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山上悠歌 下
“大西瓜，多好啊……”兩人坐下來，陳麗麗婉轉略低沉小聲教道。
“大西瓜，多好啊！”小雨用心跟唱道。
“嗯不錯，比剛才嗒嗒咯咯呱呱的好多了，接著來，個個都想食……”
“個個都想食！”
“大家分，切開它，味道頂呱呱……”
“大家分，切開它，味道頂呱呱！”
如此，兩人反複唱了幾遍。一個聲音婉轉清脆緩緩的教，一個用心緩緩的跟唱。
“呀，你唱的比老師好多了。總覺得老師唱這歌心不在焉的。”小雨因為大體上學會了標準唱法，欣喜道。
“小傻瓜，老師心不在焉的唱，你也心不在焉的跟唱，哪能唱的好。老師又不再是小孩子了，又如何知道我們唱歌的樂趣。這都是我跟著買的留音石學唱了十幾遍呢！”陳麗麗拍了拍小雨的頭道。
“嗯，也是哦，小孩子的世界大人難明了！”
小雨似乎深有體會道，似乎對昨天他娘訓他還有些小小的怨氣。
緊接著，小雨又自哼起了另一首歌：
“排排坐，食果果，豬拉柴，狗燒火，貓兒擔凳姑婆坐……賴番隔離個二叔婆……”
小雨唱完，好奇問道：“你說，這些歌謠怎樣流傳來的呢？老師說已經流傳了無數年，存在竟然比老師和典籍說的中古輝煌時代還要久遠，簡直不可思議。不過挺好唱的。嘻嘻嘻！”
“誰知道呢，連老師都不知道，我們又怎麽知道呢？”
陳麗麗說完後兩人慢慢地吃了幾口西瓜，同時又唱起來這一首歌來……
許久，兩人都覺得有點累了，才停下來，捧著西瓜吃，嘴邊都留著些許淺紅的汁液痕。
氣氛有點靜下來了，兩人目光眺望著遠方。
此處山頂略高，可以看到遠處的山脈高低起伏連綿，樹木由近及遠漸漸成為斑斑蒼翠山脈的一部分，也不知是山脈永無盡頭，還是蒼青樹木永無盡頭。
山風襲襲，旁邊的龍眼樹花已經開始泛黃。零零散散的，緩緩飄落。荔枝紅果子在枝頭擺動著，如烈焰紅唇般誘人。一絲絲的涼風縈繞著兩人，陳麗麗忽而有些如大智者，思考而秀口一吐道：
“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好美的景色啊！小雨，你說，如果翻越這層層的大山，最終能走到哪裏，看到什麽一番景致呢?”
“呃，嗯，這個嘛，要看你走多遠會累咯，如果走到大山外圍的話，可能會看到山豬撬樹根；走到深山的話，老虎呀，狼呀多的是，甚至靈獸、凶獸都有；走到山的盡頭的話，估計會看到一個鞋子破爛爛的，頭發亂蓬蓬的，眼睛哭腫腫的女娃娃兒，應該是人見人愛的，哈哈哈！”
小雨有些調侃道，其實很想問人家聖人那麽有氣勢和魄力的話，咋就跟美景扯上關係了，這不是偏題了嗎。
“哼，人家是說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陳麗麗嘟著小圓嘴，有點氣憤地向小雨擺擺小拳頭。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我們還是小孩子呢，想那麽多幹嘛呢！”
“老師常說：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真的好想翻越大山去看看呀！”
陳麗麗小手托著腮兒，眺望遠山思索道。
“這句話不是這樣用的吧。而且古往今來思求這個問題並且去做的人多著咧，各有各的看法，書上不是說‘山的那邊是海’嗎，輪不到咱費思量。”小雨忽然又打趣道：
“並且，說不定很多古人大山沒翻越過去，一不小心踩著苔蘚就腳底一滑，撲嚕一下，就滑溜溜地滾入豬窩裏與山豬為鄰為友了。”
“噗嗤……你就會打岔。”小女孩忍不住笑出聲來，接著說：
“正是因為古今很多人去追索，我才忍不住也想去思索。不然又怎麽能體會那種‘路漫漫’的感受，絕知此事要躬行，修者要的不就是‘雖千萬人，吾往矣’的精神麽，這點劫難算什麽。不然又怎麽能一次次超凡脫俗，淬體明靈，由靈悟法呢？”
