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他等你很久了
「聽不到？！」個高的保鏢一臉驚恐，意識到事情嚴重，忙在盛西面前蹲下。
盛西一身都是血，不細看沒發現他受傷，以為沾的都是別人的血。當往盛西的耳朵看去，才發現有一小灘血是從他耳朵里流出來。個高的保鏢大驚，立刻拿出手機，輸入一段話后，遞到盛西面前，給他看。
【我們在第一時間調了現場監控視頻，發現那車是直奔你方向去，不像意外。老太太怕是仇家找上門，勒令我們務必要把你帶回去。少爺，得罪了。】
盛家的人看似很給盛西自由，其實一直在背後花了很多功夫保他安全。
特別是老太太。
自盛西小時候被綁架三次后，對其的關心程度上升到極點。揚明只要不傷害身體，他在外面幹什麼都行，但只要有危害生命的跡象，不管做什麼，也要立刻押回家關著保證安全。
盛西看完，正想逃，結果脖上挨一掌劈，他頓時暈過去。
……
祝陽感覺天都要塌了。
她始終不能理解，原本好好在說話的人，怎麼突然就出事了。
她不久前才遇到萬年難得一見的火車事故，現在竟有人打電話給她，告訴她她爺出車禍？
車跟她家有仇？
肯定是他們在給她開玩笑是不是？
哪有那麼多意外！
提前過愚人節？
一定是的！
他們只是想騙騙她而已！
祝陽抱著這微弱的想法，一宿未睡第一時間趕到京城，趕到她爺所在的醫院。
她爺還躺在手術室里，不是她所想的重症病房。
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們是連把她爺推進病房都懶得了，因為……
每靠近那手術室一步，她的腳就跟被人灌進十斤的鉛一樣，行走越發艱難。
「你是祝陽對嗎？」一個穿軍裝身形挺拔的男人從一側走來，嗓音沉啞，聽的出來，有哭腔在裡頭壓抑。
「你……」祝陽空洞的望他，同時腳步不停的往裡面艱難挪去。
明知道裡面的場景是她一輩子都不想看到的，但她又恨不得立刻到她爺身邊，興許，興許事情沒那麼嚴重呢？
人啊，真是矛盾極了。
「我是祝爺的下屬，我叫江風，祝爺的情況不樂觀，一直有一口氣吊著沒去，我想他應該是有話要跟你說。」江風向祝陽彙報當下的情況。
連醫生都說是奇迹，原以為手術失敗后，祝太爺挺不過半小時，畢竟所有內臟器官都嚴重破損，對於病人而言，死反而是解脫。這種情況下，應該連呼吸都會產生極大的痛楚，但祝太爺卻熬過了半小時，一小時。
中途有幾次心臟明明差點停止，最後亦能撐著跳下去。
當醫生都在感嘆時，江風卻了明，祝太爺肯定是惦記他唯一的小輩，怕是不說上一句話，連死也不捨得。
於是他連忙把祝陽叫來。
幸好他做的決定是對的，祝太爺真的熬了一宿，怕真如他所想，為的就是等祝陽。
祝陽立刻停下腳步，搖頭：「我，那我不進去了……」
她要是進去，她爺見著她，跟她說完話之後，是不是就會立刻撒手去了。
如果這樣的話，那她寧願不進去，一直忍著不去見她爺。
「祝陽，祝爺的內臟嚴重破損，每呼吸一口對他來說都是極大的痛楚，他已經等了你一宿，你真的忍心讓他一直痛苦下去？你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進去，見他，聽他說話，讓他走的安心！」江風哽咽，勸她！
他受過的傷，知道內臟破損的痛，沒有人比他更能身同感受祝爺現在所受的痛苦。
那種痛，連他正值青春的年輕人都忍不住，祝太爺這般歲數……
他只有敬佩！
祝陽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再一次拚命往下淌。
她看向江風，詢問真的要進去嗎。
眼神里凝聚濃濃的不舍。
因為她深刻明白，進去代表什麼。
「進去，他等你很久了。」江風推她。
祝陽重新邁步。
手術室里和外面彷彿是兩個世界，手術室內冷的讓人莫名寒顫。室內燈光大開，只有一個護士在看守，連醫生都沒有。看來他們已經作好認輸的準備，只等她爺兩眼一閉，立刻記錄死亡時間。
祝陽本想開開心心的面對她爺，畢竟是最後一面了啊，她要給她爺留下最高興的樣子，她爺最喜歡她笑了。可當看見她爺一身血跟死了一樣躺在手術台上，要不是一旁的儀器告訴她躺著的人還有心跳……
