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3章 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病房外的爭執聲，驚動了昏睡的曲奈，他幽幽轉醒，看著在病房裏發呆的人，喉頭動了動，想要說什麽，可是總覺得喉嚨被堵住了，想說卻說不出來。
啞姑迎著他的眼神，慌亂地擦擦眼淚，視線落在了手裏端著的東西上，正好岔開了話題，她小聲說道：“我去將這些日用品清洗一下。”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去了洗手間。
曲奈側臥在病床上，忽然鼻頭一酸，他用力眨了眨幹澀的眼角，忍住了淚意。
足足過了半個小時，啞姑才出來，她的臉剛洗過，沒有之前蒼白，但是眼眶紅紅的，她沒有化妝，一眼就能看出來，大概是在洗手間裏哭過。
曲奈本來在沉思，聽到了聲音並沒有抬頭，他不知在考慮什麽。
啞姑稍微鬆了一口氣，她主動幫他將東西整理整齊，又給他墊了一個枕頭，“醫生建議你多坐一坐，不然你背後的傷會受到影響。”
她的聲音十分輕柔，像是在撫慰著曲奈的心。
“啞姑……”曲奈剛才聽到應茶蔓她們的稱呼，終於知道了啞姑的名字，但是也覺得奇怪，她難道沒有自己的名字嗎？
他想到這，倒是順便問了一下，“你的大名叫什麽？”
病房裏忽然沒了聲息。
啞姑停住了手裏的動作，莫名地又紅了眼。
良久，她才低喃地說道：“我不知道。”
她的聲音很輕，似乎含著某種悲傷的情緒。
曲奈這才抬頭，看到她紅腫的眼，他的劍眉蹙了起來，聲音有些暗啞，“哭過了？”
“沒有。”啞姑快速地否認，眼神閃爍了一下。
“對不起。”曲奈忽然道歉，“我讓你為難了。”
剛才應茶蔓和她爭吵的聲音，他隻聽到了一半，因為之前確實在昏迷，後來她們爭執的太劇烈，他幾乎是被吵醒的。
他沒想到應茶蔓對自己有那麽大的誤解，顧小筏恨他入骨，他可以理解，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應茶蔓也會覺得他是罪無可赦的人！
雖然，他確實包庇了慕琛的行為。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麽，從小就不愛說話，有孩子戲稱我是啞巴，久而久之，村民們也就叫我啞姑娘，後來我上學必須有名字，老師幫我上了戶口，我戶口簿上的名字叫林笙。”啞姑看到曲奈失落的情緒，以為他生自己的氣，小聲的解釋起來。
她順便將自己不知為何成為棄嬰，然後被林奶奶撿回去，最後又在班主任支持和資助下上了大學的事，全部告訴他。
不過她下意識略過了自己可能是應茶蔓妹妹的事，本來就是應茶蔓的猜測，她從來沒當真。
這是她第一次，將身世主動說給一個人聽。
曲奈一愣，從怔愣中回神，他本命慕竹笙，很巧合，兩人名字裏都有一個笙字，不過他離開慕家的時候，就不打算用這個名字。
想到了這裏，他忍不住嗤笑一聲。
“是不是不好聽？”啞姑不解，以為他在笑自己，白皙秀氣的小臉，頓時紅了，聲音也有些緊張。
曲奈看著她局促的模樣，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如此一個小心翼翼的姑娘，一個人是怎麽長大的？她和顧小筏不同，從小就是個善良的，孩子，和他更不一樣，他從私生子到慕家四少爺，最後又被逐出家門，他經曆了黑暗，本性早就泯滅了……
“同樣都是淒苦的命運，你是教科書式的模板……”曲奈沉默了許久，才淡淡地開口，不過他臉色很蒼白，目光飄忽，聲音漸漸變得冷漠，“而我，卻是反麵教材。”
他索性將自己這些年的事，沒有任何隱瞞的全部告訴啞姑。
可能他壓抑了太久，說出來之後，自己都感覺到了一絲輕鬆，但內心又有些忐忑，他甚至開始不安，更不敢看啞姑的眼神。
他怕看到她眼裏的鄙夷。他是這麽糟糕透頂的一個人，壓根就不值得她去救去照顧！
啞姑沉默了幾分鍾……
直到房門被敲響，她才猛地回神色，連忙看向門口，是一個護士，似乎要給曲奈換藥。她連忙吐出了長長的一口氣，走到了門口，將反鎖的門大開。
“病人的身體恢複的還好，但一定要記得按時吃藥，當然還要外敷，要是傷口發炎了，記得去找我。”護士事無巨細，交代清楚，最後推著小車走遠。
啞姑將床頭收拾一下，又給曲奈喂口福的藥，忙完這些又去買午飯，一直沒休息。
曲奈看著她忙前忙後，本來還不確定她是否會厭惡自己，兩天之後，看到她還守著自己，懸著的一顆心，終於落了地。
下午，他午睡醒來，想伸手去拿病床旁的水，可不小心碰到了一隻柔軟的手，他感覺被燙了一下，想收回來，卻在看到趴在病床旁的啞姑後猶豫了。
他天人交戰了兩分鍾，最後還是摸向了啞姑黑亮的頭發，貪戀般不鬆手。
又不是毛頭小子，他經曆過很多女人，自然知道自己在情動，可是和以往每次都不一樣，這次，他不想得到啞姑，隻是想將她放在心裏，可能是一輩子吧。
她那麽好的女孩，不該被他絆住了腳步，而且，他也不配。
“你醒了？”啞姑為了照顧曲奈，睡眠很淺，感覺到頭上癢癢的，連忙坐起來，冷不防撞到了曲奈含情脈脈的眼。
曲奈沒料到她這麽快醒過來，眼裏的深情壓根來不及收回來。
啞姑被他直直地盯著，她剛睡醒，眼神還沒懵懂，水汪汪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他。
“其實我……”曲奈看到她呆萌的表情，心頭一軟，想也沒想就握住了她的手，和他想象的一樣柔軟，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急促。
啞姑也愣住了，但很快耳根紅了，含羞地咬著下唇，曲奈的心思，她一直猜不透，但今天，她卻明顯察覺他的不同。
可她並不想拒絕。
她為自己的想法而羞赧。
曲奈見此微微一笑，嗓音低醇好聽，剛要衝動地說出心裏話，房門忽然被推開，他看到不請自來的人，臉色一變。
結果闖進來的應茶蔓也愣住了。
直到她看到那兩人交握的手，表情一冷，直接質問曲奈：“你幹嘛非要巴著啞姑不放？她又不是保姆，更不是做慈善的！”
曲奈本能地鬆開了手。
他的眸色一黯，竟然不知道該怎麽解釋，因為，他確實卑鄙地對啞姑動了不該有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