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那個不是他
怎麼可能不喜歡。
他當即把手機里存的一張照片發給了母親。
一張照片，無言勝千言。
母親沒有再問。
沒想到，母親竟把這張照片也洗了出來，看這磨損的程度，應該是隨身帶了好多年。
想起奶奶和父親，這些整日與他生活在一起的人，都沒一個從他開始懂事就離開他的母親，理解他。
「時間過的好快哦。」喬良緣抬手把照片抽了回來，一隻手拿著照片，另一隻手托腮，對著照片感慨。照片里的她滿臉的膠原蛋白，那時候用個稍微貴點的護膚品營養過剩，不像現在，只有營養不足。
盛世抬手，抓了抓她的長發，讓她少些這方面的感慨。
兩人在房子裡面一直呆著，本來覺得無聊極的喬良緣，自見到他之後，把無聊二字拋到腦後。雖說他的到來並沒有給她帶去好玩的，但兩個人就這麼呆著，也感覺比她一個人強多了。
直到中午時分盛母買菜回來，推門看見客廳里坐著那抹高大的身影時，站在門邊愣住了。
「……！」喬良緣內心咯了一下！
糟糕，她得意忘形，竟然忘記把盛世來的消息告訴盛母了！
盛世倒顯的淡定，手撐著沙發邊站起，面朝盛母，喊了聲：「媽。」
「你的腿……」盛母回過神，立刻將大門關緊，防止外面的冷風灌進屋裡。
從剛才盛世起身那個動作，她能判斷出他腿上的傷有多厲害。
「……」喬良緣內心又重重的跳了一下！
她用眼角瞄了一下身側的男人，不知道他會怎麼回答。
其實她也沒想瞞著盛母，只是又害怕當盛母知道她的乖兒子被她差點弄上天了，不知道會不會跟盛奶奶一樣，立刻把她趕出這家裡。
「出了點意外，沒事。」盛世淡聲答。
盛母點點頭，對於這樣籠統的回答也不追究，只是道：「這樣啊……那你快坐下，餓了吧，我去做飯。」說完，人已經鑽進了廚房裡。
盛世見母親進了廚房，才跟著坐下。
「……你們不是已經快二十年沒見了嗎？」喬良緣一直看向廚房，同時也在盛世身邊坐下，這重逢的場景，也太冷淡了吧。
不說抱頭痛哭，但……
除了盛母剛進門時的發愣，然後其他地方，壓根就沒看出這兩人是分別了將近二十年的母子，
「電視看多了。」盛世回她一句，之後拿起桌上的遙控器，將電視打開。
好巧不巧，一打開就是講正治的。
不知道是屬於什麼面談會議，「慕辛」也在。
沒拍到正面和全身，只有半截和側面，隱隱現現在人群中。
盛世立刻，往喬良緣看了眼。
她正盯著電視。
不知道會不會看出來。
「慕辛？這是什麼會？在哪開的啊？」喬良緣看不懂上面的外文，嘀咕的問。
可看著看著，她覺得有點不對勁。
裡面那個……
真的是慕辛？
怎麼感覺……
有點陌生啊？
「不清楚，上面沒寫。」盛世簡潔回答，少說少錯。
「不是慕辛吧，都不像……」喬良緣雙眼一直盯著裡面的半截人影看，雖說那個殼長的是挺像的，但慕辛從來不會那樣笑。慕辛笑時不會兩邊同時揚起弧度，而是一邊總會比另一邊多揚些。
這是他以前青春期時，不知道跑哪學的，說這樣比較帥。
後來笑久了，就成了習慣。
而電視裡面那個，明顯兩邊弧度是一樣的。
喬良緣身子越傾越前，好像跟前站著個真人，越往近就能看的越清。
盛世一直聽她的嘀咕。
見她渾身都充滿探究，真怕她一不小心，就發現鐵證，明白電視里那個冠著慕辛身份的男人，真的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慕辛。
可有些事情，不做都做了。
此時真的慕辛，怕是還躺在醫院裡還不能下地。
老太太的動作也夠快，才一天，就把一切處理好，似乎原來的慕辛，並不存在過。
「哎！不見了！」喬良緣感覺自己再看幾秒就能看出問題了，偏偏就在此時，鏡頭一轉，轉去了別處。
她泄氣，癱在沙發里。
但是，突然從剛才的深究里跳出來，她的腦袋變的清醒了點。
「怎麼可能不是他，肯定是我最近科幻看多了。」喬良緣喃喃。
一個大活人都出現在電視里了，還在那麼正經嚴肅的會議上，怎麼可能會是假的。
而且，她也想不出，為什麼要有一個假的慕辛出來。
這些事，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
