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隻有歲月，沒有安穩
風瑾瑤讓楚紹將書架上看起來有用的書都收進乾坤囊裏，楚紹便走到書架前，隨手取出兩本書翻了翻之後，楚紹就將書架上的書全都塞進了自己的乾坤囊，然後理理衣袖，返身回到風瑾瑤身邊。
“這麽快？”問這話時風瑾瑤轉頭往書架那邊看了一眼，這一看就是一愣，“你……倒是也行。”
楚紹衝風瑾瑤勾了勾手，風瑾瑤眉眼微動，側耳湊了過去，楚紹便在風瑾瑤的耳畔低語幾句，風瑾瑤了然。
“看來這一趟是來對了。”
“嗯，”餘光瞄見豔奴正站在一幅畫前認真地看著，楚紹便問風瑾瑤道，“牆上那些字畫要帶走嗎？”
“字畫嗎？”風瑾瑤環視一圈，自然也注意到了站在一幅畫前一動不動的豔奴，“過去看看。”
“好。”楚紹伸手，扶風瑾瑤起來，順勢就牽著風瑾瑤向豔奴走了過去。
“豔奴懂字畫？”來到豔奴身邊，風瑾瑤的第一眼就是看向那副畫的落款處，然而印上的名字卻是容薑。
風瑾瑤的眼神微微一閃。
豔奴回神，笑得有些心虛：“活得太久，總是什麽都知道一些。夫人覺得這副畫如何？”
風瑾瑤這才仔細端詳麵前的畫。
這是一幅風景畫，畫中是一片杏花林，除去杏花，再無其他。
風瑾瑤抬手輕輕觸碰畫中的一片花瓣，碰到時指尖微微一顫。
“豔奴想看嗎？”風瑾瑤突然問道。
“什麽？”豔奴不解地看著風瑾瑤，再看一眼風瑾瑤輕撫畫作的手，豔奴眼神一震，猛地抬手按在了畫上，急切且毫無章法地在畫上摸索著。
風瑾瑤輕輕按住了豔奴的手，緩緩道：“你現在是靈。”
靈與人到底是不同的。
豔奴渾身一震，呆愣的神情中漸漸多了幾分悵然和苦澀。
暗自歎息一聲，風瑾瑤又道：“你是靈，可我是人。閉上眼睛，摒除雜念，不要排斥我的靈力。”
“夫人？”豔奴不解地看著風瑾瑤，但見風瑾瑤已經閉上了眼睛，且運起了靈力，豔奴便依風瑾瑤所言，閉上眼睛，摒除雜念。
一陣風過，豔奴猛地睜開雙眼，眼前便是一幅杏林美景，而這杏林是豔奴再熟悉不過的杏林，那是她年少時住的地方，那是她初遇容薑的地方。
心中才生出一絲感慨，豔奴就看到一個青袍道人從遠處緩緩走來，越走越近，豔奴的心也隨之越跳越快，就在豔奴以為自己下個瞬間就能看清那張魂牽夢縈的臉時，一道妖嬈的身影突然橫飛過來，攔住了青袍道人的去路。
憶影殘畫中從來都隻有形，沒有聲，這一幅也不例外，因此豔奴隻能看到那片熟悉的杏林，看到在這片杏林中初遇的一男一女，看到他們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看到那青袍道人失手傷了那妖嬈的女子，而後懊惱地抱著那女子飛身離去。
可是不要緊，那時的聲音全都在豔奴的記憶裏，那時風吹杏花的婆娑聲，那時青袍道人和緩的腳步聲，那時青袍道人對她說的每一個字，那時她對青袍道人說的每一個字，這所有的聲音豔奴都記得清楚，正好能跟這些畫麵配上。
風再起，眼前的影像瞬間消散，留在豔奴眼前的就隻有那一幅杏林圖。
眼中含著淚光，豔奴卻並沒有因此痛哭，她反而是在笑，笑容中少了幾分妖嬈豔麗，多了幾分清純的甜美。
“多謝夫人。”
“小事罷了，”風瑾瑤收回手，問豔奴道，“還有五幅字畫，要看嗎？”
豔奴轉頭將五幅字畫依次草草地看了一遍，輕輕搖了搖頭：“不必了，知道這些都是他為奴家所做便已足夠，這每一幅畫、每一幅字的含義，不必去看那殘影奴家就已經了然於心。”
“是嘛，”對豔奴的決定，風瑾瑤不多做評價，“無妨，想看的時候，來尋我便是。”
話音落，風瑾瑤抬手虛空一抹，就有六個檀木長盒浮在空中。
“將這些字畫收好吧，幸而是我們先尋到這裏，不然你恐怕都沒機會見到這些字畫。”
豔奴原本還想將這些字畫留在這裏，可一聽風瑾瑤這話，豔奴當即改了主意。
“多謝夫人，夫人的恩情，奴家記下了。”
風瑾瑤不以為意地笑笑：“記在你家主人頭上吧。”
豔奴又不是她的刀靈，記她一份恩情好像也沒什麽用。
平複了心緒，豔奴一邊將麵前的杏林圖收起，一邊問風瑾瑤道：“夫人是怎麽猜到奴家與那臭道士關係匪淺的？”
“這還用猜嗎？”站得累了，風瑾瑤就歪歪斜斜地靠在了牆上，“你在介紹這萬象玲瓏塔時說得頭頭是道，可不像是道聽途說就能聽來的，尤其其中的一些細節若非是極其親近且受信任的人，多半是不可能知道的。”
“原來如此，”豔奴笑道，“夫人果然與眾不同。”
“哦？怎麽說？”風瑾瑤饒有興趣地問道。
豔奴柔聲道：“這世間，如奴家，如洛兮，如長孫少族主，活得太久的人總是要被歲月和安穩消磨去幾分敏銳，可夫人卻是不同，夫人至今仍舊抱持著那一份本就該有的敏銳，抱持著對周遭一切的警惕。”
風瑾瑤輕聲一笑，道：“那是因為我所經曆的隻有歲月，並沒有安穩。”
這樣一想，她可真是最可憐的那一個，連龍蒼的日子都過得比她安穩，偏她這個鳳後成天到晚都要防備著別人的明槍暗箭，女人的嫉妒心當真是可怕極了。
豔奴了然，再沒多問，向風瑾瑤和楚紹微微一福身就去整理其他字畫去了。
一直站在風瑾瑤的身旁，楚紹突然問風瑾瑤道：“玄洲鳳後也會被人欺負嗎？”
“會啊，”風瑾瑤故作委屈道，“你可不知道我坐在那個位置上被欺負得有多慘。”
“龍帝他……”親口說出“龍帝”二字之後楚紹就後悔了。
他為什麽要提起這茬？她在玄洲過著什麽樣的日子關他什麽事？龍帝會不會保護她又跟他有什麽關係？他閑的沒事去關心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做什麽？
“龍帝怎麽了？”不明白楚紹怎麽突然住了口，風瑾瑤眨著那雙桃花眼，疑惑不解地看著楚紹。
楚紹抿了抿嘴：“沒事，你再休息一會兒吧，等豔奴收好了字畫咱們就繼續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