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小黑屋
“你……”他詫異的瞪大了眼睛，能感覺到對方是有練過的，隻是他不太明白，像慕席林這種保鏢護身高高在上的大人物，居然……
慕席林冰冷陰厲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片刻，沒有多說半個字，隻是從牙縫中擠出一句，“滾。”
隨後，身影消失在夜幕下的人潮中。
……
“小蔓？你還好嗎？”暗無天日的房間，空氣冰冷潮濕，隻有頭頂上方一束稀薄的月光穿過天窗灑了進來，隱約可見光束中悅動的塵埃。
梁銀來到門口處，想要通過鑰匙孔往外看，視線所及之處除了黑暗還是黑暗，四周圍靜悄悄的，隻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以及似有似無的滴水聲。
應茶蔓就關在她隔壁同樣的房間，隻是這鬼地方隔音效果好得出奇，扯開嗓子大喊也僅僅隻能傳出去一點點動靜。
不敢想象，如果兩人真的被關在這裏不聞不問，或許就算死掉了也不會有人知道。
“我沒事。”應茶蔓淡淡的回了一句，纖柔的身軀在角落裏蜷縮成一團，天窗落下的月光剛好在她眼角留下一束光影，身上華麗的禮服也染上汙漬褪去了光華。
“這是什麽鬼地方？慕家居然還有這種用來囚禁人的地方嗎？”梁銀不滿的抱怨起來，她看那個慕老頭子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像他們那種有錢有勢的大人物，背地裏難免會做過一些見不得人的事，例如這個監獄，說不定就是那老頭曾經用來做過什麽壞事的地方！
“這裏是慕家的小黑屋，整個家族上上下下如果有人不聽話違背了老爺子的意願，就會被他關在這裏反省……”這些事，都是她聽慕席林告訴她的，她從八歲來到慕席林的家，雖然不被老太爺所喜歡，但一直都被保護得很好，從來沒有機會進過這個地方。
但她在老爺子八十大壽的日子來拜壽的時候聽過慕宅裏的幾個老傭人談到過，慕席林小的時候，好像經常被關進來，那個時候的他也隻是個少年，麵對這樣漆黑無助的地方，一待就是一宿。
他獨自一人，不知是憑著怎樣的毅力熬過來的。
生長在這樣的一個家庭裏，他的性格在外人看來或許太過理智到近乎冷漠的地步，但在她心中，那也不過是保護自己的方式罷了。
她回想起宴會上的鬧劇，苦惱的揉了揉眉心，不知道現在事情發展成什麽樣了？不知道慕席林現在又在做什麽？
他大概，快要被自己氣死了吧……
“小蔓……今天的事……是不是我做錯了？我是不是不應該來啊？”梁銀曲身趴在門邊，隻有這樣才能聽的清應茶蔓的聲音。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如果我能早一點決斷，不那麽猶豫不定，說不定後麵的事情都不會發生了……”
應茶蔓將頭埋進膝蓋之間，累得沒有心思再去思考誰對誰錯。
室內溫度極低，她穿得又少，身體凍得瑟瑟發抖，臉色也蒼白了幾分，絕望的等候老爺子的發落。
後半夜，連月光都被雲層隱去，漆黑寧靜的靜思室突然響起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隨後，便聽到門上的鎖“哢嚓”一聲打開。
幽暗高大的身影緩緩邁進，穿越黑暗的目光準確無誤的落在縮在角落的女孩身上，她昏昏沉沉的睡著，全身卻依舊冷得發抖，楚楚可憐的模樣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憐憫。
男人的身影靠近幾步，俯下身去，指尖觸碰到她冰冷肌膚的一瞬間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後脫下自己的大衣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抱著她往門外走去。
“好冷……”應茶蔓輕哼一聲醒了過來，察覺到自己身子在半空中搖搖晃晃，所有的昏沉睡意通通消失得一幹二淨，下意識勾緊了男人的脖子，睜大雙眼試圖看清他的模樣。
光線太暗她什麽都沒能看清，隻能大概看出一個模糊的輪廓。男人懷中夾雜著淡淡紅土沉香味兒，她不確定的張了張嘴，“三叔……是你嗎？”
幹澀疲倦的聲音，幾乎已經聽不出是她的聲音。
對方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沉冷開口道，“我帶你走。”
聽到熟悉悅耳的嗓音，她幾乎已經確定他就是慕席林，他口中的“我帶你走”四個字，透著深思熟慮後的決然，顯然不隻是字麵上的那麽簡單。
“不……我不走……”她微微掙紮了兩下，微弱的力道在男人麵前顯得不值一提，無力反抗的她隻能縮在他懷中哽咽道，“你放我下來……我不可以就這麽逃了！”
如果真的要他放棄所有帶著她離開，害他一無所有背負罵名，那她不就成了罪人了嗎？
慕席林與她相處十年對她了解至深，仿佛已經猜透了她的心思，毫無起伏的語氣終是染上一絲強硬，“我隻是通知你一聲，並不是在詢問你的意見！”
他給過她一次選擇的機會了，在她負氣跑出去的那個晚上，他整整一夜沒有睡，沒有她的消息，他第一次擔心一個人擔心得快要發瘋……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為她拋棄一切的準備。
隻需要她一句話。
上一次，他把選擇權交到她的手上，當她笑著祝福他跟另一個女人的時候，他才恍然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自己想要的答案。
這一次，他來選，選擇她想選又不敢選的那條路，一切責任他來背，一切罵名他來擋。
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欺負她，誰都不行！
“慕席林……你這樣做會出事的……老太爺也不會答應的，你才剛剛訂婚，所有人都看見了，你怎麽能離開呢？你放我下來……”應茶蔓被他帶出靜思室，來到慕家老宅的後花園，她清楚的看到不遠處的小路上駐守著老爺子安排的眼線，心裏慌的沒了邊。
慕席林不僅沒有放下她的意思，甚至將她抱的更緊，手臂傳來的力度仿佛是在安撫她的心，“該出的事早就已經出過了，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說要‘搶婚’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退路了……”
他頓了頓，微微俯下身，被月光勾勒出俊美的臉龐，深如潭水的眼底閃爍著魅惑人心的情深，“你已經成功了。”
不僅成功的搶走了他的人，也搶走了他的心。
低沉悅耳的嗓音如羽毛般輕輕撫過她耳後的肌膚，觸電般竄過她的身體，應茶蔓略顯蒼白的臉龐浮現出一抹異樣的紅，微微低下頭，“你……你不怪我嗎？”
不怪她讓他在那麽多人麵前丟臉，不怪她意氣用事，不怪她給整個慕家抹了黑……
他輕笑一聲，“那是你從小到大做的最勇敢最正確的一件事，誇你還來不及，怎麽會怪你？”
得到他的認可，她的心情輕鬆了許多，從自責愧疚中走出來，沉默片刻，再次開口道，“可是……我們還是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
“為什麽？”他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