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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第八章 傳道的正確打開方式

  苦邑城外,姬府的一處舊宅,姬公的兒子姬信安排好老子與三個弟子,與老子告辭。


  「老子先生,你與三位高足便在此暫避,等家父歸來,自會設法為三位脫罪。」


  姬公本是大周大夫,雖然已經告老還鄉,但在朝中還是有一些人脈的,區區一個苦邑大夫,並不能令他忌憚。


  只是姬信畢竟威望不足,無法直接影響到苦邑大夫,所以他只能先讓老子暫避,而無法直接將此事壓下來。


  春秋時,貴族的長子叫世子,次子叫公子,並非像後世那樣,是個年輕男子就能稱公子,而姬公已經退職,故而他的兒子並不能算貴族。


  老子對姬信抱拳一禮,道:「多謝郎君,有勞姬公了。」


  姬信還了一禮,隨即對高鵬道:「高兄,先生的安全就靠你了。」


  高鵬抱拳躬身道:「姬兄放心,高鵬在,師父在,高鵬亡,師父也不能亡。」


  老子聞言老懷大慰,一股暖流湧入心房,讓老子感動不已。


  姬信離開,老子回到廳中坐下,對侍立一旁的高鵬道:「徒兒,在府衙之時,你說我傳道方式不對,現在你給為師講講吧!」


  「諾。」高鵬應了一聲,道:「其實說破了也簡單,一門學說,哪怕其道理再好,終歸會有人喜歡有人不喜歡,尤其是在民間。」


  「雖說師父的大道之學,乃是利國利民之學說,大部分人都是認同與信服的,但這世間終有那些心術不正之輩,師父的大道之學觸動了他們的利益,他們自然容不得師父。」


  「那麼在這樣的情況下,師父的傳道之路就必然困難重重,會遭受諸多阻礙,而且如此四處講道,大道之學的傳播速度也太慢,或許窮盡師父與弟子等人的一生,都無法將之傳遍天下。」


  老子與馬童童心聞言不由自主的連連點頭,老子欣然問道:「那你認為,應該如何傳道,才是最好的方式?」


  高鵬道:「最理想的傳道方式,不是由下至上,而是由上而下,師父的大道之學,乃是教化萬民,勸人向善,同時對當政者的統治也是大有好處的,任何一個不昏聵無能的君王都會喜歡並支持。」


  「所以,師父當首先取得當政者的支持,在當政者的扶持下開展傳道大業,如此,師父的大道之學將會再無阻礙,至少像苦邑大夫那樣的人,就算不喜歡,也不敢阻撓。」


  「至於要加快大道之學的傳播速度,靠師父一個人顯然是不夠的,師父可以選取一批對大道之學高度認同的人作為學生,將大道之學傳給他們。」


  「然後讓他們又再收取學生,層層傳下,如此一來,一傳十,十傳百,百傳千,學習大道之學的人就會如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多,最後讓那數量最多的底層學子,分散到天下各地,將大道之學講給天下百姓聽。」


  「如此,師父的大道之學,便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傳遍天下,教化萬民,師父以為如何?」


  在高鵬開始講解的時候,老子的目光就越來越亮,待他講完,老子不由喜不自勝,撫掌贊道:「妙,妙啊!徒兒一番話,令為師茅塞頓開,對未來的路該怎麼走,為師已經心中有數,高鵬,大道之學若能發揚光大,你當居首功。」


  童心與馬童也滿眼欽佩的看著高鵬,這位師弟,真的比他們強了太多。


  高鵬忙微微躬身笑道:「師父過獎了,所謂一人計短,二人計長,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師父用了半輩子時間,創出大道之學,弟子何敢居首功?」


  老子又是眼前一亮,喜道:「好一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或有一得』,徒兒此話大有道理啊!」


  高鵬心下微微汗了一個,這話原本是春秋後期,齊國的「晏子」說出來的話,卻提前幾十年被高鵬給說出來了,好吧!高鵬這個「高子」估計是跑不掉了。


  便如此,老子在這處姬家舊宅盤桓下來,數日之後,楚國公子棄疾所率三萬大軍殺到陳國,僅用數日便攻下陳國都城宛丘,拆毀陳國宗廟,陳國易手,併入楚國,成為楚國的一個臣邑,陳國改為陳邑。


  二十日後,棄疾聽說了老子的事迹與他的大道之學,頓時驚為天人,派人前往苦邑繼承苦邑大夫之職,同時請老子入楚國為政。


  而與此同時,離家前往大周都城洛邑的姬公,見到了當朝太宰王孫滿,姬公在朝為官時,與王孫滿關係很好,他向王孫滿舉薦老子,建議他將老子舉薦給周天子,請他輔國。


  王孫滿對老子也早有耳聞,將之贊為曠世奇才,如今周室衰微,正是用人之際,便欣然同意了姬公的建議。


  近一個月過去,並沒有人因周烈之死來找老子的麻煩,而棄疾派來的人到達苦邑后,徑直拜訪了姬信,請他帶自己去見老子。


  老子身為陳國之人,雖早已算到楚滅陳這個結果,卻依然不可能為楚國效力,尤其是在楚國拆毀了陳國宗廟之後。


  他去見了棄疾一面,怒斥楚國背盟,當初十大諸侯國立下「弭兵之盟」,任何一個國家,若擅自出兵攻打他國,都將遭到其他九國聯合征伐。


  況且陳國乃是周室冊封的諸侯國,楚國私自覆滅陳國,顯然是沒將周室放在眼裡,到時候,勢必遭到其他九大諸侯國與周室的聯合討伐。


  老子以此斷言,楚國將要大禍臨頭,別的不說,陳國世子偃師之子媯吳尚在晉國,若晉國以討逆復陳為名,保護媯吳出兵伐楚,可謂名正言順,到時候晉國一動,其他諸侯國也必然會落井下石。


  一番話說得棄疾心旌搖曳,又驚又懼,哪裡還有閑心招攬老子,打發了老子后,立刻啟程返回楚國,去找兄長楚王商議此事。


  再半月後,姬公歸來,姬信將老子與高鵬三人請到姬府,將周天子要召他入洛邑之事告知。


  有了高鵬那番話,原本還有些抵觸心理,不願入朝為官的老子,終究還是決定去見周天子一面。


  三天之後,周朝令使到了苦邑,老子當即啟程,上了周天子派來的車架,高鵬三人一路隨行。


  這一去,高鵬就跟著老子,開始了波瀾壯闊的「一生」,這一跟,就是整整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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