指責、路人的閑言、婆家的碎言……背負十幾年的枷鎖化作一腔憤懣纏繞心神,越想越痛,癡癡呆立當場。


  “姐姐!姐姐……姐姐你怎麽了?”


  少年剛走下山,便看到一人風風火火朝自己跑來,放眼看去,正是顏四斤。“少爺,少爺!泉州風橋鎮那邊出事了!”被顏四斤稱之為少爺的人,自然非顏子卿莫屬。


  “額!那趕緊走吧!”顏子卿和四斤趕往馬廄,突然停下,“對了,吩咐學子們,今晚隊列不準喊口號了,客人們在的時候,早晚盡量小聲點。”


  “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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