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祖父之心
臨近年關，風府上下都忙了起來，下人們忙著采辦，忙著灑掃，忙著將整座風府重新布置，主子們也忙著，身為武將的男人們一離開戰場就無事一身輕，到了年末更是閑得不得了，於是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幾乎日日都喝到酩酊大醉才回府，夫人小姐們則忙著購置新的衣飾，日日出門，幾乎要將華都的石板路踏破。
向來與眾不同的風瑾瑤在這個時候依舊秉承著一貫的作風，特立獨行，不出門遊玩，也不去購置新的衣飾，依舊遵循著風府的作息，雞鳴時起，子時前睡，整個上午都在照壽居裏跟風老太爺待在一起，整個下午都窩在玲瓏居裏閉門不出。
這日清早，風瑾瑤在玲瓏居裏用過早飯後就又優哉遊哉地去了照壽居，可才剛進門就得了風老太爺一個極度嫌棄的瞪視。
“你怎麽又來了？”
風瑾瑤的腳步一頓，嘴角微抽：“祖父您是有多不想見我？若真如此，那往後我都不來了。”
嘴上這樣說著，風瑾瑤卻是款款走進了照壽居的堂屋，一屁股坐在了桌邊，為自己倒一杯茶。
“果然還是照壽居的茶香。”
風老太爺氣得咬牙啟齒道：“你若喜歡這茶，老夫讓北風都給你送去玲瓏居去，你回你的玲瓏居裏喝去！”
誰成想聽到這話之後風瑾瑤竟十分讚同地點點頭：“那敢情好，正好這大冷天的我也不想出門，玲瓏居和照壽居離得可遠著呢，這一路吹著北風過來，可要把我給凍壞了！”
“你！”風老太爺給氣笑了，“你是想氣死老夫還是想怎麽著？”
喝一口茶暖身暖胃，風瑾瑤眨著一雙桃花眼，十分無辜地看著風老太爺：“我怎麽了？”
“你怎麽了？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
“什麽時候？”風瑾瑤再喝一口茶，仍舊一臉無辜，“年末？臘月？三九天？”
“別貧嘴！”風老太爺到底是沒忍住，一巴掌拍在了風瑾瑤的後腦勺，“年末正是走街串巷、走親訪友的時候，連玹兒都忙著應酬去了，你說你整日窩在府裏做什麽？”
風瑾瑤好笑道：“走街串巷、走親訪友那不是正月裏要做的事嗎？祖父您怎麽擅自就把日子給提前了？”
“還貧嘴！”風老太爺作勢要打第二巴掌，可見風瑾瑤閉緊眼縮了脖子，風老太爺到底還是把手給放下了，“你跟華都裏的人都不熟，若不趁著這樣的日子出門結交一二，你還想等到什麽時候？等到你的大婚喜宴嗎？！”
聽到“大婚喜宴”這幾個字，風瑾瑤噗嗤一樂：“那可有的等了，少說也得三五十年吧。”
風老太爺氣得青筋直跳：“北風，你給老夫把這丫頭扔出風府！”
“老太爺息怒，”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場麵，北風衝風瑾瑤作了個揖，“瑤小姐嘴下留情，老太爺年紀大了。”
“北風！”風老太爺瞪眼，“你們！你們都跟這臭丫頭學壞了！”
“老太爺恕罪。”北風單膝跪地，因為低垂著頭所以沒讓風老太爺看到他臉上的笑意。
風瑾瑤暗笑：“祖父您就別擔心了，您孫女我可不需要那些宴會上結交的酒肉朋友，您也別擔心我會嫁不出去，我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嫁人，還是說風家需要孫女我去跟誰來一場政治聯姻？”
“胡說八道！”風老太爺冷哼一聲，“我風家搞政治聯姻做什麽？”
他風家人雖然在朝為官，但從沒想過要那一人之上萬人之上的位置，他風家人唯一的追求就是領兵打勝仗，保家衛國，他風家兒郎才不屑於去做那政治聯姻的事情！
“那不就得了？”風瑾瑤嫣然一笑，“咱們風家既不需要攀附誰，也不需要拉攏誰，我幹嘛要去參加那些無聊的聚會？”
風老太爺無奈道：“老夫何時想指著你一個丫頭出去為我風家攀附誰、拉攏誰了？老夫讓你多出去走動走動，那是想讓你多結交一些誌趣相投的朋友，你說你現在連個能說貼心話的人都沒有。”
話說到這兒，風老太爺長歎一聲。
風瑾瑤心頭一暖，卻皺了皺眉鼻子，嫌棄道：“那我才不稀罕呢！以前他們都看不起我，現在該輪到我看不起他們了！”
與她誌趣相投的人早晚都會出現，成為她的朋友，她何必到那些虛情假意的聚會上去找？
聽到這話，風老太爺心疼地摸了摸風瑾瑤的頭：“也罷，不去就不去，你覺得好就好。”
又在照壽居裏待了一上午，風瑾瑤在照壽居裏用過午飯之後才離開，回玲瓏居的路上正好撞見行色匆匆的四夫人趙氏。
“瑾瑤見過四嬸，四嬸這是急著去哪兒？出什麽事了嗎？”
趙氏這才瞧見風瑾瑤：“是瑤丫頭啊，又去給老太爺請安了？”
“嗯，剛從老太爺那兒出來，”垂眼瞥見趙氏手上拿著的賬本，風瑾瑤問道，“四嬸，可是賬目出了問題？”
趙氏一愣，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手裏還拿著賬本，連忙將賬本藏進袖裏。
“沒有，”趙氏笑笑，隻是那笑容怎麽看都表現出了趙氏的心虛，“是要從庫房裏取些東西出來，四嬸我趕著去送鑰匙，瑤丫頭快回玲瓏居去吧，這天寒地凍的，別受了病。”
話音落，趙氏就匆忙跑走。
一直目送著趙氏跑遠，風瑾瑤揚了揚眉：“夕霧，出了什麽事？”
夕霧從暗處現身，沉聲道：“屬下並未收到任何消息。”
“慢了，”風瑾瑤不滿道，“但凡是發生在風府裏的事情，它前一刻發生，下一刻你就應該知道，但凡是發生在華都裏的事情，它半個時辰之前發生，半個時辰之後你就應該知道，不然就是慢了。重新安排你們的消息網。”
夕霧雙唇微動，似乎是想辯解什麽，但話到嘴邊，夕霧還是改了口：“是，屬下明白。”
“不服？”風瑾瑤笑著睨了夕霧一眼，“那咱們就去看看事情是不是真如四嬸所說的那樣簡單。”