“話是這麽說，但是你這想法跳躍也太大了吧？翻越大山想到了‘吾往矣’處了。小生佩服。”說完，轉過上身來便手合拳對著陳麗麗一小拜。
“哼，要不是看在跟你是前後桌的同學，平時一起玩的，我還不跟你說這些我爹娘經常說的話呢！”
“喲喲，原來是有父母日夜教導的，怪不得修煉那麽妖孽，比我厲害那麽多。”小雨表麵上時誇讚陳麗麗，實際上心底想道：終於找到同道了，原來不止我一個日日夜夜被爹娘催著做功課。嘿嘿嘿！
“唉，平時修煉老辛苦了，一套家傳內家拳每天不打完十次都不許沾飯桌呢！他們老是說沒練到開靈境不許停下來，所以隻能每天練，不然人家最愛吃的蒜香雞翅，娘都不做給我吃了。”陳麗麗嘟囔道。
一旁的小雨硬是差點被雷倒，心裏想道：真是怪不得了，境界那麽高，指甲那麽厲害，原來還有小吃貨的形象在作怪啊。我是比不得的了。心裏是這樣單純想，口上卻說道：
“哦，原來這樣啊！你真幸福，天天有娘禦賜的雞翅。我就沒那麽大福氣，我娘每次都會先把雞翅給夾到她碗裏，然後我隻能吃雞頭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醬香雞頭的味道比雞翅好多了，有汁有味的，鴨頭味道更棒，肉感更好，比雞翅不是肉皮就是骨頭棒極了。”
哼，怪不得在課堂上那麽機靈，原來是緣故的，陳麗麗心裏想道，口上卻因為他說雞翅的不是，對雞翅偏見那麽重，氣憤道：
“才不是呢，雞翅肉多著呢，香香的，軟軟的，一咬肉就鬆了，比鴨頭好吃一百倍，一萬倍呢，鴨頭除了骨頭，就是黑不溜漆的眼球，黃不黃，白不白的漿，沒點兒肉乎乎的滋味。哼！鴨頭才沒有肉感呢！”
小雨不敢再接話兒，隻得把早已摘下來，剝開了皮的荔枝一臉賠笑地遞給陳麗麗，說道：“來來來，吃個妃子笑荔枝，將來做個萬人傾慕的小美人，天天有人送你愛吃的雞翅，就不用天天辛苦練功了。嘿嘿嘿！”
“哼，算你有點良心，就不跟你拗口了。哼！”陳麗麗撅著嘴道，心裏因為小雨的讚美樂滋滋的，小酒窩兒不經意間展現於人前。
“好了，時間也差不多了，該跟著我爹娘去玩了，你就慢慢地管理好你的果園子吧！”陳麗麗說完便起身，小手拍拍裙子道。
“哦，那你要小心哦，深山老林的，小心靈獸出沒巡視地盤範圍。”
“知道啦，我爹娘厲害著呢，化靈境級別的靈獸都未必能逃得過我爹娘的手掌心呢，何況還帶著一大幫人。”陳麗麗一副傲嬌的麵孔道……
差不多一刻鍾的功夫，小雨用衣服兜著東西，提著小鬥笠，快步趕上陳麗麗，笑道：“等等，難得來這深山老林，給你點東西帶回去吧，免得落了咱山裏人的禮數，嗬嗬嗬。”
說完，小雨便把兜裏的東西遞給陳麗麗，說道：“平時咱這裏也沒什麽城裏人看到上眼的東西，奔著你喜歡山中的特產，就弄了些給你。
這是紫漿金剛果，對淬煉身體大有好處，市麵上很少見到的，而且產量極少。這個是灰紅石斛草，曬幹磨粉泡茶喝，同樣對身體大有好處，尤其是女孩子。這是剛剛你吃過的妃子笑荔枝，給你解饞的……”
說著，便一樣一樣放進小鬥笠，遞給陳麗麗。
“哇，你真大方。哼，真不愧是相處幾年的老同學了，算你知趣。”陳麗麗接過小鬥笠，往裏麵瞅了瞅，紅紅紫紫吃的東西一大堆。
“謝了啊！”陳麗麗單手捧著小鬥笠，說完對小雨揮了揮手，朝著深山的路步行去跟其父母匯合。
走到幾十丈後，她又回頭朝小雨笑道：“小雨，你要記住，雞翅才是最好吃的。不過，寧為雞頭，不為牛後，好樣的，哈哈哈。”卻不曾注意到，小鬥笠內的荔枝葉子不知何時已隨風散入山中林間了。
後麵佇立的小雨聽了，“呃”的一聲，愣是沒反應過來，好一陣子才轉過彎來，原來是臨走前還不忘調侃自己一下，目光眺望著這丈餘寬的泥黃路，想道：好一個老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