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8章 撮合
單單一件賣西瓜的事，就牽扯出最關鍵的問題，慕席林雖然先後幫了一些村民，當然很麻煩，但是他覺得很值。
晚上，啞姑回來的時候，輕輕詢問他累不累時，他沒有猶豫，直接搖搖頭。
“你大概不喜歡這些事吧。”這是啞姑說的最快的一次。
她似乎擔心他生氣，問完後馬上開始搭理院子裏的青菜，不過視線還偷偷看向二樓的樓梯口，那裏有一抹高大的身影，在男人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眸子裏藏著屬於年輕女孩的愛慕。
慕席林怔了怔。
這個問題，以前對他來說，根本不足為困，不喜歡就是不喜歡，無須遮掩，但是現在聽起來，他竟然猶豫了。其實，他知道自己已經在慢慢改變。
“我覺得老王他們都是好人，隻是有時候看著喜歡貪小便宜，大事上，他們都很坦蕩，也很明事理。習慣了也就覺得沒什麽。”
慕席林聲音很淡然，他早就和村民打成一片，第一次覺得最樸實無華的是這些農民，遠比那些在城市的鋼筋水泥裏麵的偽君子強了百倍千倍。
啞姑看向慕席林的眼神，已經不用隱藏，是仰慕，還有敬佩之意。
這裏是一個二層的閣樓，本來一樓是放東西，二樓啞姑自己住，但是因為慕席林來了，她將一樓簡單收拾了一下，留給慕席林。
原本，她一個人不方便收留一個陌生的男人，可是村裏人很忌諱陌生人，尤其是慕席林還受了嚴重的傷，他們生怕他會突然又爆發了其他的疾病，到時候惹上了人命官司就不好了。
啞姑生性善良，她原本是被一個年邁的老奶奶養大，後來老人家因病去世，隻留下她一個人。雖然老人有親戚朋友，但是看著啞姑可憐，老人臨終前還有遺願，隻好將房子送給她。
因為慕席林在這裏住，她一開始為了避嫌讓學校的一個男老師過來照顧，等慕席林的漸漸能夠自理，她就回了學校的宿舍，後來慕席林偶然去學校找她，知道學校的宿舍條件更艱苦，直接讓她回來住。
“我們行的正走的直，何必在意別人的眼光？”
慕席林的話，始終縈繞在啞姑的腦海裏，這個男人，和她見過的人都不一樣。甚至比她的老師還能說服她。
當初，她隻上到高中，便不想繼續學習，她天生不愛學習，在郊區的學校上學，已經是極限，是班主任老人扣扣婆媳的勸說，她才考了大學，不過她成績出色，最後卻讀了一個普通的學校，然後放棄了白領的生活，甘願回來當一個支教老師。
別人雖然不解，但是想到她沉默寡言的樣子，還有不太利落的嘴皮子，唯有惋惜。
可她喜歡現在的生活，也甘之如飴。
事到如今，她明白了自己的堅持，原來，是在等一個人，等一個可以給她希望和光明的男人。
所以，當他說，“啞姑，你要多說點話，必要的交流是需要的，你並不語言障礙，隻是不善言談，說話不但能便於你和朋友交流，也顯得尊重對方，這是一種社交禮儀。”
他明明隻是簡單的建議，隻說了一次，也是和她說話最多的一次，她就上了心，從那天起，逢人就打招呼，依舊話不多，但是人比從前開朗。
她覺得，遇到了他，可能自己已經開始了新生。
從前覺得枯燥的生活，也變得多姿多彩起來，每天從學校回來，她最期待的，無非是和他在一起的時光。
“阿阿木。”
慕席林聽到怯生生的聲音，下意識頓住了腳步，他正準備去樓上拿曬過的被子，這個房子很破舊，蓋了很多年，所謂的二樓不過是架起來的一層木製的閣樓，所以下雨陰天的時候，一樓潮濕不堪，還不如其他村民家的小房子好。
“你……明天有空嗎？”啞姑小聲的問道。
“我沒什麽事。”慕席林轉過身，看向了底樓的姑娘，她的臉很清秀，本來偏白的皮膚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不知是不是離家太久的緣故，他竟然覺得這個女孩子看著有幾分神似應茶蔓。
他皺眉，甩掉自己的念頭。
這幅模樣，落在啞姑眼裏，以為他很困擾，窘迫地擺擺手，“你別誤會，就是村裏有一戶大叔家裏辦喜事，他生了孫子要擺酒，邀請我們過去，李大叔感激你上次幫他找回了丟失的牛，所以托我……帶話。”
她之所以能一口氣說下來，是因為時刻想著他的話，她不是真的啞巴，隻是從小就不喜歡多話，也並不覺得自己有問題，直到上學以後，才有同學和老師覺得她自閉，語言匱乏。
但她仍然惜字如金，除非必要，否則隻是單音節恢複，慢慢的，啞姑這個稱呼伴隨了她20年。
隻是遇到了他，她才開始在他麵前展現真正的自己。不過，到底有些羞怯，最後還是有些結巴。
慕席林有些懂了，他略一沉吟就答應下來，“好，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啞姑頓時喜出望外，連忙去找自己認為最漂亮的一件長裙，當天晚上差點睡不著覺，不過為了保持最好的狀態，她還是強迫自己不要過於興奮。
次日，兩個人都準時起來。
當地人很樸實，喜酒一般不用多少禮錢，心意到了就行，很多人都將自己家裏產的東西帶過去，比如雞蛋，土雞，或者是蔬菜水果，怎麽經濟實惠怎麽來。
啞姑好歹在學校教書，她帶了錢過去，畢竟還有一個人，兩個人不能白吃人家的。
結果他們一到，村人就開始起哄了，“啞姑，你帶了個大帥哥過來，怎麽，是想沾沾老李家的喜氣嗎？”
“他們家剛生了個女娃娃，白胖白胖的，特討喜，以後你們要是結婚了，生的孩子肯定更好看！”
有人看到啞姑和慕席林站在一起，郎才女貌，格外的順眼，忍不住開始撮合兩人。
啞姑一聽臉色就紅了，垂頭去了後麵的院子看孩子，留下了慕席林。
“我們不合適，我隻當她是妹妹。”宴席散場，還有好心的大嬸在做媒，慕席林實在被纏的頭疼，因為四周沒人，他忽然婉拒。
“還真是可惜，我看著你們兩個就像是畫裏的人似得，真養眼……”
大嬸一路惋惜的走遠了。
她身後，啞姑站在角落，掩飾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