肯定是她多想了。
「我去廚房幫忙。」喬良緣起身，進廚房，給盛母搭把手。
盛世把電視關了。
黑色的屏幕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雖說他之前保證過，以後肯定不會再有事瞞著她，但這件……
真的是最後一件了。
他拿捏不定，如果告訴她的話，她會有怎樣的反應。
他雖清楚她有打算幫他報仇，她有這樣的想法，他很高興，真的。
但是，她可以接受慕辛有牢獄之災，不一定能接受慕辛被他整殘了這件事。
況且，她不清楚，這世界沒她想的那麼有秩序，她就算拿了慕辛鐵錚錚的犯罪證據遞上去，如果沒有人推波助瀾，怕是這件事只會不了了之。就算他暗中推波助瀾，那慕辛頂多也是私下接受教育，可這樣，消不了他心中的氣。
這手和腳已經沒辦法痊癒了，他也要讓慕辛嘗嘗這種滋味，並且還要讓他眼睜睜的看著另一個人，接替自己的一切。
就像現在一樣。
怕是此時的慕辛，肯定覺得生不如死吧。
呵。
廚房裡。
喬良緣走進去，就聞到一股濃濃的魚香味。
有魚湯啊，還有一條蒸魚，此時盛母手裡還拿著一條魚正在剁塊，怕是還要再做一道紅燒魚塊。
看架勢，是把冰箱里的存貨都拿出來了。
而且，盛母眼睛紅紅的，還得不時抬手往眼睛抹去，不然眼睛就一串串往下流。喬良緣才知道，原來盛母剛才重逢的淡定，都不是淡定，而是一腔深情母愛，都往心底壓去，只有在此時沒人看見的地方，才流露。
喬良緣轉身想出去拿紙巾給盛母。
卻被盛母一把抓住了手腕。
她只得停下。
她明白，盛母是不想讓盛世知道，她要是這時跑出去拿紙巾，盛世鐵定就明白了。
「我去把門關一下。」喬良緣只得聽盛母的。
她手腕上的力道才松下來。
喬良緣把廚房門關緊，這回不怕外面的人看見這裡面的景象，她抬手替盛母順後背，不讓她哽咽的難受。
盛母也憋不住了，邊哭啼邊罵：「他不配當人父親！別的父親都想孩子走正道一生平安坦蕩，他倒好，偏把孩子往火坑裡推！他不配！」
喬良緣不吭聲，任盛母罵。
看來盛母對盛父的感情，真的是由早年的愛，變成了此時的怨。
一向對別人都笑盈盈的盛母，不曾想罵起盛父來，真有一種想他死的架勢。
雖盛母的話沒用強硬的字眼，但是喬良緣聽到了語氣裡面的決絕。
「他自己幹壞事下地獄就算了，憑什麼要盛世接他的爛攤子啊！」盛母說著，手掌往臉上一推，把眼睛往一旁推去：「你看他把盛世害成什麼樣子了，他平常打交道的那些人，全都是不要命的，他怎麼能放心讓盛世去啊！」
「盛世受了那麼重的傷，他就不心痛嗎！」
「……」
喬良緣這下聽明白了，盛母大概是以為，盛世是在工作當中受的傷。
把錯全推在了盛父身上，覺得是盛父害了盛世，雖說盛父確實害了，但盛世受傷這件事……
她嘴巴張張又合合，雖說誠實是美德，但是……
說了會被討厭吧。
就算盛母再喜歡她，她肯定也不比不上盛世啊！
親兒子哎！
要美德就會多一個敵人……
喬良緣感覺自己的真善美三觀受到了挑戰。
「伯母啊，其實……」
「還有那個手，你看見了嗎，戴著黑手套，肯定也是傷了吧。」盛母沒給機會喬良緣，自言自語：「他從來就不喜歡戴手套，以前小時候上學，哪怕雙手凍的通紅也不戴，現在戴一個黑色的掌套，又不保暖，肯定不是因為冷。良緣啊，他是不是故意想擋什麼啊，你有沒有見過他手心啊。」
「……」
真是知子莫若母。
喬良緣感覺自己的真善美又遭受到新一輪的炮轟。
她可沒忘自己兩天前從那通電話里聽到的真相，才知道盛世的手也是因為她……
「對了，你剛才想說什麼？」盛母打開水龍頭，洗了洗手。
狂掉了一陣淚，感覺能冷靜點了。
遂問。
「我……」喬良緣吱唔：」伯母，我……」
咔嚓。
廚房的門突然被拉開。
喬良緣立刻往門口看去。
果不其然，是盛世。
瞧他跟掐表似的拉門，估計剛才盛母的話，都被他聽見了吧。
怕是，她的猶豫與反應，也被他知道了。
喬良緣垂下眼，突然有點不好意思看他。
看，她多自私啊，明明做了壞事，因為怕自己被人討厭，竟想掖著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