她真的看不出眼前人，到底是死是活。
祝陽心裡最後一道防線轟然倒塌，她搖晃的走到床邊，趴在她爺身上大哭出聲：「嗚嗚嗚……爺！爺！爺你醒醒啊！」
整個手術室只有她的哭聲在回蕩。
但身下的人，不再像以前一樣會給她擁抱，而是只會躺著，只能躺著……
「嗚嗚嗚……」祝陽感覺前所未有的無助。
「陽……陽……」
江風注意到祝太爺唇瓣蠕動，立刻向前扶起祝陽，讓她務必先克制自己，聽祝太爺的交待。
祝陽被江風拉到她爺面前，她用力遏制自己，跪在地上，把耳朵湊近她爺的嘴，屏住自己的哭意，用力去聽：「爺，你說，你說什麼我都做……」
「別怪……西……在一起……是我自……救……別怪……一起……」
雖然祝太爺話語斷斷續續，但祝陽都聽明白了，她哭著忙搖頭：「我不要，我只要你，我誰都不要，我只要你……爺……你別不要我啊……」
「傻……爺爺……你…………」
滴滴滴滴滴——
「爺！！！嗚嗚嗚啊啊！」祝陽立刻彎腰抱著她爺的腦袋，哭的肝腸寸斷。
從此以後，天大地大，她再也沒有親人了。
再也沒有人，會像她爺一樣，無條件對她好。
當全世界都不理解她，放棄她的時候，只有她爺，覺得她還有救，一直耐心的不計回報對她好。
她真的好後悔，為什麼不早點覺醒，為什麼不早點懂事……
一旁的護士記下死亡時間，對他們宣布后，拿著記錄單離開手術室。
江風見祝陽幾欲昏厥，生怕她哭壞，將她拖拽著出手術室。
半小時后。
祝陽坐在長椅上，哭意早已漸漸平息，她接過江風買來的熱奶茶，忍著發痛的嗓子，問：「到底怎麼回事？」
她接到電話，只說她爺出車禍，很嚴重，讓她馬上趕來。
剛才她聽她爺最後的話，讓她別怪盛西，和他在一起，是他自己救？別怪他？
如果她沒理解錯的話，她爺是想給她傳達這麼一個信息。
讓她別怪盛西，是他自願救盛西的。
對了，盛西呢。
出車禍的時候，盛西和她在通電話的。
他人呢？
為什麼她來了那麼久，都沒見著他？！
「我們看監控，出事的時候祝爺正和一個年輕的小伙在一起，那小伙正在聽電話，沒有注意到肇事車輛。危險之際，是祝太爺把他推開的。不然躺在裡面的，就是那年輕的小伙。」江風回答。
「那他人呢？」祝陽忙問。
江風搖頭。
他只需要知道祝太爺怎麼出事就行，後面的沒繼續看。
「麻煩你，一定要幫我找到他。」祝陽心裡很亂，她不知道找盛西要做什麼，打他？還是和以前一樣依靠他？
她沒想好要不要原諒他。
他是她爺用自己的命救的，他是最該守在這裡的人，可他人呢，怎麼這麼沒良心啊！
「好，我會的。」江風見她捧著奶茶又要激動，顫抖的杯里的奶茶都要溢出來，伸手搭在她肩上，同時在她身旁落座：「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找我，祝太爺在世時一直很攜帶我，你不介意的話，以後把我當哥一樣。」
祝陽咬著下唇，遏制自己再哭。
「祝太爺的喪事你是想在這裡辦，還是回家那邊辦？都依你的。」
「回家。」祝陽說。
那個小城市才是她爺的家，這裡只是她爺工作的地方。
「好。那你先坐一會，我去處理事情，等會再過來陪你。」江風見她情緒激動，想來也沒辦法親自操辦這場喪事。祝太爺身份不一般，既然決定回家辦喪事，除了要隆重，到時許多顯要的人物也會出現在那座小城市，後續有一系列的工作需要展開。
而這次車禍，是事故還是人為，也要調查清楚。
暗殺的方法多不勝數，看似普通的意外，也有可能隱藏著極大的陰謀。
總之，他不會讓祝爺走的不明不白。
該查的，都會查清楚。
祝陽點頭：「謝謝。」
如果不是江風在這，她一個人真不知道要怎麼辦。
「應該的。」江風說完，隨即去忙。
祝陽靜靜的坐在原處，捧著溫熱的奶茶，一口也喝不下去。
人一靜，就容易胡思亂想，一想到她爺，她眼睛跟洪水一樣止不住，哭的眼睛痛。最後她坐不住，放下奶茶杯，進手術室陪她爺。都快要永遠分開了，就讓她多陪一會吧。
她以前特嫌她爺煩，可現在……
她真希望那個嘮叨的老頭能重新起來嘮叨她，這回她保證不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