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心冷了
現場的尖叫還在持續,彩色的碎片從空中飄落,萬眾一心分享此刻的喜悅。
呼聲一浪蓋過一浪,有人過份激動甚至昏倒。
周秀玉以第二名的成績回到終點后,盯著一旁倒下的紫色摩托車,靜了幾秒,后摘下頭盔往摩托車上猛的一砸!
蕭清清也回來了,見到此情此景,忙開聲安慰:「我們可以抗議,祝陽沒有按跑道走,她的成績理應作廢!」
「贏就是贏了,抗議什麼?!」周秀玉狠狠剜她一眼!
就憑她永遠也不敢將車開上一座未經證實的橋,這一點,她就算輸,也輸得心服口服!
蕭清清閉嘴,覺得不甘之餘,又滿是佩服,那女人膽子實在太大了!
剛才送盛西上來的男人滿人群的找他,打電話又不聽,兜了好幾遍,終於在地上看見他。原來他坐在了地上,難怪找也找不到。男人向前,在他跟前蹲下:「喂,你沒事……你的手出血了!」男人發現,盛西掌中有幾道月牙形的傷口,估計是剛才看比賽太激動,指甲給掐進肉里了。
「你沒事吧,怎麼一頭汗,嘴唇也紫了,走,我送你去醫院!」男人緊張,起身將盛西從地上拉起。
盛西被男人一拎,發軟的雙腿才勉強站住,他捂著發痛的胸口,想問對方有沒有止痛藥,但尋思不會有人隨身帶這個,於是他閉上嘴,決定先跟去醫院看祝陽先。
……
醫院急診室里。
「痛!醫生你就不能輕點嗎!」祝陽嚷嚷。
「知道痛就少去打架生事!」男醫生說教,手中的棉花球不憐惜的往她眉骨上的傷口按!瞧這手手腳腳還有臉上的傷,肯定是打架去了!
「呲!我要投訴你!」祝陽痛的擠眉弄眼。
阿端見狀,湊近:「醫生,真沒傷到神經?那可是眼睛哎!」
「真的沒傷到,這地方是雷聲大雨點小,看著一臉血,實質不是什麼要害的地方,放心吧。」男醫生耐心的解釋:「倒是這腿上還有手上的傷,受傷面積太大,要打破傷風針,免得感染了。」
「行行行,對她怎麼好你就怎麼整。「阿端巴巴的說。
男醫生給她處理好傷口后,拿著東西走人。
祝陽坐在床上,看自己的手和腳:「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阿端則拖了張凳子,在祝陽跟前坐下:「祝陽,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事先知道那座橋是穩固的?」
「不……」
「停!」阿端咽了下口水,剛才的餘悸還在心頭消散不去,天曉得剛才見祝陽衝上去那一刻,他被嚇的差點失禁了:「你告訴我你知道,好嗎?不然哥真的心臟病都要出來了!」
祝陽一聽,一笑,聽話改了口供:「知道啊!」
阿端心情還是沉重的:「你說你膽子怎麼就這麼大啊,你就不怕萬一,萬一那座橋年久失修,萬一那老闆沒錢,只是做了個架子放在那裡,實質沒有加固,你就不怕?你要是死了……你……」阿端低頭,用大掌捂著臉。
「我……」祝陽想說她剛才才沒想那麼多,周秀玉和蕭清清在隧道里玩陰的,她要是再讓她們倆贏,她也不想做人了。在見到橋頭的那一刻,她突然想起阿端所說橋的另一端是連接終點的,那時候把心一橫,就往上沖了。
見阿端的肩頭一抖一抖,她伸手搭在上面,不知道怎麼安慰,說出來的話也是硬梆梆:「喂,你別哭啊喂,我這不是沒事嗎!」
阿端不說話,說不出。
心底真的十分後悔讓她去,雖然是沒事,幸好是沒事……
「明天我讓老闆買十隻雞回來,殺了給你還神。」阿端抬起頭,眼睛通紅的說。
「嘿,那雞腿都留給我。」祝陽扯出一抹笑,故意說的輕鬆。
突然,門口那裡站著一個不該出現的人。
祝陽見到,心一個咯噔!
