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歌把我抓上車,我看他的車的行駛軌跡我就知道沈離已經出院了,他還把他安頓在原來我們住過的那棟別墅裏。
梁歌真是好人呢,對沈離這個完全沒有交集的人也不離不棄。
在我扔下他溜之大吉的時候,他還把人家給撿回家了。
於是我就問他是不是有小時候就有撿小動物回家療傷的愛好?
“我也有啊,隻不過上次我撿的兔子沒有受傷,於是我就把它的腿打折了,再重新給它療傷,我發現我真是救死扶傷的小能手呢。”
我胡說八道,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裏麵看了我一眼,他是想看看我這個女魔頭到底長得啥樣。
就長得這個樣子,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又如何?
梁歌一路上都不跟我搭話,他懶得理我。
我覺得他這麽糾纏上我完全沒道理,那天我把沈離趕出他家門口的時候就已經跟梁歌說的很清楚,是他自己要把他撿回來,那後半場是應該他對沈離負責,而不是我。
到了梁歌的別墅,他又抓我下車,抓我進門。
他直接把我踢進沈離的房間,一進去我就看到沈離坐在窗戶邊上呆呆的看著窗外。
他很安靜,安靜的如果他不發出一點聲音,就是一座冰雕的雕像。
我向他走過去,桌上放著已經冷掉的不知道是早餐還是午餐還是晚餐?
我說:“你見不到我你就不吃飯?你是覺得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叫做桑榆的人,在意你吃飯不吃飯?如果,我並不在意呢?我撇下你回家吃吃喝喝睡睡過了三天,完全沒有想起你沈離,你就打算為我餓死?”
沈離終於有了反應,他轉過身來仰著頭看著我。
本來聚集了一肚子的怒氣,但是看到沈離這張臉忽然就沒了脾氣。
唉,我這個看臉的尿性真是要不得。
誰讓他長得太好看了呢。
我很挫敗的在他麵前蹲下來:“兄台,你想怎樣?”
他就那麽注視著我他的眼睛,沈離的眼睛真好看呢,用一句我不太喜歡的形容。
他的瞳孔是五顏六色的黑,色彩斑斕的黑。
好吧,我投降了。
我歎了口氣,大哥,你想怎樣給句痛快話。
“對不起桑榆。”
“幹嘛跟我道歉?”
“我說過你說什麽我都聽你的,我是真的聽,你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
“大哥,現在不是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我才會開心。你又不是我的牽線木偶,我對操控一個大活人沒有什麽興趣。現在是你要怎麽做,你要不要奪回沈氏,要不要正大光明的出現在世人麵前,而不是天天躲在這裏,我和梁歌都不是你什麽人,我們不可能管你一輩子。沈離,你已經沒有父親了,你不再是那個被困在象牙塔裏的小王子,你是想成為一個真正的王子,還是被巫婆變成青蛙的王子,是由你自己決定的。”
他看著我:“我不想成為王子,但我不想讓你生氣。”
我歎了口氣,我能怎麽說?
“你還是沒想明白,你別為了我活,你得為了你自己。”
我轉身就打算走出房間,剛剛走到門口,聽到沈離在輕聲跟我說:“桑榆,我餓了,我想吃飯。”
“自己從椅子上站起來,然後下樓去吃。”
我走出了房間,梁歌就站在欄杆邊,看來剛才我跟沈離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真是沒想到,堂堂梁歌也喜歡聽別人說話呀。”
“我知道你會對他說難聽話,但是沒想到這麽難聽。”
“難聽嗎,這隻是現實,我告訴他這個世界有多殘忍,而不是童話故事。”
“你若是知道他的事情,你就會了解他為什麽這麽脆弱。”
“怎麽?”
我和梁歌下樓走到了花園,他在一棵樹下站住,告訴我:“沈離生下來就有先天性的心髒病,他不能跑,不能跳,甚至不能太陽下待太長的時間,連出汗都會令他心跳加速,所以他終日隻能待在房間裏。他媽媽很愛他,愛他愛到為了他心力交瘁,後來生了病,臨去世之前他讓他爸爸把心髒捐給了沈離。”
我看著梁歌,他也看著我:“是的,他此刻心胸膛裏麵跳動的那顆心髒是他媽媽的。”
這個劇情是我不知道的,我說:“你找人查了梁歌?”
“是的,我必須要了解他的過去才知道該怎麽幫他。”
“你為什麽要幫他?”我想不明白,我是看臉他又是看什麽?
“難道你不會為了我吧?”
“你想多了。”他冷哼:“幫別人沒有什麽理由,我覺得他需要幫助,也願意幫他。”
“好吧,喜歡當救世主的男人,那剛好那我把這個大麻煩移交給你。”
“桑榆,是你還等著你教會他現實世界這個殘酷童話,你別想著溜。”
“那如此這般我們兩個都幫沈離,那我們對人生就有了交集,你就得經常見到我,你不怕你會日久生情愛上我?”
“你想多了。”他重複那句話,轉身走進了房子。
我也跟著走進去,沈離老老實實的在餐廳吃晚餐。
他吃東西的樣子,才會讓我覺得他實實在在是個陽間的人。
我在他對麵坐下來,梁歌家裏的阿姨問我:“桑小姐,要給您拿個碗嗎?”
“不用,我飽了。”
現在知道了沈離的事情,忽然能夠理解他的脆弱和崩潰。
他很愛他媽媽,但他媽媽卻為了他把心髒給了他。
他應該不想要他媽媽的心髒,他隻想讓他媽媽在他身邊一直陪著他。
人生那麽慘,那又何必為人呢?
我發現我的思想境界提高了,居然在想這麽深奧難懂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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