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不能告訴她
「出國?」盛西捕捉到這個字。
怎麼阿端好像知道她會去哪?
阿端意識到自己說多,看了眼盛西,收回目光,又看了眼……
盛西倒是沒催促他,由他看自己,由他自己在內心博弈。
「算了算了,我被祝陽打死總比以後都見不到她要好,」阿端右手一揮,豁出去了:「我收到消息,祝太爺的死,是跟虎爺那邊的人有關。上次你去鴻運當頭喝我老闆的生日酒,不是聽我說了,虎爺那邊的人為了錢可以幫忙……」
阿端手在脖子上比劃一下。
代表殺人。
「我還知道,這下單的人,是魏亨,幫他做事的,叫阿諾。」阿端把知道的都說了,說完他怕盛西衝動,又忙道:「我去接祝陽那天,把這事跟她說了,她氣過度了才會暈倒。所以,我猜她故意拋下我們,就是想出國找魏亨。」
盛西皺眉:「屬實?」
可他聽到的消息,怎麼跟這個不一樣啊。
太奶奶說,那天車禍是沖著他去的。
雖然肇事者被警察抓到后服毒自盡,但不難查出,這開車的人就是他爹對手那邊的人。
因為他爹做事向來不顧人面子,所以對方特意買兇殺人,就是要整死他,給他爹一個教訓。
如果不是祝太爺捨命救,他那天絕對必死無疑。
他被太奶奶關了一個多月,之所以能逃出來,是因為他爹把對方拔了,不會再有人害他。
這怎麼,又說是魏亨弄的?
「肯定屬實,不屬實我敢跟祝陽說嗎?」阿端見盛西沉默良久,以為他是被這消息震撼,連連搖頭:「哎,簡直禽獸,沒人性啊!」
「嗯。」
盛西覺得這事太奇怪了,不行,他得弄明白。
一場車禍不可能有兩個兇手的。
他本來在糾結要不要跟祝陽坦白,坦白祝太爺的死並非是因為普通的交通意外,而是因為有人想害他……
但他不敢。
這樣一來,祝太爺就是確確實實因他而死的了。
跟捨命救他的性質不一樣。
如果是普通的交通意外,或者是祝太爺的敵人下手……
不論是哪種,反正當時在現場的他,只是一個受牽連的外人。
他耳朵也因為那場車禍而毀了。
但若是他的敵人……
死去的祝太爺就成為了外人……
一個無辜死去的外人!!
到時候祝陽就會站在他的對立面……
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他。
哪怕祝太爺臨死前同她說的話,也不會奏效。
因為那些話是基於一場普通車禍的提前下才有效的。
「我還說我給她報仇什麼的,她說不用,可我知道她的性子一定不會放過魏亨的,你記得看好她啊。」阿端再一次叮囑。
見盛西聽了后異常沉默,沒有他想像中的暴跳如雷,大概是還在消化這消息吧。
可看盛西的反應,又不像是簡單的消化消息。
他好像是在思考什麼。
阿端抬手拍拍他的肩,讚揚道:「當初哥聽到這消息都要氣瘋了,上竄下跳還學猩猩嚎了幾聲,好弟弟,還能這麼淡定,果然是做大事的人。」
盛西先把事情拋向一旁,同阿端道:「我會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
「是啊,辛苦死了,以後你記得看好她,別再讓她折騰。」阿端倒沒否認辛苦。
因為是真的很辛苦。
「嗯。」盛西點頭,見阿端這段時間做的也不少,祝陽消失那段日子一直在找人,還託人找,在她有困難時,能幫的一定第一時間幫……
他看的出來,阿端是喜歡祝陽的。
但是,卻沒有趁機圖謀過什麼。
這種人,真是難得。
「謝謝。」盛西意味的不清的說一句。
「謝個屁,」阿端腸子直,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以為盛西說的謝謝,就是謝謝他今天所做的事情,他不在意的揮揮手:「我先走了,天哪,她要是知道我把這事告訴你,一定會砍了我的,天哪!」
阿端漸行漸遠。
盛西沒立即上樓。
他背靠牆壁而立,低頭盯著白色的地面,覺得有些壓抑。
好半晌,他從外套口袋裡摸出一包煙,從中掏出一根燃上,有一口沒一口的吸著。
他本來沒有煙癮的,但這段時間為了找她,心情焦慮,為了舒緩心情和提神,就慢慢的染上。
車禍兇手這件事,他真的不願去想。
有些事情想的太細,就是自找麻煩。
既然她認為是普通意外,現在阿端又查出是魏亨乾的,還百分百打包票消息屬實。那隨著祝太爺離世的日子越來越長,這件事一定是被淡忘,不會再翻出來說。
就算他不把真相說出來,也沒有人會知道。
他相信,太奶奶所掌握的消息才是真的。
盛家人從來不會出錯。
特別是事關他安危,一定是最用謹慎的方式去查。
所以阿端那個消息,鐵定是個誤會。
不說是對的,說了她肯定又要鬧。
但是……
他故意隱瞞不說,就是對不起所有人。
對不起祝太爺,祝陽,阿端……
以及魏亨。
到時祝陽需要他幫忙對付魏亨的話,他一定得幫忙的。
手中的煙慢慢的燃燒至一半,盛西始終惦記病房裡的人有沒有突然轉醒,看不見他後會怎樣,於是將剩下半截掐在垃圾筒上,準備乘電梯上樓。
電梯里有三面都是鏡子。
盛西踏進去,立刻看到數個自己。
同時亦憶起,他在盛宅里知道車禍的起因是因為自己,而不是外界所說的交通意外時……
他問過他爹,要不要坦白。
那時他爹反問一句,為什麼要坦白。
言外之意是,坦白有好處?