那人只站了一秒,與她對視一眼,確認她沒事後,轉身即走。
祝陽立刻下床,連鞋也來不及穿,立刻追出去。
兩道身影,一前一後。
大晚上的急診室並不安靜,人挺多的。
「哎?你怎麼在這?你今晚去了?!」祝陽加快腳步,可無奈腿痛,怎麼也趕不上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沒理。
「盛西,我在跟你說話呢!」
「有沒有禮貌啊,姐姐在問你話!」
「盛西!」
前面那身影還是很果斷。
可能是生她的氣了。
祝陽追的累了,加上沒穿鞋,腳板冷的腳趾都蜷縮起來了,她心生一計,特意往地上一坐,慘叫一聲:「哎喲!痛死我了!」
前面的人終於有反應,先是停下,轉身看她。
見她坐在地上,朝她大步走來,然後將她從地上抱起,往剛才的急診室裡帶。
祝陽雙手順勢圈住他的脖子,一副不會鬆開的模樣:「你今晚是不是去啦?是不是喊阿端那小子幫忙的?好啊,都敢不聽我的話。」
盛西下顎綳的緊,一字不答。
「你臉色怎麼那麼白?」祝陽也不在意他回不回答,仔細觀察他,還頗有討好的意味:「還留了一身汗哎,你的唇好紫哦,你沒事吧?」
盛西將她送回到床上。
祝陽故意不撒手。
他則用力掰開她的手,也不顧忌她會不會痛,是祝陽受不得痛,先鬆開了。
「盛西!」她生氣的喊。
「阿西。」阿端也察覺到他不對勁,喊了一聲。
盛西朝阿端點了下頭,隨即沒有半秒的停留,閃人。
「糟糕,你惹怒你男朋友了。」阿端看出來了,盛西這沉默,只給祝陽。
「還不是因為你把他帶去!你帶他去幹嘛啊!」祝陽鬱悶。
「他讓我帶我就帶唄。」阿端覺得自己真委屈。
祝陽瞪他一眼,摸出手機給盛西打電話,沒打兩個,那邊從不接聽直接變成了關機。
盛西離開醫院,獨自走在馬路上,將手機關機後放回衣兜里。
路邊每開過一輛車,就揚起一道風。
但他已經麻木了,毫不知冷。
路過一間便利店時,他折進去,買了一瓶冰凍的礦泉水,付了賬后直接灌了大半瓶。冰冷加冰冷,原本被驚嚇的幾乎停止跳動的心,終於恢復一點點的生氣。他大口喘氣,在見到她安然無恙后,呼吸也終於緩過來了。
他抬手捂著發痛的心臟,雖然機能漸漸恢復,但剛才那一幕,怕是他這輩子都會記住。記住她如何不惜命,如何孤注一擲的衝上一條未經證實的橋,那一刻的她一定把一切拋在身後,不曾想身邊的人。
包括她太爺,如果她真出什麼事了,她就不想想她太爺會有多難過,白髮人送黑髮人。
如果她真出事,阿端也會很難過的,一直陪在她身邊,做她最好的朋友,她就不想想。
他也會難過。
他都決定寒假回去就同家人好好的介紹她,那明年來的時候……
算了,她都不會在意的。
她眼裡一直只有自己,只有自己的勝利,自己的高興,自己的一切。
從來不會為別人著想。
從來不會。
心臟處又傳來一陣陣痛,盛西不得已向店員問:「請問這附近哪裡有藥店?」
「藥店要往前走一公里才有,你是心臟痛嗎,要不去看醫院吧,那邊就是醫院了。」店員擔心的問。
「嗯,謝謝。」盛西扔了礦泉水,離開便利店。
但他沒有去醫院,也不打算去醫院,在路邊攔車,直接回家算了。
他心臟不太好,遺傳了外公和他娘的壞毛病,但一直都沒有病發跡象,哪怕跑八百米也沒有異樣。今晚卻因為她,連這一直潛伏在他身體里的毛病都被勾起來了,所幸不是很痛,估計歇一晚就會沒事。
當腦海里再次浮起她不顧一切的衝上那道橋時的畫面,盛西氣的抬手用力的往門邊一砸!
他回到家時,劉舒正準備熄燈。
劉舒眼尖,察覺到他掌心有幾個小傷口,忙問:「阿西,你怎麼受傷了?你臉色白成這樣,沒事吧?」
「沒事,剛才在學校不小心弄到的,林姨別擔心。」盛西忙道。
「真的沒事?怎麼弄的啊,這麼不小心,我弄個藥箱給你,你洗完澡之後處理一下。」劉舒轉去一個柜子前,拉開抽屜,將小藥箱從裡面掏出,遞給他。
盛西接過:「謝謝林姨。」後上樓,回房。
洗澡時脫衣服才發現,他最裡頭打底那件衣服竟全被汗濕了,而且兩掌的掌心都有三個月牙形的印子。他一直以為自己隱藏的很好,原來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他所有的害怕早就暴露無疑。
接下來是周末,他都在家裡複習,哪也沒去。
劉舒和林果果也沒出去。
聖誕節那天劉舒還親自烤了一個火雞,味道很好。
他手機也關了兩天,這兩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寧靜,心境就像恢復到了認識她之前一樣,只有自己,沒有要給誰發簡訊給誰打電話的浴望。
也是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人的感情真的很奇妙,起來是一瞬間的事,被砍斷也是一瞬間的事。
她那晚的衝動和任性,就像砍斷了他情感的刀刃一樣。
他實在接受不了不懂愛惜自己,不對身旁人負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