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章 沒法伸出的手
她渾身無力,覺得自己真是不配做人,是人是鬼她分不清。
她根本不需要去問是真是假,她相信阿端,阿端做事向來有交待,他說是那就一定是。
她一直相信報導,以為她爺的死只是因為交通意外……
就算想過是人為,也想過是跟她爺在工作上有仇的人……
可萬萬沒想到……
竟然是魏亨。
魏亨派人殺了她爺,事後竟然還在她面前裝不知情……
對了,他說給她買338,在酒店那幾天,他頻頻出去說和祝羨書交涉。
她信他,一直在酒店裡等他,可最後等來的,卻是一句祝羨書不賣了。
她那時憤怒極了,權當是祝羨書在戲弄她,甚至去找祝羨書麻煩,也從不懷疑他……
可現在想想,會不會其實是魏亨早就有預謀騙她……
他根本就不打算幫她買回338,他只是騙她跟他……
祝陽眼睛紅的幾乎能沁出血一樣。
說不上裡頭裝的是憤怒還是絕望。
她總算清楚了,他和祝羨書是一路的……
擺明不想她好過。
他一直在氣她背叛他,他一直沒有放下過這件事,他還氣她爺用他公司進入內地市場為借口要挾他,所以他要幹掉她爺……
從頭到尾,他只是借著買338,騙她,並且趁機羞辱她罷了。
這樣一想,事情全部都明白了。
雖然她不清楚,為什麼當時車子明顯是沖著盛西去的,可這是開車那人的事。
沒準其實魏亨原本買的就是想盛西死,只是被她爺推開了……
所以整件事看起來是魏亨針對她爺。
又或者,是開車那人認得出盛西,想先撞盛西給魏亨出口氣,再撞她爺……
都有可能。
不管是哪一種,祝陽都無法接受。
而現在情況是,她爺確實因為魏亨的挑唆而死……
是魏亨害死她爺。
是她的男朋友害死她爺!
這麼一想,她爺就是被她害死的……
被她帶眼不識人,被她有眼無珠害死……
她一直清楚,她爺根本不喜歡魏亨,覺得魏亨沒時間陪她,還不孝順,這樣的男人信不過。
還說結婚前都這樣了,結婚後只會變本加厲冷淡她,根本不會有婚後好好愛護她的可能。
那時她覺得她爺的觀念太土,還說現在的年輕人都特立獨行,已經以前那種百行以孝為先的觀念已經過時了。
大概是她爺不想她不高興,後來幾乎沒提過這茬。
是她遇到盛西后,她爺才難掩得意的說了好幾遍姜還是老的辣。
「先起來吧,別坐地上……」阿端知道她現在深受刺激,他知道祝陽現在剛出來,不該現在就跟她說的。
可他真的忍太久了。
而且之前盛西叫他來接人,他多嘴問了句這一個多月祝陽的動向,便聽盛西提說魏亨回來過……
雖然盛西沒說什麼,但阿端能從盛西短暫的沉默里得知,魏亨回來那段時間,祝陽一定和魏亨在一起。
男女之事無非就那些。
他早就看透了。
加上這姓魏的就不是好人,連祝太爺都敢動,千里迢迢回來怎麼可能只能祝陽心靈上的慰籍?
再者,他知道338已經已經被祝羨書賣了,碰上這件事,魏亨更有理由強迫祝陽做她不想做的事。
想起那人渣……
阿端簡直急紅了眼!
他真想回去狠狠的抽自己幾巴掌!
想當初他竟然慫恿祝陽和盛西分手,不要背叛魏亨,還覺得魏亨怕祝陽寂寞,讓她在這邊不斷換男朋友的舉動挺偉大的。
原來這一切,都是要祝陽還的……
「祝陽,起來,跟我回去!」阿端見她怎麼也拉不起,就坐在地上打算當一灘爛泥,語氣不免得變的嚴肅起來。
事情已經發生了,後悔自責是沒用的,她必須儘快站起來,想辦法對付那些賤人!