人做事不要為了良心,要為了讓自己舒心。
盛西也知道他爹這個原則。
所以當後來他爹和他娘在一起后,他爹還非得找慕辛叔晦氣,讓慕辛叔為自己所做過的錯事信出代價,還瞞著他娘。
這就是所謂的要讓自己舒心。
盛西吐一口氣,按下數字鍵,關門。
電梯緩緩上升。
他爹說的對,是不該自尋煩惱。
高考早已結束,他也理應循安排,進公司幫忙,也實在沒有太多時間浪費在追逐上。
祝陽睡了這段時間以來,最沉最穩的一個夢。
因此第二天醒來,倍感精神。
恰好窗帘縫中間有一束陽光照進,塵埃在光束里起舞。
她坐起身,一眼便看見趴在床邊睡著的他。
腦袋埋在雙臂里,長長的身子摺疊著,背聳起,一看就難受。
「喂,喂。」祝陽動動右腿,碰他。
盛西其實沒睡沉,被她一動,立刻轉醒。抬頭見他已經坐起來了,他挺直發酸的腰,問:「餓了沒,想吃什麼?」
「你幹嘛不上來睡啊。」祝陽喃喃的問。
這病床又不小。
聽她是在關心他,盛西沒推脫,起身順勢在床邊坐下,捧著她的臉在額上親了一口:「嗯,那我今晚上來睡。」
「有病。」祝陽見他又在說騷話,掀被,準備去洗漱。只是一動,鼻子便靈敏的嗅到一絲煙味,她皺眉:「怎麼有煙味?」
她喜歡愛抽,可她不喜歡聞二手煙。
「這外套好幾天沒換,可能沾到了吧。」盛西平靜的答。
「哦。」祝陽沒再問,去廁所刷牙洗臉。
盛西目送她進洗手間后,怕會被她發現,伸手進口袋裡煙盒和打火機扔進帶蓋的垃圾桶里,同時順手抽好幾張紙扔進去,將其覆蓋。搞定之後,他打給司機,讓去餐廳買些早餐上來。
祝陽搞定出來,見盛西在按手機,她道:「對了,借錢給我買個手機。」
「嗯,」盛西將手機放下,走向她:「昨晚阿端來找我了。」
「哦,說什麼了嗎?」她心一咯。
「都說了,所以,你昨晚推開我,是不是想自己去對付魏亨,像對付祝羨書那樣?」盛西直問她。
「……」祝陽見他都知道了,憤憤的罵:「阿端這個死撲街!」
不是不能說,她只是不想讓盛西知道。
他知道了,肯定會覺得她很蠢。
「你別罵他。」盛西阻止她。
他已經叫人去查了。
加上他想了一夜都想不明白,殺祝太爺的人明明不是魏亨指使的,為什麼阿諾會說是魏亨。
要不是阿諾透露,阿端也不可能收到消息。
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剛阿端發信息問祝陽消息之餘,還說阿諾因為這樁事最近收入不少,都在高級住宅區買房了。
若不是魏亨,魏亨為什麼要給這筆錢?
還是說,連魏亨也搞不明白自己有沒有下這命令?
盛西覺得這人真是蠢透了,這麼大的事竟能糊塗。
「那就不罵咯,」祝陽走到床邊坐下,長吁一口氣:「你是不是覺得我很蠢。我明明下不了手,還老說要找人報仇,結果只是給自己鬧麻煩。祝羨書那麼對我我都下不了手……我真的……好大一朵白蓮花。」
她氣的只能罵自己。
人沒殺成,還把自己倒騰進了精神病院。
她真覺得自己有痛。
只會裝腔作勢。
「那是你善良。」盛西說。
在祝羨書那裡受了那麼多苦難,心底仍保留一分仁慈,太難得了。
祝陽沒理會他的回答,問:「既然你知道了,你肯定不會讓我去的,那你打算怎麼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