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站和跪有什麽區別？
眉心一跳，風瑾瑤淡然道：“臣女不知陛下此言何意。”
“你不知？”北商皇帝哂笑一聲，猛地一掌拍在暖榻的矮桌上，發出乓的一聲巨響，“你心裏清楚得很！你當這天下人都是傻子嗎？當朕是傻子嗎？！華都郊外方圓數十裏的花葉凋零、野獸橫死，連朕的禦花園都成了個禿園子，你還跟朕說你不知？天雷一道接著一道地劈了一個多時辰，你跟朕說你不知？風瑾瑤，你當真以為朕不會殺了你？！”
“父皇息怒！”楚聿一驚，騰地站起來就跪到了風瑾瑤身邊，“父皇，事出有因，還請父皇息怒，聽瑤小姐一言！”
誰知楚聿不幫風瑾瑤說話還好，他這一說話，北商皇帝怒氣更甚：“你看看！你自己看看！朕的兒子一個兩個地現如今都把你放在心尖上了，阿紹為了你三番兩次地忤逆朕，聿兒從前看你百般不順眼，如今比起秀丫頭卻更在乎你，風瑾瑤，你的能耐可真是大得很啊！”
風瑾瑤暗自翻了個白眼。
楚紹和楚聿的心思關她什麽事？她哪知道他們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心境變化。
察覺到自己做了多餘的事情，楚聿心裏一咯噔，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麽，卻又不知道該在這個時刻說什麽才能平息聖怒，有那麽一瞬間楚聿甚至很後悔他沒有將楚紹帶進宮來，若是楚紹來了，就算不能立刻平息聖怒，楚紹大概也有辦法幫風瑾瑤解圍。
“陛下息怒，”跟楚聿相比，風瑾瑤倒是淡定許多，“天雷過後，臣女就有意恢複城郊的美景，隻是聽華安王說陛下急著召見臣女，臣女才先隨華安王入了宮，不過陛下放心，明日一早，臣女定將城郊恢複如初。”
北商皇帝一愣，狐疑地看著風瑾瑤：“你能將城郊的死相恢複如初？”
“自然是能。”借天地之靈氣，而後還靈氣於天地，不然等天地靈氣枯竭，他們這些修煉靈術的人還拿什麽來修煉？
眯起眼睛盯著風瑾瑤看了看，北商皇帝突然沉聲下令道：“萬福，立刻帶人尋回言歌，朕準你調用所有皇室暗影衛，務必將他帶回華都！”
“是！”瞥了風瑾瑤一眼，萬福轉身就走。
“父皇！”楚聿慌了，“父皇您想做什麽？”
眼神一寒，北商皇帝冷聲問楚聿道：“你這是在質問朕？”
楚聿心裏一驚，忙垂下頭去：“兒臣不敢，兒臣隻是……”
“隻是什麽？”打斷楚聿的話，北商皇帝冷冷地追問一句。
楚聿登時就把要說的話給咽了回去：“沒什麽，父皇息怒。”
那一雙桃花眼中的笑意微涼，風瑾瑤在北商皇帝還沒有準許的情況下就款款站了起來，不緊不慢地理平衣裳上的褶皺。
“風瑾瑤，朕準你站起來了嗎？！”北商皇帝大怒。
“風瑾瑤！你瘋了嗎？”楚聿轉頭看著風瑾瑤，拉了拉風瑾瑤的衣袖。
風瑾瑤卻不為所動，一襲月白，一身淡然：“臣女……我站著還是跪著對陛下來說有區別嗎？陛下若想殺我，那不管我如何恭敬，陛下都會殺我，陛下若不想殺我，那我便是站在陛下麵前又有何妨？何況……陛下此時已經有了主意，我的態度並不會讓陛下改變想法，難道不是嗎？”
北商皇帝眯了眯眼：“朕曾欣賞你的聰慧，現如今卻覺得你的聰慧成了愚蠢，朕教你一句，在有些人麵前，愚蠢比聰慧對你更加有利。”
風瑾瑤偏了偏頭：“但我覺得現在在陛下麵前我就已經占了優勢。”
“哦？”北商皇帝揚眉，“那你給朕說說你有什麽優勢？”
風瑾瑤嫣然一笑：“敢問陛下是想要一個有風瑾瑤的風家，還是想要一個沒有風瑾瑤的風家？”
北商皇帝一愣，冷笑一聲：“你還能脫離風家不成？”
“有什麽不能的？”風瑾瑤笑得要多單純無辜就有多單純無辜，“我離了風家還能去投靠言歌。”
北商皇帝突然站了起來，緩步走向風瑾瑤，然後就站定在風瑾瑤麵前，俯視著身材嬌小的風瑾瑤：“聽你這話的意思，是說朕和北商離不開風家嗎？”
一聽這話，楚聿的心登時就懸了起來，緊張得手心冒汗。
“自然不是，沒了風家，陛下和北商還有定國侯府，還有其他忠勇的武將，北商仍舊是北商，仍會國泰民安。”風瑾瑤也不是有意要惹怒北商皇帝，自然不會說些會激怒北商皇帝的話，風瑾瑤隻是不喜歡北商皇帝今日的態度。
北商皇帝可以向她詢問緣由，她會如實稟報，北商皇帝可以讓她找回言歌，她會告訴他隻要她在北商，言歌就會幫襯北商，可北商皇帝這樣給她一個冷臉然後派皇室的隱衛去追捕言歌，她就很不高興了。
她敬他一是因為風家的立場，二是因為一直以來他待她都還算不錯，但因為這份“不錯”當中摻雜了君臣立場和利益糾葛，所以她敬他，卻並不會忍他，這委屈她可受不了。
北商皇帝又問道：“所以你這是要為了一個男人將整個風家送上斷頭台？”
聽到這話，風瑾瑤忍不住輕笑一聲：“陛下言重了，我不過就是風家的一個女兒，就算我是嫡出小姐，就算我是鎮國將軍的女兒，就算我是老太爺疼愛的孫女，可女兒就是女兒，早晚有一天要嫁到別人家去，何況陛下您是當世明君，豈會為了半個風家人而遷怒於整個風家？”
冷眼看著自己眼前這個腰背挺直、身材嬌小、笑容清淺的小丫頭，北商皇帝再一次被她這不溫不火的言辭噎得無話可說。
見北商皇帝半天沒說話，神情也沒有變的更難看，楚聿連忙說道：“父皇，言歌公子跟瑤小姐情同兄妹，這一次若不是不得已，言歌公子是不會離開的，想來辦完了自己的事情言歌公子就會回來找瑤小姐了，父皇您看……”
北商皇帝默然不語。
楚聿咬咬牙，又道：“父皇，您這樣讓隱衛去尋言歌公子，怕是要惹言歌公子不快。”
聽到這話，北商皇帝轉頭，冷眼看著楚聿。
從沒見過北商皇帝這副模樣，楚聿的心頭一顫，有些退卻。
不想楚聿太難做，風瑾瑤柔聲道：“陛下，言歌那個人雖然整日都是一副笑臉，看起來溫柔好說話，可脾氣卻是大得很，連我都不敢輕易開罪於他，反正他早晚都是要回來的，陛下還是別讓隱衛們白費功夫了。”
北商皇帝將視線從楚聿身上收回，靜靜看著風瑾瑤，片刻之後突地一笑：“是不是白費功夫可不是你說的算的，來人啊，將這丫頭給朕帶下去，好生看管！”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