「回不去了嗚哇哇……」
祝陽哇的一下哭出聲,她張開嘴嚎啕大哭,用力的哭,像個小孩子,以為用儘力氣的去哭,想要的都會得到,全世界都會來滿足自己。
可是,會滿足她的,一個人已經死了,一個已經回家了。
從此再與她無關。
「是我害死我爺,是我……」
是她不聽話。
是她自以為是,還嫌她爺的觀念太土。
其實從頭到尾,最蠢的就是她。
小時候和祝羨書生活在一起,竟也沒發現祝羨書的陰謀,一直蠢蠢的喊她媽媽。結果這媽媽,便在她剛上初中時,給了她最致命的打擊。
長大后交個男朋友也是賤的,害死她唯一的最愛。
「我對不起他,我,我這豬腦子……」
祝陽滿心還有對盛西的愧疚。
她蠢,她跑去信魏亨……
就算是為了338,她也不該背叛他的……
魏亨殺了她爺,她竟然還將他當成救世主,求他為自己買回338……
他對不起盛西,她真的對不起他,她沒臉再見他……
她這種人,不死都沒用。
「我……!!」
阿端見祝陽一口氣沒緩過來,兩眼一合,向旁邊倒去。
阿端驚呼,連忙伸手將她抱住:「祝陽!」
……
住院部里。
盛西進入六人間,朝阿端道:「換房手續已經辦好,等會有護士送她去單人病房。」
阿端從祝陽的病床旁站起,一臉疲累:「還是你冷靜,我慌的什麼都忘了。」
剛才祝陽暈倒,他嚇的抱起直接往醫院裡送,那時醫生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只一昧點說,說要怎樣就怎樣,打多貴的針也好,要檢查什麼都行,反正只要她平安無事。
盛西沒說話,走到祝陽床邊,見點滴的速度過快了,伸手給她調慢些,這樣好吸收。
他低頭看她……
只是一周沒見,卻恍如隔世。
而每次再見她,她總有辦法將自己弄的比上一次憔悴。
盛西不敢想,就她這身板,還能經得起幾次折騰。
想起她以前所遭受的一切,盛西眼眶不自禁的紅了。
可阿端還在,他不能失態。
盛西低頭,很快將那抹酸澀壓下,再抬頭時,已經恢復正常:「我要走了,接下來幾天你都陪她吧,我怕她又去做傻事。」
「為什麼?」阿端不解。
之前祝陽不去接,現在她暈倒入院,他只是來看一眼,替她換了病房后,又要走。
「有人不讓你見她?」阿端問:「是誰?」
「過兩天再說吧,你也別和她說我來過,記得,多陪陪她。」
事情太複雜,他無法和阿端解釋,而且他也不忍心再說一次。
重複一次,就是等於把他和祝陽的傷口再一次撕開。
他真不願去提,不願去想。
他只知道,祝羨書還有兩天就會出院,想她也不會在這小城市呆太久。現在祝陽她狠狠的教訓了,達到報複目的,想必會立刻回去她的地方。
到時他再來看祝陽吧,順便想辦法怎麼對付祝羨書。
反正這一筆,他一定一定一定,是要跟祝羨書算的。
阿端也不逼他,正如他也有事沒告訴盛西,只好點頭:「嗯,知道了。」
盛西離開。
阿端拖了張凳子在祝陽床邊坐下,就這樣盯著她。
就算盛西不提,他也不敢走開。
他怕祝陽再一次拿刀去傷祝羨書,祝羨書怕也是瘋的,第一時間竟然不是報警,而是抓她入精神病院。
像祝羨書這種處理方式,阿端想祝羨書才該進精神病院。
他從白天坐到晚上,盯著祝陽片刻不挪眼。
總在想他們初遇時的場景。
他和她初中就認識,她打扮十足的太妹,本來就好看的人,非得畫蛇添足在自己臉上搗鼓。而且啊,看那身板瘦小,可玩的東西一點也不斯文。
她那時在學跆拳道,自以為有兩下功夫就學人走天下,好幾次她都被他制服。
後來她發現他玩賽車,於是讓他教她,他很樂意。
到後來,她賽車玩的比他溜,跆拳道也越學越好,好到他打不過她。
其實做這些都沒技巧,只有一個點,抓住了,就會比別人強。
那就是不怕死。
不管是賽車還是打架,別人都惜著做,但自己不怕死用盡全力,就已經贏了一大半。
像祝陽,賽車一上去就擰盡油門,完全不管下一秒的路況有多驚險。打架也是,別人都在縮,她卻往前沖,就算技不如人,但起碼氣勢能震到別人,從而輕易獲勝。
因此,她陽姐的名字越叫越開,幾乎沒人不服。
但他知道,這都是表面而已。
每次她受傷回鴻運當頭,在三樓關上門給她塗藥時,她依舊會哀嚎說好痛好痛,讓他下藥輕點。
以前單純以為她是不怕死,後來熟了,知道她左腕的手錶下隱藏的是三條疤痕,便明白,她只是不戀生。
後來再有危險的比賽啊,打架啊,他都不叫她去了。
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拼盡全力的,拉盡全力想求死。
阿端想著想著,突然伸手想摸摸病床上的人的臉……
自她越長越大,對男女之事越來越明白后,他都不敢這樣摸她。
怕被她看出自己的真實意圖,怕她一本正經的對他說要是他胡思亂打她主意的話,她就只能和他絕交。
他知道,她正是把他當朋友,所以不願意用對外面男人暖昧不清的態度對他。
當手離她還有數厘米時,一直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的人,轉醒。
阿端的手立刻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